第13章 上樑不正下樑歪

「哎，你說你怎麼就不攔著些啊。」穆重嵐翻著白眼抱怨了句，其實也不是出於真心要抱怨，畢竟她太了解那顏守財那人了。

墨香卻當了真，開口解釋道：「我阻攔過，他不聽。」

甚至，她還把自家姑爺或許可以攀上相爺的這種猜測與顏守財說了，豈料那顏守財只是不屑地瞧她冷笑一下，搞的她倒是像枉做了小人一般，所以回來時才會一臉的凝重，不知自己說出蕭羨棠的去向是對是錯，也著實擔心那顏守財會莽撞行事，不但害自己家姑爺沒攀上相爺這高枝，反而將相爺府的人給得罪個徹徹底底。

得知了事情的經過，穆重嵐又翻了個白眼，心道還當這顏守財是個謹慎的，沒想到是個傻子，他們家少爺便是再好，此時也不過就是個商家少爺，人家可是當今相爺，能比嗎？

雖然攀龍附鳳的確不是什麼好聽的名聲，但蕭家怎麼也是生意人，當以利字為先，這顏守財當了那麼久的管事，怎麼還學起那些個文人講貧賤不移的氣節了？

「算了，事已至此，你也不必過於擔心那麼多了。」穆重嵐雖然這麼安慰著墨香，自己卻是煩心不已，她本來是打著悄悄回去，然後假裝自己從未來過的打算，現在看來想要瞞著蕭羨棠是不太可能了，畢竟她與墨香手頭都沒什麼銀子，怎麼好自個回去？

「對了，你剛才不是說清荷也跟著來了？怎麼沒瞧見她？」

「清荷說要先去接姑爺，再來找小姐您。」

「……」穆重嵐扶額，她真搞不明白了，自己自從重生以來拚命想改變清荷的死，所以有意無意將清荷與蕭羨棠分開，怎麼這清荷就跟不開竅一般拚命在蕭羨棠面前顯擺自個？

說起來，前世清荷脾氣也似這般天真活潑，四個丫鬟中也最屬她嘴兒甜，瞧見了蕭羨棠那便是一口一個姑爺地喊著，端茶倒水，撐傘縫衣，便是連自己都不敢說比她想的周到。

可就這麼一個伶俐的丫頭，蕭羨棠卻因為不喜歡自己，所以連帶著對清荷也是各種不順眼。

清荷端的茶，他直接潑清荷臉上。

清荷瞧他淋雨，硬是墊腳去幫他撐傘，他卻命清荷墊腳在院子里撐上一夜的傘。

還有一次，他落了件撕破的衣裳在她房中，清荷好心幫他縫了，他知道后直接叫人給丟去爐里燒了不說，還逼著根本就不善女紅的她給他縫了十件衣裳，最後自然是毀了十件。

更別提還有什麼夜裡送湯送粥的事情，她都懷疑若不是自己護著，不用到大都，前世在青州的時候，蕭羨棠就能把清荷給打殺了。

真是個不識抬舉的壞東西。

穆重嵐閉了閉眼睛，暗暗念叨這個蕭羨棠是自己得罪不起的，然後把壓在心口的火給憋了回去：「你想法子去把清荷給喊回來。」

「……」

「怎麼了？」

「沒什麼，我這就去把她揪回來。」

墨香一臉認真，說完就走，徒留穆重嵐一個人在那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地喃喃：「啥叫揪回來啊。」

她哪會知道墨香在之前就已經告訴清荷穆重嵐在客棧的事情，奈何那清荷心思不正，非要跟著去相爺府接人，那顏守財也分明是不想帶著她，但即便如此，她都厚著臉皮跟去了，所以墨香才會說將人給揪回來。

穆重嵐獨自留在客棧等到了晌午也沒見墨香回來，心裡難免有些擔心，想出去打聽又不知道該找誰打聽，正在團團轉時，客棧的小二哥敲了門，說是有位姓顏的大爺要找個穆小公子。

穆重嵐一聽姓顏，心裡多少猜測到可能是顏守財，從門縫裡往外小心瞧了一眼，果真是顏守財，也便開了房門。

小二哥將人帶到，拿了顏守財給的賞錢眼睛都笑沒了，歡喜地連忙道謝，然後出去時還幫忙將門帶上。

等門一關上，顏守財什麼話都沒說，突然雙膝一屈跪了下來，給穆重嵐行了個叩拜大禮。

「你……你這是做什麼？」穆重嵐被顏守財突然地舉動給嚇的退了半步。

顏守財卻沒有回答，只是看著穆重嵐，若不是他袍子上還沾了點塵土，倒像是穆重嵐才是剛才跪下的那個。

就在穆重嵐被他盯的汗毛直豎時，他又開了口：「少爺的傷勢已經穩定了。」

「哦，那很好啊。」

「這家客棧魚龍混雜，並不適合少爺養病，所以我將少爺安頓在別處。」

「哦，這樣啊……」穆重嵐乾笑，心說這和自己有何關係？做什麼特別告訴自己？

難道，自己的臉上是寫了：我很好奇蕭羨棠現在在何處？

顏守財說完后便又看著穆重嵐，似乎是在等穆重嵐問話，但是見穆重嵐並沒有這個意思，他只好再次主動開口提醒一下：「少夫人此時作何打算？」

「當然是儘快回去，難道還要在這吃糠咽菜不成！」穆重嵐毫不猶豫回答，大都什麼都貴，銀子花出去就跟水似得，就算墨香已經盡量挑了銀子允許內的最好客棧，她兩輩子加起來恐怕也沒這些日子所遭的罪多。

「少夫人不覺得忘記了什麼？」

「沒有吧。」

「……」顏守財聞言嘴唇動了動，似乎是想說什麼，但是又生生給咽了回去。

穆重嵐見他死死盯著自己看，立刻一臉戒備，小心翼翼挪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生怕他再突然跪下。

正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能被蕭羨棠重用的能是個什麼好筍子？

但是見他此時一付嚴肅的死人臉模樣，似乎和前世留給自己的印象差不多的討厭，不知為何穆重嵐鬆了口氣，等反應過來時又在心裡暗暗啐了一口，瞧自己這點出息，不但怕人家主子，還怕人家的奴才不成？

「咳……我爹壽辰將近，所以我打算早些回去準備，墨香與清荷會跟我一同回去，所以你備上大一些的馬車好了。」

穆重嵐說完，顏守財愣了愣，然後便是一個作揖：「少爺此時生死未卜，還請少夫人多留幾日。」

「喂，你剛才明明就說了傷勢穩定，怎麼一眨眼就又生死未卜了！」穆重嵐瞪大美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豈料，那顏守財居然看了她一眼，然後說道：「人有禍兮旦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