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曖昧而迷茫的關係（一）

夜涼如水，秋風蕭瑟，如茵擁著被子，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窗外寒月。

坊間有打首打游詩：長安城劂孟家樓，朱雀橋邊江氏游，孟公富達縉紳投，江郎神葯醫難求，江孟興，百姓愁，何日能出頭？

這雖然是首打游詩，可是卻將江孟兩家的真實寫照寫得差不離了。

孟家經商，富甲京城，但是如何起家的卻只有他們孟家人自己知道，現如今京城大大小小的商鋪都和他們家或多或少地有業務往來，大到船業，小到針砭，貨品遠到波斯，大食，康居，大宛，近在天子腳下，都有孟家的涉獵，但是孟家為商卻不仁，欺行霸市的行為實屬平常，甚至於還有囤貨居奇，哄抬物價的事情也常常時有發生，且孟家結交權勢官吏，官商勾結，財運亨通。而苦的卻是平常百姓。

江家則是壟斷了幾乎全國的醫藥業，江家的主事者世代都是神醫，但是卻不輕易濟世救人，他們是要回報的，而且是相當高的報酬，當然他們做的是買賣，賣葯是買賣，行醫也是買賣，無利而不醫，寧可看著人等死。更何況能夠得到江家救治的，卻都是些達官貴人，因為只有他們才付得起巨額的醫藥費，因此有人說江家是「一脈千金」！這一脈可真是千金呀，普通百姓怎麼能夠支付得起呢？

而如今，江孟兩家竟然要聯姻，那可真是更拉近了兩家的關係，當然了喜的是江孟兩家，愁的就是百姓了。

如茵看著窗外的寒月，淚水潸然，因為如果沒有江孟兩家，她也不會淪落到這種地步，枉她有一副傾國傾城的容貌，但是……在主人的面前不管她是奴僕，是童養媳，是情婦，還是未婚妻，她也只是一個丫頭沒什麼兩樣，她是有目的地離開主人，讓他把她賣進孟家，她也還只是個丫頭，而且有這樣一張臉的丫頭，註定也一樣是受盡欺凌……

主人待她好嗎？她自問，只能對著自己搖搖頭，這一搖頭，是不知道，也並非就是不好。

十年前，她被狠心的叔叔賣到了*院，因為年紀尚小，不能接客，所以就做端茶倒水的粗使差使，在那樣的環境下，她也受盡欺負，雖然她才八歲，可是她天生麗質，粉嫩誘人，小小年紀，就有不少變態客人調戲不說，在妓院里的也有很多姑娘和龜仆對她欺負打罵，她受盡了委屈，知道就算是她忍過了這些非人的污辱和刁難，將來長大點卻也是更悲慘的命運等待著她……她將受盡凌辱而毫無任何尊嚴。

於是在那天晚上，那個所謂的御用鹽商在青樓遇刺的那天晚上，她送水時，正看到那黑衣蒙面人，身手極其利落地揮著手中的劍，如蝶如舞地從天窗而降，幾下就結果了那個老傢伙的命，甚至於他連喊都沒喊出一聲，她被刺客帶著鮮血從那腸肥流油的鹽商的身上拔出的寶劍嚇得臉無血氣的時候，她卻沒有大喊大叫，只是張大了她大大的迷人的雙眼，看著黑衣蒙面人正用死者的紅袍擦拭著他的寶劍時，撲通跪在了他的面前，毫不畏懼地抱住了黑衣蒙面人的一條腿……

「哥哥，你把我帶走吧……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