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強敵高如山,安得可降伏
北風吹著海濱小鎮通黎,清清爽爽的,因為今天陽光明媚,所以溫暖宜人。
然而,崇信的心頭卻籠罩著烏雲。
坐在簡陋的木凳上,面前的桌案上擺著記錄的俘虜名冊,對面站著的幾名俘虜,居然是昔日羅君生的手下。
而他們帶來的消息,更令崇信感到意外與感傷。
羅君生居然死了!
崇信問道:是誰殺死了他?他被帶走的首級現在在何處?既然我曾經答應過,當他的義子,就不能讓他屍骨不全。我總該讓他在陰間的靈魂獲得安寧。
那羅君生昔日手下告訴崇信:我勸你還是不要有這個想法。那對頭太過強大、歹毒,你若是去討還羅老大的首級,恐怕連你都是有去無回!
崇信的心裡愈加興起疑雲,他問:這人到底是誰?羅君生的戰力雖然不算頂尖,但生性狡猾,想單憑武力將他幹掉已經是千難萬難的事情,稍不留神,他就能尋機逃脫,到底是怎麼回事,對方居然不僅殺死了他,還讓你們這些人至今心有餘悸?
那羅君生昔日手下的臉上現出慚愧的神色,互相看了看,然後將事情的經過說了出來。
那是幾個月前的一天,一望無際的界河上,羅君生的大船正在清爽的風、明媚的陽光下,肆意地馳騁著。
這時,一個瞭望手從高達30米的桅杆上的瞭望台上,高聲喊道:有情況!有情況!老大,東邊的水面上有肥羊!
羅君生的大船已經幾天沒有生意上門了,他早就在心裡等的不耐煩了。一把抓起旁邊放的單筒望遠鏡,羅君生朝瞭望手指點的方向望去。只見碧綠的水面上,一艘裝滿了各種貨物的大船正在慢悠悠地開著。
在羅君生的眼中,這無異於一頭吃的胖胖的小肥羊,一邊看,羅君生的嘴裡一邊流著口水。
他猛地放下望遠鏡,指著那艘貨船的方向,大吼一聲:都給我準備好了!全速前進!
羅君生的大船如同一頭獵豹,急速地朝那艘貨船追了上去。那艘貨船上的人雖然發覺了,但是貨船的速度太慢,很快就被羅君生的大船趕上。
羅君生的人用鉤鏈把貨船勾住,拿著刀和槍跳過去,把船上的船員都控制住。
最後,羅君生才大搖大擺地走上了這艘大船,看著船上滿噹噹的貨物,羅君生的眼睛都樂開了花。
甲板上,貨船的人都聚集到一塊,其中有一個衣著華貴的不可一世的胖子注意到羅君生的財迷樣子,滿臉不忿地哼了一聲。
羅君生聽見了,他對瞧不起自己的人,本身有一種逆反。
他轉身走了過來,站到胖子面前,說:怎麼?我們打劫你,你有意見?這樣,你跟我單挑,你要是贏了,我立馬帶人走。怎麼樣?你敢嗎?
那胖子聽了羅君生的話,輕蔑地一笑,說:單挑?我奉勸你們還是不要打劫這艘船的好。因為這艘船上的貨的主人,你們惹不起!
羅君生聽了這話,笑了。
他一手搭在胖子的肩頭,問:怎麼,這船貨的主人是哪個?黑道的,我不怕;白道的,我不在乎。界河上的水師懸賞通緝,這麼多年了我都不怕。你說這船貨的主人,我惹不起?
他拍拍胖子的肩膀,又拍拍胖子的臉,轉身咆哮:你告訴告訴我,這個混蛋到底是誰?
胖子被羅君生的強盜氣焰震懾得有幾分膽怯幾分窘迫。
胖子忽然想到自己東家確實厲害,確實了不起,自己怕什麼?
他說道:這貨是海客汪家的。有種你動一個手指頭試試!
羅君生聽著「汪家」兩個字,心裡頭有些犯迷糊。
忽然他想起了什麼,轉過身來,仰起頭看著那胖子,問:汪家?可是海上之王,汪埠渠?
胖子向一旁拱手,傲氣地說道:老爺子正是汪家的家主!
羅君生想了想,說:汪埠渠遠在南境之外的大海上。我在雲中界的河道上劫了你這艘小破船,他能奈我何?他進內陸河道,跨越幾個大界的水師堵截,過來追殺我嗎?哈哈!你這胖子,竟跟我掰扯廢話!來呀,劫了!
羅君生一夥將這艘貨船搬了個空,對貨船上的船員說:敢追上來,就滅了你們!
然後,他們就回到自己的船上,得意洋洋地急速離去。
將那艘貨船遠遠地甩在身後的羅君生,心裡仍舊有些不解:那個胖子為什麼會認為汪埠渠的名號就能嚇住自己呢?如果這是在海上,或許說的通,可是這裡是內河。難道說那個胖子真的是傻?
不過反正貨劫都劫了,那艘貨船也被甩在身後看不到了,羅君生因大撈了一筆,渾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都覺得舒爽無比,躺在一張躺椅上,吹著風,別提有多愜意……
羅君生的大船在界河上行駛了幾百里,之後漸漸快要到他們平時藏身的界河上的一處非常隱秘的小島。
就在這時……
昔日羅君生的手下對崇信說:就在這時,忽然我們就感覺從背後颳起一陣狂風。然後,我就朝後面一看。我的天,後面是煙霧繚繞,模模糊糊的,一艘像大山那麼高的陰影就朝我們開了過來,離近了一看,才看出是一艘大船,好大好大大船!
