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和他少年時,她常幫助他有關係,但無論怎麽樣,他如此對她,她也應該有所回報。
顧望舒覺得自己幾乎要陷落了,她年紀還小,他本準備就此放過她,但新荷卻暗暗鼓足勇氣,主動摟住他,試探性地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這一舉動猶如捅了馬蜂窩。
顧望舒秀致如玉的臉出現了一瞬的猙獰,氣息粗重起來。
他抱起她往床邊去,床帳放了下來。
新荷想起前一晚上的疼痛,寒毛都立了起來,忙往床角躲去。
都到這時候了,顧望舒又不是聖人,自然不容她逃脫。
顧望舒不由分說地把她拽到身下,壓住她的雙手,沿著下巴往上吻。
溫熱的氣息撲到她耳垂邊,新荷的心熱切地跳動起來。
他低聲哄她,「相信我,乖,不會再疼了。」
中衣的系帶很快解開了,露出大紅蓮生貴子肚兜,很快,兩人便情陷其中。
屋外,正好虎子有事情來找主子,被雲玲攔了下來,「先回吧,待會我和二爺說你來找過他。」
顧望舒在葉家行第為二,成家後,顧宅的下人們就跟著稱呼他二爺了。
虎子一愣,看了眼緊閉的窗子,登時便明白過來,端正的四方臉上都是笑容,嘻嘻笑道:「有勞姑娘了。」
雲玲的臉有些紅,轉過身去,沒吭聲。
雲雨過後,顧望舒親自抱了小妻子去凈房,事事親力親為。
新荷累癱在浴桶里,想到自己剛剛哭著求他的畫面,羞得頭都不敢抬。
兩人收拾乾凈後,顧望舒換了家常的玄色直裾,又從黃花梨八仙立櫃里翻出粉淺銀紅錦緞對襟長褂給新荷披上,才將她打橫抱起,往拔步床走。
聞著熟悉的皂香,新荷往他懷裡拱了拱。
顧望舒低頭看了看懷裡的小妻子,她大約是困了,秀氣地打著呵欠,也怨自己,明知道昨日勞累,今天又早起,偏偏還拉著她荒唐。
顧望舒把小妻子放到被褥里,哄她睡熟,才輕手輕腳地離去。
「好好進去守著,夫人醒了讓人去前院書房通知我。」他走出正房,吩咐一旁站著的雲朵、雲玲。
兩個丫鬟躬身應是。
「二爺,方才虎子來找過您。」雲玲說道。
顧望舒點點頭,往前院走去。
今天是臘月二十九,就要過年了,下人們都很忙碌,殺豬、做豆腐、蒸饅頭、包餃子等等。周婆子雖說是管廚房的,但云朵、雲玲畢竟年輕,新荷又一團孩子氣,她有時候也幫助她們一起管理內院。
顧望舒剛到書房,便看到虎子在門外候著,見到他,忙從懷裡拿出一封信件,雙手交給他,「嚴公公託人送過來的。」
顧望舒接過來,從頭到尾過了一遍,自言自語,「……丹藥這麽快就沒有了?」他腳步頓了頓,進屋裡拿出一個鎏金盒子,給了虎子,輕聲說:「把它交給嚴公公。」
虎子「嗯」了一聲,轉身往外走。
「等一下。」顧望舒喚住他,又交代一句,「我記得庫房有一尊半個人高的羊脂白玉觀音,你找出來一起送過去,就說我提前給嚴公公拜個年。」
虎子應是退下,往庫房方向去了。
臨近傍晚,天色陰沉著下起了雪,紛紛揚揚,像一片片蘆花。
新荷下午的時候並沒有睡很久,大約一個時辰的功夫就醒來了,她制止了丫鬟去前院叫顧望舒,讓她們幫著自己把嫁妝規整下,把日常的必需品都拿了出來。
酉時一刻,新荷囑咐慧文去小廚房一趟,讓周婆子準備晚膳。
走廊下有小丫鬟隔著布簾通傳,說二爺過來了。
顧望舒挑簾進來,拍拍身上的雪花,往西次間走,他的小妻子在長榻上坐著發獃,小小的一團,好像是有什麽心事。
「四叔。」新荷聽到腳步聲,回頭看他,她還是習慣於這個稱呼,喊夫君的話也不是不好,就是不太喊得出口。
顧望舒也不介意,揉了揉她的頭,也在榻上坐下,「什麽時候睡醒了?怎麽沒見丫鬟去叫我?」
新荷點點頭,「是我攔下的,怕耽誤你忙正經事。」
她望著外面,嚮往地說:「雪下得好大……」其實她更想問,能不能出去玩雪?
