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篇 第197章 珍珠(4)

地府篇 第197章 珍珠(4)

原以為找到了那個給悅來客棧送魚的這案子就能破了,卻沒想到,這送魚的雖給找到了,卻只是找到了拋屍者。

「官爺,官爺我冤枉啊,我當真是冤枉的呀。」漁夫張炳跪在堂上:「小人張炳,自這悅來客棧開門迎客那天起,就是負責給客棧裡頭送魚的。小人的魚,不是從洛河裡釣的,而是從黃河裡網上來的黃河大鯉魚。為保新鮮,小人特意做了一輛木車。先在這木車裡鋪了一層葦草,又在葦草上鋪了一層皮子,然後將水跟魚一塊兒放在車裡,再將車趕到城裡,送到悅來客棧。這魚每次都會多帶,先緊著悅來客棧的挑,剩下的再零賣到別處。

出事那天,跟往常一樣,小的先到悅來客棧送魚。因為多帶了些,小人就借用悅來客棧的水桶將魚給裝了,拿到集市上去買。那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來來往往看魚的人不少,可買魚的卻沒有幾個,直到天黑,也沒賣完。實在沒轍,我就先回了客棧。

因為經常到客棧送魚,我跟悅來客棧的掌柜的也成了熟人。掌柜的勸我,先把魚養在客棧里,待到第二天天亮之後再去賣,這賣完了再回去也不耽誤事兒。」

「是悅來客棧的掌柜的讓你留下的?」

「是啊。」張炳點頭:「這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兒,以前也有過。官爺不知道,我家娘子是個特別計較錢的人,我若是沒把魚全給賣掉,沒把這賣魚的錢給她帶回去,她能鬧騰的我多少日子都不能安生。跟回去看我家娘子那張臭臉比起來,我更願意待在客棧里。」

「那天晚上你是住在客棧的?」

「是住在客棧啊,不過不是住在人家客人住的客房裡頭。那客房挺貴,我也住不起。這掌柜的在後院夥計們休息的地方給我找了個床鋪,這個天氣,還是能湊合一下的。」張炳說到這裡,突然叫了起來:「官爺若是不信的話,可以去問那些夥計,出事兒那天晚上,我一直跟他們待在一起,直到半夜裡起來。」

「半夜起來?」

「對呀,這人有三急,我就是不想起,我也沒辦法啊。」張炳苦著臉說:「唉,說到這裡,小人也是後悔。這小人要是把魚給賣完了,或者當晚沒有起來不就沒有後面的這些事情了了嘛。」

「說清楚。」

「是,小人說清楚,小人這就說清楚。」張炳跪著往前稍微挪了挪:「那天深夜,也不知道是幾更天了,小人突然聽見外頭『砰』地一聲,小人就從夢裡給驚醒了。這醒了之後,就感覺有些內急。小人又躺了一會兒,原想著,如果能把這內急給憋回去就等天亮了再說。可沒辦法,越是心裡那麼想吧,就越是想要起來。後來,小人就起來了。這辦事兒辦得倒是挺利索的,中間兒也沒發生什麼特別奇怪的事兒,可就在小人解決完準備回房繼續睡的時候,小人看見了自己的車。」

「你的車?」

「對,小人的車,送魚的車。這車,就停在院子里。模模糊糊的,小人就看見車上有個東西。走近了一看,才發現是個人,而且還不是咱們中土人,是個和尚,穿的奇奇怪怪的和尚。」

「吐蕃和尚?」

「對,就是吐蕃和尚。他以一種特別奇怪的姿勢趴在我的車上,我當時就心疼我那車上的魚。那和尚個兒挺大的,身上的肉看著也挺瓷實的,他那麼趴在我的車上,還不得我把剩下的沒給賣完的那些魚全給壓死。我先是叫了叫他,他沒之聲,後來又推了推他,他也沒什麼動靜。我覺得奇怪,就貓著腰,看了一眼。結果……結果我快要給嚇死了。這個和尚,他……他是七竅流血啊。我從未見過這麼恐怖的景象,腳都給嚇軟了,直接坐在了地上,半天沒能起來。」

「為什麼不報官?」

「我想來著,可後來又給慫了。這車是我的,人又死在我的車上,我怕我自個兒說不清楚。」張炳的臉色越發難看:「後來……後來我就想,這深更半夜的,也沒人瞧見,我把人偷偷給送出去埋了不就行了。」

「你就那麼趕著車就把人給送出去了?」

「稍微遮掩了一下。」張炳說著,把頭給埋了下去:「因我經常給悅來客棧送魚,掌柜的就給了我一把後門鑰匙,我用那把鑰匙打開門,將車趕了出去。快到城門口的時候,我還犯嘀咕,擔心這城門關著,我出不去,這要是再被人給查一下,這殺人的不是我,也得變成是我。」