另一個羅君生的手下接著說:然後,羅老大就罵了一句,我擦,什麼鬼?那大船看著大,好像是開的慢,其實可快了。它一下子就靠在了我們的船邊上。然後,船身上側面的木板就開了,用鐵鏈子拴著降下來,從裡面走出一個老頭。這個老頭看著可壯了!
之前那個羅君生的手下接著說:那個老頭啊,就朝下看我們。然後說:我叫汪埠渠,是你們劫了我的貨船吧?誰是當家的?站出來!
另一個羅君生的手下又搶著說:然後,羅老大,要說老大反應就是快,知道這個架勢那個來者不善啊。他就急忙拱著手,笑著說:慚愧,在下羅君生。不想,這點小事,驚擾汪先生親臨。嗯,這樣,劫的貨,我們都不要了。我還願意出五百兩紋銀給貨船上的弟兄們壓壓驚。不知汪先生意下如何?
之前那個羅君生的手下又接著說:那個老頭啊,原來就是海上王者,汪埠渠。真厲害啊!汪埠渠根本沒接羅老大的話,用手一指羅老大,說就是他,給我辦!然後啊,我們就聽到那大船裡面傳出來馬蹄的聲音,不一會兒,竄出來好幾匹飛馬啊!啊,不是飛馬,是長翅膀的獨角馬。馬上還坐著人,有的就坐了一個,有的坐著兩個。坐著一個的,手裡都有一桿長筒火槍。坐著兩個的,後面載著的那人肩扛一龍頭火箭。那飛馬飛的快啊,呼啦一下子,就在空中把我們甲板上的人都給圍了。火槍啊,火箭啊,都對著我們。
另一個羅君生的手下說:羅老大當時就跟我們說,弟兄們都別動啊。容我再跟他們說說。羅老大陪著笑臉說道,正所謂四海……海還沒說完呢,就聽「砰」的一聲槍響,羅老大就給打得身上一片血肉模糊,啪嘰倒在了甲板上。一匹飛馬飛下來,離近了,又補了兩槍,然後一個小夥子下來,就取走了羅老大的首級……
崇信聽著事情的經過,到這裡,總算明白了過來。只是他不明白,汪埠渠怎麼可能那麼快的,就出現在內陸河中。傳聞,他的座船不是一直在南洋大海上嗎?
羅君生的手下說:老大的首級應該還在汪埠渠的船上。他們帶走了全部的貨物,然後用火劍毀了我們的船,就把他們的大船開走了。只見那船走的方向煙霧很重,走著走著,就消失在煙霧中了。我們僥倖活下來,就只見過了一會兒,那煙霧散了。那大船也完全看不到了,水面上平靜極了。如果不是羅老大死了,我們的船給他們炸了,就跟他們沒出現過一樣。事後,我們還是找到了老大,把他葬了。只是……沒有首級,老大在陰間會不會不高興?
崇信聽了他的話,心裡既覺得悲涼,又覺得憤怒,同時對汪埠渠一夥的強大實力感到不安。
如他們所見的,只是十幾匹飛馬騎手的戰力,可是汪埠渠的座船大的如同一座小山,可見這十幾匹的飛馬騎手也只不過是汪埠渠一夥全部實力的冰山一角。如果單憑崇信一個人的力量,就算找到了這座超級大船,也無力在正面對抗中,打敗對手,搶回羅君生的首級。
但是,他依舊說道:這件事情,你們不必擔心,我已打定主意,一定會盡全力取回義父的首級的,如果不能強奪,便只能智取。
給俘虜登記的工作做完后,已經到了傍晚。崇信將登記的文書封存好后,回到自己的營房。
過了一會兒,波風退和陳青雪陸續回來。
崇信將自己的見聞告訴了他們。
陳青雪說:汪埠渠是這次我們南下討伐的重點。我們遲早會與他一夥的海寇有一場大戰。不過,聽你所說,這個汪埠渠的勢力還真的不容小覷,他的飛馬的戰法異常靈活機動,如果有幾百匹這樣的飛馬同時進攻,以我們現在的戰法,出動同樣人數的戰艦和衝鋒舟,他們在天上,我們再水裡,咱們的劣勢就會非常大。而更可怕的是,我們還不了解,他們還有沒有其他的戰力。
波風退說:在我們國家,雙方交戰之前都會先派出大量的探報,探查對手的底細,不知道玉華國是否也有類似的戰法?如果汪埠渠的手下真的如此厲害,如果我們都不清楚對手有多少底牌,最後被打的很慘的一定是我們。
崇信說:所以,你們覺得我們該怎麼辦?
陳青雪說:去找凌波,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訴她。
波風退想了想,說:這是個好主意。不過,我覺得岳大劍士可能不會聽我們的。
陳青雪見波風退說岳凌波的壞話,略顯不快,說:為什麼?
波風退說:我沒有別的意思。青雪你不要誤會。只是我覺得,我們在為整個水師考慮,當然這裡面也包括我們自己,但是岳大劍士未必如此認為,因為之前的種種誤會,她可能未必會把我們當做是真正的自己人。不過,這裡是軍隊,一個自以為是的主張可能就會影響無數人的生命。究竟岳大劍士會不會聽我們的諫言,到底還是難以猜測的未知數。
崇信聽了他們兩個的對話,心裡更加沒底:到底岳凌波會不會認真地聽取他們的建議,先派人去打探汪埠渠的真正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