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言信12
徐庶還是很有分寸的。
沒有隨隨便便就殺了張松。
這讓劉璋有點兒意外,也再次感受到了徐庶的心思縝密。
「這個案子有什麼問題嗎?」劉璋疑惑道。
「這個案子的關鍵在於張松現在還不認罪。一切證據都指向了他,可是他就是不認,他又解釋不清。他法曹倒沒什麼,我其實是顧忌他法學院院長的身份,若是強行定了他的罪,對今後法學院的發展不利。畢竟,法治是我們一直努力的方向。所以我才比較慎重。」
「看來以後我們得想辦法把學府和官府分開了。教書做學問,和治國平天下,是兩個領域,要是糾纏太深不好。」
劉璋沒有再去討論張松的案子,而是想到了要把學府和官府分開的事情。
學府里的人,兼職官府的官員,這確實有些不太好。
「眼下還不太可能。我們倆還不一樣,都還兼著學府的差事。這事不著急,總得天下一統,大事落定了再考慮這些吧。
季玉,關於這次趙韙叛亂,如何善後,你是怎麼考慮的?」
這個事情,劉璋在回成都的路上,已經考慮了一路了,也是因為徐庶之前的一些大殺特殺,超出了劉璋的預計,才讓他很是生氣。不過眼下都說開了,一切都說明白了,也就沒啥了。
劉璋最擔心的,一個是自己家人的安全,一個就是蜀中的經濟。
「關鍵還是一個字:信!要讓百姓信任我們,信服我們,相信我們,要取信於民,而不是失信於民。我們能走到今天,我們的新政能走到今天,我們的錢糧券能走到今天,最重要的,就是贏得了百姓的信任。若是失去這一點,那我們的治政基礎就不存在了。
不管是金銀也好,還是錢券也好,說到底,它都是一種信任貨幣,它本身其實沒啥用處,就是用來交易的一個媒介而已。
還有我們的新政,我也從來沒想到要世家大族來支持。新政是針對所有人的,世家大族若不適應,那就將被淘汰。我們只需把這個淘汰的路給它鋪好就行了。
元直,你這次手段還是烈了一些,影響了一些經濟活動。接下來我們需要把經濟重新搞活,要消除大家的疑慮。
不要以為抄幾個家,砍幾個腦袋,沒什麼。抄家殺人很容易。然而它的長遠影響卻是很難消除的。大家會以為,我自己以後要是有了錢,會不會也會被這樣對待,被殺被抄,被官家當作肥豬肥羊肆意宰殺,養肥了就殺。如果有了這樣的疑慮,就會對我們的政策失去長久的信心,這可不是幾個世家能抵得上的。
所以,首先得消除這方面的影響。
我想,除了你說的,培育新生力量之外,還可以:
一個,開動我們輿論宣傳工具,將整個事件還原,把被殺被抄者的罪名落實;
一個,對於叛亂中,被波及到的,個人或者居民住戶、商戶等,進行賠償和補償,尤其是那些在跟叛軍作鬥爭中而傷殘以及犧牲的,要厚恤;
第三個,就是用新的焦點性事件,把大家的注意力引開,把大家的關注點,從戡亂事件上引開。除了你說的那個發售股份的事情之外,我覺得還可以再弄一兩個足夠分量的事情,來轉移蜀中百姓的視線。
比如,追殺趙韙!」
劉璋說的長遠影響,確實是徐庶沒有認真考慮的地方。
徐庶很欣慰,劉璋很多時候不著調,但更多的時候,卻有一種大智若愚的內斂在胸,這也是他越來越看重劉璋的地方。
劉璋重規則,重體制,重視長治久安,這個很好。
這是眼下,眼下所有這些諸侯主公們都不具備的,也是他徐庶最欣賞的地方。
「追殺趙韙?」徐庶隨口問道。
「沒錯,趙韙才是本次成都叛亂的罪魁禍首,如今成都一團糟,死了這麼多人,而他卻還逍遙法外,而且還搶了那麼多金銀,只有將趙韙繩之以法了,才能給本次叛亂畫上一個句號。
所以趙韙這個人,必須要殺!
另外,我們窮索趙韙,還能引動荊蜀的緊張氣氛,更能吸引大家的關注。」
「趙韙這個,之前黃權,還有庶,都多次派人跟劉表方面交涉過,可是他們百般推脫,找各種借口來推脫,而我們也更多的只能做做姿態,嚇唬嚇唬他們,但卻拿他們沒什麼好辦法。要真想用強的話,又力有不逮。州衙已經令漢中相機出兵佔領上庸,令巴郡嚴顏往東滲透,但是想要大規模用兵,還是有很大困難。」
其實現在蜀中拿荊州還真沒多少好辦法。
大規模出兵,肯定不現實。
現在的荊州,和歷史上秦滅楚國的那個楚國,很不一樣。這個時候的荊州,有大量水軍,很不好弄。
不管是從上庸渡漢水南下,還是翻越巴蜀的崇山峻岭,亦或者由白帝城順江而下,都很不好辦,都沒什麼把握。
更何況,蜀中的兵力如今本來就不多。
「看來只能採用非常規手段了。」劉璋深思片刻,道:「這樣,明裡用武力虛張聲勢恫嚇,暗地裡派殺手行刺吧。」
「你是想又要出動飛軍中的精銳?」
「飛軍干這活不太行,有點兒糙,上次甘寧他們暗殺鍾繇就很毛糙。暗殺還是得干情報的出手才好,這事我看交給中情局吧。姓閻的瘋子剛上任,給她點兒機會立立威吧,免得難以服眾。」提到閻行,劉璋難免有點兒頭疼,「這個事情就這樣吧,我們追殺趙韙,刺殺行動不管成不成功,都會很吸引民眾的好奇心的。這種事情,總是故事性很強,百姓喜聞樂見。元直,還有個問題,交趾你原來是怎麼打算的?怎麼會讓吳懿跑那麼遠?從交趾到西域,這要傳個什麼消息,半年都過去了,還說不定送信的十有八九會死在半路上。」
這次成都叛亂,吳懿無疑是個很關鍵的角色。
本來劉璋還以為徐庶說的要他審問的要案是吳懿呢,沒想到剛才徐庶說是張松。既然這樣的話,這個吳懿就更成問題了。擅離成都不說,還帶兵跑去打下了交趾。當然,打下交趾本來還算是個功勞,但是,你離開的期間,剛好成都出了大亂子,這個功勞就變成罪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