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見
「他其實只是我在聖族撿到的野孩子而已。」
她聽到這一句便停下了腳步,好像光是這一句話就已經足夠傷她很深很深了。
「師傅你也不要生氣,她只是一時貪玩。」
「也怪我沒有好好的調教好她,如果當時沒有帶她一起上路的話,就不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了。」
玄墨看著她,想拉她走,這個時候她的腳就像是被人定住了般。
「也罷,還是給她找一個託付吧,這樣跟著我也不是辦法。」
她的的眼淚止不住地流著,然後轉身離開。
「可是師傅她和你也是有感情的啊。」
「我先將他託付給人,待我成佛之日再好好回來接她,再也不會讓她受任何的委屈。」
青提看著古月,他知道古月對她是真的好,是真的。
「你也不要太難過,那只是師傅的氣話。」
她沒有說什麼話,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坐著。
「如果我回家,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她抬頭,滿臉淚光,看著玄墨。
在燈光的照射下,梨花帶雨的模樣,很是讓人心疼,「你去哪裡,我都和你在一起。」
「好,你現在去收拾一下行李,我們亥時走。」
「好。」玄墨也是有私心的,他知道她真的很是喜歡古月,很喜歡,古月對她也是喜歡的,可是古月是要修佛之人,他們終究得不到善果
那天她走的時候已經攢滿了失望,後來想起其實她不必晚上偷偷摸摸走的,就算白天走他看見也許也不會挽留。
今日是她三百歲成年的日子,也是魔君昭告九州將她許配給玄墨的日子。她是魔族之女,名叫夙傾。
「公主今日真是美,只怕那聖族女君也不及十分呢?」
夙傾嘴角勾起,看著鏡中絕世美人的模樣,竟然覺得昆吾說的不無道理。聖族女君,不知天界如何,但在九州之間最為傾城,那時的自己一百多歲,昆吾帶著自己偷偷進入聖族只是圖個熱鬧看看聖族祭師的授位大典,只是那一天,只一眼,便亂了風華。一襲雪白的長服披在身上,明明才兩百歲歲就擔任聖族的祭師,他最被九州看好。如此有天賦的人,卻是一個外族人,至於是哪族,無人知曉,他是被前任祭師雪影拾起。女君容不得外族人掌握自己的聖靈珠,在繼位大典上派人偷走聖靈珠,這個罪名便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的眼中什麼都看不清楚,夙傾只看見他的臉上揚起一抹邪笑,也就是那個晚上,他離開,她撒了一個謊與他離開。
三百歲前還是一個十二三歲的模樣,自昨日滿三百歲,沐浴魔都幻水之時,容貌慢慢地發生改變,那是蝕骨的疼,她卻強忍著一聲不吭,魔君與魔後站在外面聽不見任何聲響以為她疼死過去,焦急地跑進來時只看見她滿頭大汗,一寸一寸的皮膚從身體上脫落,幻水又凝成一寸一寸的皮膚覆蓋在她的身上。
幻水將她從頭到尾地改變,只是她的眼珠還是一隻火紅,一隻深紫。
「公主。」昆吾遞給夙傾一個眼罩,遮住了深紫的那隻。
她的服裝也很怪異,這是魔君親自為她製作,魔君在浩瀚的星辰中取了最為濃烈的紫又在幽冥海取了最為嗜血的紅為她製作這件衣服,魔君說這兩種顏色在她的身上最好看,也為了襯托她的眼睛。
魔族的猾褢哀鳴三聲,她在昆吾的攙扶之下向外走去。
這猾褢是與他修佛之時經過堯光之山所遇,她對猾褢有救命之恩,後來她與玄墨回來之時路經此山,堯光之山已被天族毀滅,它也受了重傷,夙傾將其帶回魔族,從那之後他便成為魔族的信號。
九州之人早聚在此,一來為了討好魔族與玄州,各州之間進水不犯河水,如今魔族與玄州結親,那魔君野心極大,妄圖稱霸九州,今得玄州相助,如若此番不來示好,怕是此日已過,明天自己的州便從此消失。
眾人看見那紅紫相間的衣裳,無論是從顏色還是材質,此生都無法再見到了吧!這魔君對自己的女兒也真是好。
緩緩地眾人看清身著此衣的人的臉,臉上雖然戴著一個紅紫相間的眼罩,卻難掩她的美,只怕這天上地下,無人敢與之媲美了,她的容貌配上這件衣裳,實在想不出有什麼美好的詞來形容。
她緩緩地從人群中走過,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感,就像這漫天的星辰,雖然好看,卻沒有什麼感情。眾人的眼睛定在了她的身上,眼皮都不捨得眨一下。她在緩緩的走動中餘光看見了一抹雪白,她下意識地偏頭去看,那個人也在看著自己,她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笑容,才時隔二十年,她在他的眼中再也看不見當初他寵愛自己的眼神。
他看見她對自己笑也著實嚇了一跳,說實話她很美,可是即使她美到不可方物、傾世傾城,自己也不會對她有任何的感情,今日他來,是借著這個日子來找當初陪伴了一百年的她的,她的眼珠是紅色的,是魔族之人,雖然自己痛恨魔族,看見她卻也討厭不起來,她說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從小便獨自生存受盡九州異形的欺負,他當時就有想要一輩子照顧她的衝動。
她終於走到魔君的身旁,魔君挽著她的手,在她的額間刺了一朵曼珠沙華,那是她成年公主的標誌,也是下一代魔君的標誌。
魔君說什麼她沒有聽清,她此時只是用盡一切別人看不到的方式去偷看她,不管哪一次偷看他都盡收眼底,只是他的眼神充滿了冷漠,想必是沒有認出自己吧!或者他的眼中一直都只有幫助他成佛的青提而已。想到這裡嘴上浮起一絲苦笑,在她笑的這一瞬間魔君正在宣布她與玄墨成親的日子,眾人都看見了這一抹笑,他們都以為她真心愛著這位將來的玄皇。
如果她還在自己的身邊,想必已經成年了吧!古月低頭苦笑。
「你說為什麼魔族是三百歲才成年,其他的都是兩百歲就成年了呢?」
古月聽見人群中有人在談論這個問題,眼中詫異,焦急地走過去「這位兄台,請問你剛才所說是真是假?」
那人嘲笑,「魔族不管是人形還是異形都是三百歲才成年,九州之間早就知道的,你竟還不知道。」
他似乎明白了什麼,當初她說如果自己和他同歲,會不會對自己產生情愫,那時他只是笑而不語。古月笑,自以為修佛通達萬物,如今竟連區區一件小事都不知道,是被自己的邪念遮住了眼罷!
那晚一直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胸中莫名的疼痛,他猜想也許是因為她陪伴了自己幾十年自己捨不得罷了。
可是第二日他就後悔,沿著他們回去的路一直尋找,他找了她二十年,終是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