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卧龍寨 第二十三章 張老驢被套了

第一部 卧龍寨 第二十三章 張老驢被套了

張老驢給大鎖揍出來的傷好了之後,就很少在寨子里跟老少爺們兒們閑扯了,不管他張老驢多麼沒有成色,畢竟這扒灰的名聲太壓人,他張老驢也顧著臉面盡量不跟寨子里的老少爺們兒們打照面兒。當然,寨子里的老少爺們兒們不用擔心他出了寨子沒有地方去,對於他張老驢來說,寨子外面可去的地方多了,集鎮上的小飯館兒,一瓶白酒一個菜,一個人慢慢喝著打發時間,能坐上一天屁股不動。當然,張老驢不是省油的燈,也不會寒酸到一瓶白酒只要一個菜,即便是上不了打檯面的小炒,他也會有模有樣地要上兩個,一瓶白酒眯縫著兩眼慢慢喝,外觀上給人看著很悠閑。要是他張老驢這樣一個人在小飯館子里喝酒打發時間,家裡人也不會跟他計較,因為家裡人知道他就是這樣的貨色,跟他計較也沒有啥用。但是,張老驢這個人不光有喝酒的酒癮,還有更大的癮頭,那就是賭。這不,家裡那頭給劁了的老母豬剛長出一身膘,今兒給他喊了集鎮上的殺豬賣肉匠賣了,然後懷揣著賣豬的錢,二尺長的老煙袋往後腰帶上一別,嘴裡叼著帶嘴兒的洋煙,大步流星地找賭場子了。

大鎖娘從外面回到家裡,見豬圈裡的老母豬沒了,慌了神兒在寨子里找了幾圈兒,嘴裡還不停地喚著「豬嘍嘍」,愣是不見豬的影子。有人告訴她像是給張老驢把豬給賣了,頓時,她的心裡一個咯噔,馬上就覺得自己這幾年辛辛苦苦養起來的老母豬又要給張老驢敗花了。張老驢不成手,自己還想指望著這頭老母豬給小鎖說門親事兒啊!她撲撲騰騰地追出了寨子,但是,哪兒還能追到張老驢的身影兒呀,這個時候的張老驢已經和幾個賭友一道坐在了賭桌上了。

張老驢坐到賭桌上之後,手氣並沒有像他心裡琢磨得那樣好,一頭老母豬很快就給他輸得只剩下一條尾巴了,他有些心慌了,但是,單指望著一根豬尾巴是很難把整頭豬再贏回來的。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忽然有人傳進話來,說是有抓賭的來了,頓時,賭桌上的幾個賭友倉皇逃散了。張老驢瞅著這幾個賭友腰裡揣著他家的老母豬跑了,心裡也覺得挺可惜。可惜歸可惜,只能怪自己背運。他悻悻地從賭桌旁站起身,轉身也要往外走,卻一下子給開賭場的東家拽住了,說他張老驢還欠著他們家兩隻燒雞和兩盒煙的錢。張老驢摸了摸口袋,口袋裡只有三塊錢了。賭場東家見張老驢口袋裡輸了個吊底兒,瞅了瞅張老驢身上沒穿幾天的新褂子,很乾脆也很利索地把張老驢身上的新褂子給扒下來了。

張老驢光著膀子走出賭場,外面很清靜,沒有啥子抓賭的跡象,這個時候他似乎才覺得自己給幾個賭友套住了。但是,幾個賭友都跑得沒了蹤影,即便是這個時候能見到幾個賭友,自己又能把他們幾個咋的?賭了這麼多年,今兒算是栽了,栽了一頭老母豬啊!他四周圍看了看,心裡空落落地嘆了一口氣,咬著那根老煙袋走了。

一肚子氣的大鎖娘見張老驢光著膀子回來了,知道那頭老母豬是徹底給敗花了,心裡的火氣像點了捻兒的炮仗一樣「砰「地一聲炸開了。她二話不說,彎腰從床頭前抄起一隻破鞋,迎著張老驢掄起來,照著張老驢的臉上就是一頓的猛抽。

