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兩人近在咫尺,明明光線昏暗著,卻看盡了彼此的心裡。
新荷緊咬著下唇,鑽進了他的被窩,不一會兒,又從他的被窩裡探出了頭,趴在他的身上。
「四叔。」她低聲喊他。
美人在懷,馨香綿軟。顧望舒不再無動於衷。他雙手舉著她的細腰,親了她好幾口。
新荷的心裡很不好受,能看得出來四叔還在生氣,對待她卻依舊是如珠如寶的。
她正了正臉色,很嚴肅地:「我想和你說件事。」
顧望舒緩緩地放開了她,聯想到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神情慢慢的冷清下來。
「……在我的心裡,四叔只能是我一個人的。」新荷顧不得其他,繼續道:「你也不許喜歡旁人,身邊就只許有我。什麼通房、姨娘的更不許有。最好就是,想都不要想了。」
如同誓言一般的豪言壯語讓新荷紅了臉頰。殊不知,說這些話的時候,她差點都要咬了自己的舌頭。
她第一次感覺到,她的臉也是真大啊。
顧望舒低沉、悅耳的笑聲傳來,胸腔處一陣震動。這種被在意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好。
他低下頭。她望著自己的一雙眼眸盈盈如秋水,烏黑細軟的長發散落在他身上、和他的髮絲交纏在一起,身姿柔媚玲瓏地緊貼著他……肌膚光滑如玉。她聽似無理、霸道的話,卻讓他的心一點點安定下來。
他握緊她的腰,去親她的下巴,聲音含混不清:「荷兒的話,每一個字四叔都會謹記在心底,永志不敢忘。」
親吻混合著氣息,新荷覺得癢酥酥的,忍不住便往一旁躲。顧望舒心裡正得意著,自然是追了上去,翻身把她壓到身下,繼續說:「我的心只屬於荷兒,什麼通房、姨娘的話,以後都不許再提。」
褙子的系帶解開了,一雙燙人的大手摸進去,顧望舒低頭親她的紅唇。
新荷感覺自己的身子又熱又軟,禁不住偎緊了顧望舒,低鳴如乳貓:「四叔,不行……」
「為什麼不行?」顧望舒伸手往下,溫柔的去試探她。
「……腹中的孩兒還不足三個月。」新荷有點不知所措了,她不是故意要拒絕的。那東西如此炙熱、堅硬,他一定很難受吧。
顧望舒幾乎低嘆了,他平復下自己的心情,抱起小妻子填進了旁邊的被窩,「你好好睡吧……」
這種情況,新荷也覺得無奈。長此以往下去,豈不是太委屈四叔了。她突然想起壓箱底的那本「畫冊」,裡面好像有不一樣的姿勢……新荷打定了主意,明兒趁沒人的時候,自己要好好地研究一下。
難得的一夜好眠。
新荷早晨醒來時,卯時已經過了,顧望舒竟然還躺在她身邊。她以為他起晚了,便小聲地叫他……
「今兒沒有早朝,晚點再去內閣也無妨。」顧望舒伸手把小妻子攬在懷裡,兩人低聲說了一會話,才起床穿衣。
雲朵聽著西次間的動靜,走進來,服侍新荷梳洗。
丫頭們依次端了南瓜餅、小米粥,白煮蛋放到小几上。兩人簡單地吃了些,然後一起去西廂房給秦氏請安。
陽光映照著女婿的側臉,是君子如玉的長相。秦氏又看他和女孩兒說笑著走進來,越看越滿意。她昨兒看女孩兒的氣色不好,還以為兩人鬧了彆扭……還好,是她看走眼了。
等顧望舒去內閣后,秦氏拉著女孩兒的手說話。
「……我想把碧水、碧藍給你留下,你這裡能頂事的大丫頭太少了。碧水跟著我學過管賬,是個穩重、妥切的。等雲朵、雲玲嫁出去后,再伺候你就不太方便了……這樣剛好你也能有個幫手。」
新荷笑著點頭,謝過秦氏。她原來的打算是,從顧宅里挑選幾個丫頭先培養著,差不多合適了再管她房裡的事……但時間肯定是比較長了,也比較麻煩。還好有母親替她事事籌謀,真的是省心了許多。
春日漫長,新荷和母親一起,在游廊上走了幾圈,坐在廡廊下休息。她現在懷有身孕,按照葉老太太的意思,每日里都走走路,這樣生產的時候會容易些。
雲玲從外院拿包柔軟的布頭過來了。裡面有杭稠、潞綢、織錦等,都是整塊的布料且色彩鮮艷。她笑著說:「奴婢奉夫人的意思給葉老太太送糕點,臨走時她讓拿回來的,說給小孩子做肚兜、鞋面最合適了。」
秦氏接過來,打開看了,說道:「果然是極好的料子。」
新荷笑道:「外祖母一向最慈祥的,有什麼好事也能記掛著我……我知道她喜歡吃軟嚅的糕點,時常讓小廚房做些,給她送去。」
「你做的對。」秦氏拍拍女孩兒的手,「百善孝為先。你沒有公公婆婆,葉老太太作為外祖母,你孝順她是應該的。」
新荷挑了一塊大紅色蓮紋潞綢,準備綉一個魚戲蓮葉的肚兜,看著也喜慶、活潑。那塊薑黃色的杭稠則可以綉一個喜上眉梢的,梅花枝頭上站立兩隻喜鵲,想想就覺得好看。
母女倆邊閑聊邊商量肚兜的花樣。雲朵、雲玲找了五彩的絲線、剪刀和簸籮,放到一旁的紫檀木圓桌上,方便她們能隨時剪裁。
這時候,乳母許氏從秦府回來了。大概是走路太熱了,她一頭的汗水。
新荷喊了丫頭,讓給她倒茶水來。又讓慧文搬了杌子。
乳母許氏笑著謝過,說起在秦府的見聞……秦老夫人的身體很硬朗,聽說外孫女有身孕了很高興等等。
喝了一盞茶,許氏拽了拽秦氏的衣袖,暗示借一步說話。
秦氏瞭然地點點頭,和女孩兒說有點累了,先回西廂房歇息一會。
新荷應允,連忙讓採風、采月扶著母親過去。
進了西廂房,乳母許氏把門、窗都關了,低聲說道:「姑娘,出事了。」
秦氏嚇了一跳,心急地:「怎麼了,可是母親不好了?」秦老夫人的年紀大了,時常病痛的。她見到許氏驚慌的表情,不免會想到自己的母親。
許氏搖頭,扶著她在羅漢床上坐了,解釋道:「不是老夫人的事情,是秦念雲表小姐。她昨兒回去府里后,晚上就去找了老夫人。說要嫁給……顧閣老!還說什麼不會和咱們荷姐兒爭高低,做妾侍她也願意,一直哭。什麼非顧閣老不嫁的話都說出來了。老夫人當場就氣得倒仰,訓斥她一頓,讓婆子叫了大房的夫人領回去了。」
秦氏端茶杯的右手都顫抖了,恨恨地:「混賬的東西,竟然存了這樣的心思。姐妹共侍一夫,虧她想得出來。她不要臉面,我們秦家可丟不起這人……」她氣了一陣,問道:「母親是怎樣的態度?」
「老夫人肯定是不同意。但是,您也知道表小姐的性子,膽大又心狠。聽大房的婆子回來通稟她今兒都開始斷飲食了……要逼迫著老夫人同意。」許氏搖搖頭:「剛剛在姐兒面前,我一個字都不敢提,瞞得緊緊的。就怕姐兒知道了心裡會不好過。她如今懷著身孕呢,可不敢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