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跳蟲

曾華告訴三炮去廠區辦公樓大堂聽聽從前線回來的人怎麼說，他則帶領唐岩往後面宿舍走去。

「給我找個安靜的地方，最好是獨立房間。」

曾華看了一眼他懷裡的狗突然拐彎，向著棒材車間北面配電室走去。

「那是軍團狙擊手扎布哈的房子，可惜前兩天死掉了，暫時還沒人住。」他嘴上說著可惜，臉色看不出任何變化。

「扎布哈嘛……」唐岩想起前兩天在1001號避難所外面狙擊自己的人，心想自己殺了他的人，還要霸佔對方的住所，不知道那傢伙泉下有知會不會死不瞑目。

配電房不大，外牆風蝕嚴重，屋頂更是塌了一塊，好在經過扎布哈後期修繕，足以應對雨雪天氣。

房間里就放著一張簡易床，上面是髒兮兮的床墊。

床底下丟著幾本戰前書籍，已經燒得面目全非。床頭搭著把銹跡斑斑的長劍，角落裡還有一架破破爛爛的殲35戰鬥機模型。

他把受了傷的狗放在床上，就著燈光檢查狗腿上方的咬傷。

說來也怪，這條狗自從被他救出來，一路上沒有掙扎，沒有吠吼，全程很安靜，最多因為疼痛發出幾聲讓人心疼的嗚咽。

現在倒在床上，它只是睜開眼睛望著對面那張瘦削麵孔，不時眨眨眼。

「早點休息吧，入團的事情明天再說。」曾華說完話掩上房門離開。

唐岩聽著他的腳步聲越去越遠，從身後桌上拿起一個勉強可見「為人民服務」字樣的白瓷缸，將裡面可以飲用的水倒進碗里餵給床上躺著的狗。

在廢土上，飲用水是非常寶貴的，甚至可以用來交換食物。哪怕是黑色聖徒、熊貓人軍團這種組織的成員，每天配額也相當有限，基本上沒人會把它浪費在將死的牲畜身上。

舊時代的狗是人類的夥伴與寵物，時至今日，對於普通人來講它們完全淪為一種生活負擔，也只有像寶石城總督、高級管理人員那個等級的人才會有餘力餵養。

如果被外人知道他把可以飲用的水讓給一隻將死的狗，少不得會被罵一句敗家子。

「以後你就跟著我吧。」唐岩撫著它頸后疏離的黑毛說道：「有我一口吃的，就會有你一口吃的。」

「怎麼稱呼你呢？」

「臘腸？苦瓜？」他忽然想到艾米給自己的提示詞，那個頑皮嘴賤，卻因為幫助自己被系統關了禁閉的人工智慧。

「那就叫你狗肉好了。」

嗚汪……

基本失去行動能力的狗兒努力揚起頭，發出一聲吠叫，尾巴無力地晃了兩下。

看起來似乎很高興有人願意收留它，不過它的傷實在太重了，沒有辦法像正常的寵物狗那樣對主人表達喜悅與親近。

單純的它根本不知道如果沒有藥品幫助與合適環境，它連今夜都挺不過去。

唐岩掃過狗肉後腿上面拳頭大小的傷口，看著因為劇烈活動溢出的血，心裡有了決斷。

他決定暫時放棄兌換CMC裝甲，無論如何先救活狗肉再說。反正現在熊貓人軍團基地，大不了再重演一次黑色聖徒基地的事。

更何況兌換承載跳蟲基因的異變蟲才需要300獎勵點，剩下的獎勵點不夠兌換CMC動力裝甲，卻可以拿來兌換收割者戰甲。

獎勵點超過300后，跳蟲的兌換條件達成，系統給他送來一則使用說明。

與人族裝備的兌換條件不同，蟲族單位必須以寄生方式實現。也就是說他必須找到一隻弱小生物，最好是親近自己的寵物。將承載跳蟲基因的異變蟲注入目標對象體內，使其進化成跳蟲姿態。

這也是為什麼在越野車逃離黑色聖徒基地過程中，車燈照見水渠里與變異犬鬥爭的狗肉，他緊急剎停車輛的原因。

調出腦海里的系統菜單，將界面划動至異蟲進化樹，按下兌換跳蟲的按鍵。

做完這些，他走到房間門口，推開門打量一眼外面環境，確定附近沒有外人在，回到屋裡放出系統空間的異變蟲，放到狗肉身上。

那個只有指甲蓋大小的紫色小蟲子以極快速度鑽入皮下，不見了蹤影。

無力掙扎的狗肉只是發出一聲嗚咽便沒了聲息。

也就幾個呼吸功夫，它後腿傷口外翻的血肉快速鼓動，一道道人眼可辨的肉芽從傷口邊緣生出，向著中間伸展，以極快速度與其他肉芽咬合，鎖住傷口。

與此同時，狗肉體表分泌出一種褐色黏液，好像活物一樣蔓延開，逐漸變成一個幾乎有人體大小的蟲蛹。

那些粗大與細小的紫色經絡在蟲蛹表皮生長，結成一張密網。

唐岩怔怔望著眼前一幕，時刻關注蟲蛹的變化。

不知道過去多長時間，他緊攥的五指已經微微發白，猛聽噗呲一聲，蟲蛹從內部破裂，生物質如水一樣湧出，屬於星際爭霸世界的跳蟲露出它尖刻的撩牙與銳利的爪，尤其是上半身的猙獰鉤鐮，一眼望去讓人遍體生寒。

即使他早就知道跳蟲模樣，擁有關於星際爭霸這款遊戲的記憶，還是狗肉的主人，乍見跳蟲兇相仍然忍不住倒退一大步。

咚的一聲響。

跳蟲化的狗肉跳到地上，揚起針刺狀的尾巴晃了晃。

那顯然是在討好他，一如寵物狗看到主人。

唐岩的嘴角咧了好幾次才露出一個完整的笑容，用手試探著摸摸狗肉（跳蟲）的頭以示親昵。

他想，自己的笑容一定很難看，就像狗肉現在的乖巧秀。

他的動作毫無疑問給了狗肉鼓勵，它直接往前一拱，貼到唐岩身上，看樣子是要進一步表達自己的喜悅與感激……嗯，例如家養的寵物狗會用舌頭舔舐主人的臉

現在的狗肉有一顆忠犬心，但是它的身體不是寵物狗的身體，不說那一對長長鉤鐮，較為細長的前肢用來撕裂人體什麼的都不是難事。

「嘿，嘿，狗肉，你這樣會傷到我的。」他趕緊擺出制止手勢，不讓它靠近自己。

「嗷嗚……」狗肉發出一聲委屈的咽聲，低著頭往後退了一步，目光很是可憐。

不管現在的它能活撕多少只以前只能望而逃命的變異犬，在唐岩面前，它沒有屬於異蟲的兇惡，它還是那隻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