張老驢正咬著煙袋低著頭,心裡為那頭老母豬栽得窩憋感到不服氣,哪兒料到進門會遭到大鎖娘這樣的招待,臉上實實落落地挨了幾破鞋,這才愣過神兒來,抬手捂了一下給破鞋抽疼的臉,瞪起他的吊梢老眼,伸手掐著了大鎖娘的脖頸子,抬起另一隻手在大鎖娘的臉上打巴掌,賭場上給人套了的怨氣也一下子全發到了大鎖娘的身上。

大鎖娘給張老驢掐住了脖子,出氣兒進氣兒都憋得難受,很快就覺得身上沒啥子力氣了。不過,堵在心窩子里的那股子火兒還是讓她不停地揮動著手裡的破鞋,舞舞扎扎地往張老驢的臉上抽,只是力度趕不上起初的那一陣了。

張老驢雖然說是個男人,但是,這個時候似乎也難以支架發火母老虎似的大鎖娘。兩個人就這樣不吵不嚷地撲撲騰騰打了好長一陣子,也沒能分出個高下。畢竟兩個人都有了點兒年歲,撕扯得時間一長,就都張著嘴巴喘大氣兒了,胳膊腿兒也都沒有啥子力氣了。直到最後兩個人誰也沒有力氣廝打了,才呼呼哈哈地各自撒了手。

「你還是人嗎?家裡啥子東西得手就賣,賣了就去賭。」大鎖娘腰背一弓一塌地瞪著兩眼瞅著張老驢,惡狠狠地咒罵著說。

「你他娘的就是欠收拾!」張老驢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口子,氣喘著瞪了一眼大鎖娘,惡狠狠地回了一句,然後從地上撿起給大鎖娘用破鞋抽掉的老煙袋,蹲下身子往門框上一靠,兩手倒騰著上了一鍋子煙,吧嗒著嘴巴抽起來。

「你個老敗家子兒!」大鎖娘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沫子,用手點著張老驢罵道。

張老驢啥話也不說了,只是一個勁兒地在那兒抽他旱煙袋。

大鎖娘見張老驢不拿自己當一回事兒,幾十年積在心裡的怨氣今兒一下子也都拱到心窩子里,她像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張老驢這些年不成手的事兒呼呼啦啦地說叨個沒完。

張老驢沒事兒了似的在那兒吧唧著嘴裡的旱煙袋,煙霧在他的面前像濕柴慪火似的升騰著,老煙管兒給他抽得吱吱啦啦地響。

就在這個時候,小鎖從外面回來了。他瞅了瞅張老驢,又瞅了瞅娘,皺起眉頭問是咋的一回事兒。

大鎖娘把張老驢賣了老母豬去賭博的事兒說給了小鎖,向小鎖指著張老驢說:「你看,這是他乾的事兒,那些年,你們還小,我都一直忍著他。眼下不管咋說吧,你哥你姐都成家了,就剩你一個人了,也到了這個年齡了,這要是換在別人家,當爹的還不愁死啊!他倒好,我奔指望著那頭老母豬賣了能託人給你說媒拉縴兒呢,你看,一頭老母豬給他敗花了,輸得光著脊樑回來了,這下還有啥子指望!」

小鎖聽娘這麼一說,瞅著張老驢咬牙瞪了一陣眼,這是自己的爹啊!

「這日子,有他在這個家,有他這個老敗家子兒,就沒法兒往前過了。」大鎖娘嚷著,又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沫子。

小鎖回頭看了一眼娘,又轉過頭瞪著張老驢,很透不成鋼地向娘說了一句:「不成咱們就跟他分開過,他愛咋的咋的!」

小鎖的話讓張老驢心裡一個咯噔,他咬著嘴裡的旱煙袋怔怔地看著小鎖,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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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與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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