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過去的能不能讓它過去

看到包廂里的另一人，我一怔。

李希揚。

她坐在那裡，雙手合十的搭在桌上，看似很局促，也很不安。

儘管黑色的長發遮住她左半張臉，可整個看上去給我的感覺凈是些悲傷的落寞，而不再是曾經那個溫柔而有性靈的李希揚了。

如同夭折了般。

我靜默淡然看著包廂里的人，想起我們曾經關係最好的片段，只是那時的我們神色並不如現在這樣複雜。

黎姿舒先是一愣，臉上就露出驚喜的笑，起身走到我身旁，親昵的道，「我還以為你堵車了，會晚點到呢。」

我低頭看了眼她順勢挽著我手臂的手，任由她拉著走進包廂，落座后笑而坦然的道，「我是不是遲到了，感覺你倆都在等我一人？」

「你怎麼可能會遲到呢，是我們早到了，」黎姿舒笑著說話，那模樣一如當初，「我可還記得你是一向很守時的。」

待服務員替我倒了一杯茶后，我才對著始終未發一言的李希揚點了點頭。

「是我讓姿舒約你的，小雨，」李希揚勉強的笑著，輕輕地道。

她約我？

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隨即困惑道，「你約我可以直接打我電話就行了，怎麼還需要旁人牽線搭橋了啊。」

我這話一出，李希揚的臉色立馬變得難堪。

倒是黎姿舒，笑的一臉的驕傲，「小雨，別誤會。」

誤會？

這倒真的挺有意思的。

我收回視線，看著黎姿舒，然而黎姿舒卻看著李希揚，示意她自己說。

李希揚的神色變了又變，那垂著眼眸的樣子依舊是少見的柔弱凄美，語調也是斟酌了再斟酌般的道，「我知道你對我當年插足你跟黎楓的感情而心有芥蒂，可是小雨，我後來也得到了懲罰不是，被逼在國外的這些年並不容易，我也蹉跎了這麼些年嫁個人也不容易，事情也已經過去了這麼些年……你也能不能看著過去我們真心相待的份上，過去的能不能就讓它過去？」

那麼過去的是不是真的就可以過去？

這話飄入耳朵里，使我怔怔的看著她，見她眼淚從臉頰上滑下。

心口竟也會有些壓抑不住的煩躁。

曾幾何時，我們是真的真心相待過，無憂無慮過。

但我也是真的不明白此刻再提這些能有什麼意思，對上她的眼睛，冷淡的道，「你能不能一次性說清楚，跟我說這些到底是為了什麼？」

她咬著唇，看著我，語氣有些急迫，「最近黎楓就跟瘋了似的對著我老公的生意使絆子，整個圈子都知道是我們得罪了他，損失慘重到我老公焦頭爛額，甚至前幾天都住院了。」

當年她出國不到一個月，我就得知她嫁給了當地的一個做生意的男人，只是後來也隱約聽說那男人有很嚴重的暴力傾向，經常打她，可她父親那時在生病，正是需要經濟支持的時候，她大概也不能輕易的離婚。

一年前，我偶然也得知她父親去世后她也回了國，之後也一直留在江城，難道還沒離婚的打算？

難道她現在跟我說這些是遲來的道歉或者懺悔？

還……真的沒必要呢。

我茫然的看著她，不解的問，「關我什麼事兒？」

李希揚一雙眼盯著我，呼吸急促的變化十分起伏。

反倒是黎姿書純粹的說笑道，「何必呢小雨，自從你回來后古涼夜就開始跟我哥斗得厲害，不巧的是希揚老公也在這時候得知了當年的事情，衝動之下跟我哥大鬧了一場，估計我哥跟當年一樣不想再讓傷害你的東西再出現在你面前，才想逼著希揚老公帶著她離開吧。」

奇葩。

且不說古涼夜為了還清時隔五年的債務，沒那資本跟黎楓叫板，即便有我也仍然覺得他黎楓需要麼，至於么，值得這麼大動干戈么？

我搖了搖頭，淡淡的出聲，「我只能說我什麼都沒做，也什麼都坐不了。」

這次，黎姿舒的臉色變了，「古涼雨，誰都有錯的時候，難道你跟我哥的關係里，你沒有錯嗎？」

我冷冷的看了過去，要笑不笑的說，「那也輪不到你來對我指手畫腳。」

眼下我們三坐在同一餐桌上，不覺得諷刺么？

我為數不多的兩個朋友，一個喜歡我竹馬在我落難時打擊我，另一個想睡我男朋友帶著虛情假意靠近我。

所以一開始我就是只蠢猴，只供她倆玩耍的猴。

黎姿舒的臉色徹底的難看了下去。

而李希揚柔柔弱弱的語氣也是帶著那麼點埋怨，「小雨……你這話也太難聽了。」

我直接站了起來，擰起包，「難聽的我還沒說出口，可見再往下我們會相談得更不歡，既然如此，我就不留在這裡倒胃口了。」

說罷，我毫不猶豫的起身。

拉開門，我剛往外走就迎面撞上端著一鍋湯正準備敲門進來的服務生，湯汁瞬間被打翻，大部分都灑在我身上。

剎那間皮膚上就鑽心的疼，疼得我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服務生估計也沒想到有這變故，一下子也慌了，手忙腳亂的拿著毛巾給我擦，「對不起，對不起.........看看您有沒有事…….」

我不知道包廂的人有沒有看見這一幕，只是服務員的手還沒碰到，我就甩開了，繞過地上的碎片跟殘汁，忍著劇痛走了出去。

剛出餐廳，就「遇見」等在外面的男人，他開口的聲音依舊好聽，也一如他模樣帶著某種蠱惑。

「古涼雨，我們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