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先知

下面的叫聲停止，大廳恢復安靜。

「嗯哼……」

那人清清嗓，用嚴肅而認真的口吻說道：「每一個時代都會有站在風口浪尖的弄潮人，每一次歷史變革都會誕生無數令人敬佩的先驅者，在這個充滿血與火的世界，生命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只是活下去？」

「不！那是荒原里變異犬的理想，那是下水道里鼴鼠的追求。」

「我們是人。」

「我們有勇氣、真心、熱血、忠誠、還有愛。」

「戰士們，你們需要一個偉大的目標，用它鍛煉你們的意志，提升你們的精神，像星海崖那塊礁石一樣，無懼風雨立在這片廢土，努力傳承人類文明的薪火。」

「對於一百多年前的那場戰爭，我是心存感激的。」

「它給予我們飢餓，給予我們病痛，給予我們死亡，卻也打破了思想的桎梏，讓我們有機會了解外面的世界，懂得什麼叫自由、平等、公正、法制。」

「我們應該懷著一顆感恩的心去對待那場災難，勇敢地面對一切困難，用努力與堅持去開拓未來，播撒文明的火種，點亮新時代的光輝。」

嗚哈，嗚哈，嗚哈，嗚哈，嗚哈……

那人聲音一停，下面頓時響起如雷吼聲，比剛才額頭生著胎記的男子帶來更大的轟動。

剛剛到場的山雞與常五也在此列。

那個聲音，那些話，那份慷慨激昂，像一點星火，在秋日的山野引發一場燎原大火。

唐岩眯了眯眼，如果他沒有猜錯，高台上陳詞的男人應該便是黑色聖徒的老大，被常五稱為先知的人。

待下方呼聲稍止，西裝革履的男子向下壓壓手臂，然後揚了揚手上的卡片。

「沒有黑暗，沒有暗箱操作，現在，讓我們用皿煮的方式決定她的生死。」

這時有人走到台下匪眾面前，將那些人手裡的卡片收走。

西裝革履的男子是最後一位投票者，從下面可以清晰看到他投了反對票。

「項天彪，我最親密的戰友，開始計票吧。」

說完這句話他走下去，換剛才額頭生有胎記的光頭登台計票。

這時唐岩才從曾華與一位匪徒的談話中了解到事件經過。

高台後方區域被吊在絞刑架上的中年女子是黑色聖徒從剃刀人魔那邊買來的奴隸，三日前負責夜間巡邏的人看到她將腌制好的變異牛肉藏起一包。

毫無疑問，這種行為壞了黑色聖徒的規矩，傷害了匪眾的利益，於是便有了今天的審判大會，按照先知大人的指導思想，以皿煮方式來決定中年女子的死活。

投票結果很快出來了。

38票贊同，1票反對。

很明顯，先知比較仁慈，投了反對票。是匪眾們不原諒那個女人。

項天彪舔舔嘴唇，走到後面機關一腳踩下。

中年女子腳底木板向下打開，瘦弱的身體受重力作用跌落，只聽咔的一聲脆響，繩索很輕鬆地折斷了她的椎骨。

嗚哈，嗚哈，嗚哈，嗚哈……

下面再一次想起匪眾的吶喊，有的人滿臉通紅，熱血在身體裡面燒，看起來很興奮，極快樂。

項天彪一臉輕鬆地走下台，換上黑色聖徒的先知。

那人還是壓壓手臂示意匪眾噤聲，然後用非常悲憫的語氣表達了自己的惋惜與無奈，然後語鋒一轉，告訴眾人他很高興符合時代精神的皿煮思潮已經為大家接受，併發自真心地喜歡它，奉行它，尊重自己作為人的靈性與道德。

在這之後，他說不要總是回憶那些不開心的事情，為了慶祝這次皿煮思想的偉大勝利，不妨開一場PARTY，來一場狂歡。

嗚哈，嗚哈，嗚哈，嗚哈……

台下又是吶喊聲一片，連才到場的曾華也跟著揚起雙臂，神情激動地呼喊著。

平心而論，這位不知名姓的先知在煽動人的情緒上很有一套，台下近40人表現的很狂熱，用一種崇拜的目光望著他。

唐岩心想難怪黑色聖徒發展勢頭很猛，在廢土這種文明嚴重倒退的情況下，有幾個人能夠抵受他的物質與思想誘惑？

外面有推著餐車走進大廳的女奴隸，只是低頭走著，根本不敢抬頭打量高台。

「走吧新人，早些安頓好你們，我們也能過來樂呵樂呵。」

山雞招呼三人一聲，帶著他們離開大廳，向著後面一排低矮的屋子走去。

「今晚先這樣吧，明天一早常五會帶你們去刺青師那裡。」

除了先知外，每一個黑色聖徒的匪徒都要在臉蛋紋一條蠍尾，這是一種象徵，一份激勵，也是區別於其他勢力的專屬符號。

在唐岩看來，那更像是一枚印戳，蓋上它便等於把自己的命交給了黑色聖徒。

「這裡有些紅薯，幾塊肉乾，還有乾淨的飲用水。」

山雞扔下一個袋子便走了，著急忙慌地跑去參加前廳的狂歡派對。

唐岩掰了半塊紅薯走到角落的床位坐下，一面啃著，一面張望窗外的景色。

屋子裡有股異味，床墊很臟，有油漬也有血跡，地上更是丟滿煙頭、布片一類的雜物。

這很正常，廢土上有個地方能睡覺已經不錯了。

按照曾華的說法，也只有寶石城的管理層才有乾淨的住所，掛滿衣服的柜子，放著電腦的辦公桌，以及有壁櫥與調味品的廚房。

那個活死人一樣的傢伙啃了幾片肉乾便躺在自己床上睡著了。

曾華一直在跟他講寶石城的事情，裡面的人怎樣生活，奴隸們每天吃著豬食一樣的東西，監工下手多麼狠……諸如此類。

唐岩聽了一陣，說要上廁所，站起來往外面走去。

離開匪徒們住的宿舍，他讓過院里巡邏的匪徒，假裝到屋後方便，將一塊收割者專用D-6炸藥粘在匪徒宿舍后牆，完事向著前面走去。

先到了皮卡車停放的地方，安放第二塊D-6炸藥，然後在塔台警衛的咒罵聲中離開。

之後又蹭到關押女奴的地方，讓出一塊安全距離，將第三塊D-6炸藥丟進廢棄車廂底部，順道同車廂頂坐的匪徒聊了兩句。

算算時間差不多了，他由專門存放彈藥的倉庫經過，向著燈火通明的大廳走去------在這個過程中，他把第四塊D-6炸藥丟進了垃圾桶。

系統空間里，威力更強的D-8炸藥已經就緒，而獎勵值由原來的137一下子降到2。

他要玩一票大的。

給先知大人來一發BIGBOMB，不然怎麼對得起他激情四射的演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