「那你又是如何出去的?」

「說來也巧,當時正好有個官家要出去,他們那馬車後面也跟了不少小車,我就那麼跟著就出去了。」張炳一臉竊喜的模樣看起來有些招人揍:「這出城之後,我原是想找個地方把這和尚給埋了。可走在前頭的那個官家不知道怎麼突然停了下來,似在清點人數。我擔心被發現,就趁著夜色,將車趕到了一旁,然後將那和尚給掀到護城河那邊去了。」

「那些人沒有發現你?」

「那些官家的人嗎?發現了呀。我說我是城裡賣魚的魚郎,因為這魚都死了,不敢回家見娘子,就在城門口守了一宿。我還說,我是打算等天亮了之後再進城去,那時,娘子的氣也都消的差不多了。那些人見我的確是個打魚的,且身上也沒帶什麼東西,就沒再管我了。」

「沒有隱瞞?」

「蒼天可鑒,小人說的句句都是實話,實在是不敢有隱瞞官爺的地方。」

「那事發當天,在客棧里你可有發現什麼沒有?」

「發現?」張炳想了一下,說道:「當時,樓上客房裡似乎有一間屋子是亮著燈的。對,亮著燈,不光亮著燈,還開了半扇窗戶。窗戶後面有個黑乎乎的東西,可我沒看清是什麼東西。」

「能確認嗎?」

「能,我發誓,我當時真看到了。」張炳舉起手來:「就是在我發現我車上趴了一個和尚的時候,我就那麼順勢的往客房那邊瞧了眼,然後就發現了那間亮著燈的屋子,還有那個黑乎乎的說不清楚是啥的影子。可就在我俯身查看那個和尚是死是活的時候,那屋子裡的燈滅了,那個黑乎乎的東西也不見了……」

「黑乎乎的東西?什麼東西?」如意胭脂鋪里,刑如意放下手裡的東西,看向正在講審案過程的小捕快。

「鬼知道是什麼東西,那張炳說自己當時慌張,壓根兒就沒看清楚。這事後,咱們也帶張炳回了悅來客棧,讓他認一認那亮著燈的房間是不是那吐蕃和尚的,他一口咬定就是。可那房間咱們也都搜過了,沒什麼特別奇怪的呀。」

「這深更半夜的又是在那樣一種情況下,這張炳怎麼就能肯定亮著燈的那間房子是吐蕃和尚的。小盛子,你當時是怎麼問他的?」刑如意問那個小捕快。

小捕快名叫盛德美,因覺得這名字有些女孩兒氣,就讓人喚他小盛子。

「什麼怎麼問的?這還能怎麼問啊。我就站在院子里,指著樓上吐蕃和尚住的那間客房,問他是不是那間。他看了幾眼,說是。」

「張炳不能肯定。」刑如意擱下手裡的東西,也在圓桌旁坐了下來:「在那種環境下,客棧的房間又幾乎都是雷同的,張炳根本沒辦法辨認出那間是那間,尤其是相鄰的那些屋子,一眼之下,很難分辨。你問他,他看了幾眼之後才回答,恰恰也說明了,他根本不記得。」

「這個張炳,他敢騙我。」小盛子氣呼呼站了起來。

「坐下坐下,張炳不是騙你,他只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者,他自己也沒有辦法肯定,與其說自己不確定,不知道,讓你當面給罵一頓,還不如就肯定了你指出的那間屋子。你與常大哥去過那間屋子,且反覆的偵看過,即便是站在樓下,你也能準確無誤的指出那就是吐蕃和尚的房間。在問話的時候,會不知不覺的帶上這種自信。張炳被你的自信感染,自然也就順著你的話往下說了。」

說到這兒,刑如意將目光移到了常泰身上:「常大哥,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跟你們一道去悅來客棧看看。」

「還去悅來客棧啊,那吐蕃和尚的房間都被我們查看了好多次了,真沒什麼可疑的。」

「不是吐蕃和尚的房間,而是他隔壁的房間。」刑如意與常泰對視了一眼:「能把那客棧老闆給帶出來嗎?有些事情,我想當面問一問他。」

「掌柜的是懷疑這客棧老闆是兇手?」小盛子問。

「不,他不是兇手,但他卻是藏匿了另外一名死者的人。」

「另外一名死者?是誰?」

「我也不知道是誰,眼下能肯定的是,對方是個女子,年紀應在二十歲之上,家世良好,甚至有可能出身富貴。常大哥手裡以及我這黑錦緞盒子裝著的珍珠就是屬於她的。」

「小盛子。」常泰喚小盛子:「你回府衙一趟,把人帶回悅來客棧,就說是我讓你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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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胭脂鋪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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