顧望舒把她抱起來,放到腿上,「這幾天不要出去,天太冷了,會凍傷你的。」
新荷扁扁嘴。
屋子裡伺候的丫鬟們都低下了頭。
片刻後,周婆子領著人把飯菜送來了,雲朵招呼著擺在東次間。
新荷掙扎著從顧望舒的腿上滑下來,和他一起往東次間去。
「好豐盛啊。」新荷皺皺小鼻子,在圈椅上坐下,「真香。」
檀木方桌上擺了清蒸鱸魚、紅燒肉片、水煮大蝦、紅棗蓮藕排骨湯,還有幾樣時令青菜。
「香就多吃點。」顧望舒拿過勺子,先幫她舀了碗湯。
新荷眯著眼笑,「謝謝四叔。」
旁邊站著伺候的水月聞言,看向新荷,哪裡有夫妻之間稱呼四叔的?而且還是讓二爺給她盛飯,太沒有禮數了。
她和水音是葉老太太身邊的二等丫鬟,長相都是一等一的好,原先被指給二爺時,她們都是欣喜的,老太太儘管沒有直接說明,她們心裡也明白,她們是暗地裡被指給二爺做通房的。
誰知,一進了秋水居才知道不是那麽回事,二爺疼寵夫人,旁的丫鬟連一眼都不看,更別說召見她們了。
水月心裡羨慕,卻從來不信二爺會獨寵夫人,畢竟哪家的貓兒不偷腥?
因著她和水音是葉老太太指派過來的,新荷也高看一眼,並不讓她們去做粗使的活計,只是近身的事情從不讓她們伺候。
新荷對於顧望舒夾過來的魚肉、大蝦來者不拒,只是不喜歡吃青菜,那些菜在面前的碟碗里堆成了一座小山。
「姑娘……」雲玲看不下去了,咳嗽一聲,「夫人,你多吃些青菜,對身體有好處。」
新荷搖頭,「我不想吃。」
雲朵也忍不住開口勸,「你忘了劉大夫說的,吃這個能長高。」哄小孩的語氣。
新荷臉一黑,過了年她都十五了,又不是孩童,這樣的謊言真以為她會信?
顧望舒正在給她剔鱸魚,聽她這樣說,把筷子放下了,擺手讓丫鬟們都出去。
丫鬟們躬身應是,走了出去。
顧望舒沒說話,淡淡地瞥她一眼。
新荷一激靈,覺得四叔可能生氣了,忙坐端正。儘管再親密的事都做了,她還是會怕顧望舒,這種從骨子裡帶來的恐懼是根深蒂固的。
「把青菜吃了。」顧望舒聲音很輕。
新荷苦大仇深地瞅了瞅青菜,實在是不想吃這淡而無味的東西。
她想了想,起身走到顧望舒身邊,拉了他的衣袖,「四叔,我吃青菜會頭疼的。」聲音軟糯著和他撒嬌。
顧望舒氣笑了,這種謊話和她的丫鬟騙她的有什麽區別?他順勢拉了她的手,讓她坐到自己懷裡。
猝不及防,新荷不自覺摟住了他的脖子,他胸膛的熱度透過布料傳遞到她身上,很舒服。
顧望舒一手攬住她,一手把她的碟碗端過來,夾了青菜放到她嘴邊,「你要是不吃的話……」他磨了磨牙,「我親自喂你。」
新荷愣愣地看他。
「你不信是吧?」顧望舒說完,把青菜放到自己的嘴裡,作勢低頭。
新荷瞪大眼,結結巴巴的,「你這是做什麽,快放我下去,我吃!」
顧望舒見她妥協,表情很是遺憾,卻也放開手讓她下去。
新荷立刻端著碟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咬著牙吃青菜。
一會兒,丫鬟們進來收拾碗筷。
雲朵一眼便看到碟碗里的青菜沒有了,她以為是夫人倒掉了,抬頭又看見夫人一臉的沮喪,頓時明白過來,和雲玲相視一笑,知道這估計是二爺的本事,還真是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飯後,天色已經完全黑了,新荷洗漱後,由雲朵服侍著上床歇息。
「你們出去吧,這裡不用伺候了。」顧望舒和丫鬟們說了句,轉身進了凈房。
西次間置了地龍,也有炭盆,烤得暖融融的。
新荷盯著大紅的鸞帳,想到這兩天的親密,臉騰的紅了。四叔哪兒都對她好,就只喜歡在這件事上欺負她。
沒容她思考多久,便沉沉睡去了,這兩天實在是太累了。
顧望舒換了中衣從凈房出來,才發覺她睡熟了,秀氣的眉頭皺著,好像不太舒服,他彎腰親親她的額頭,吹滅了西次間的燭火。
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夾雜著大風,沙沙作響。
瑞雪兆豐年,是個不錯的預兆。顧望舒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