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綠了
?陸驍笑著面向聚光燈,雖然他一直很討厭鏡頭,但是今天他願意配合。(.無彈窗廣告)
今天是個好日子,陸驍順利從五年全封閉的懷遠軍校畢業了,戴著一枚代表著至高榮耀的五星獎章,帶著一身的傷。
校外的世界恍如隔世,然而他身邊的人卻讓他感到安心。
陸驍正在參加自己的婚禮,他挽著身側的男子,剛毅的眉眼卻笑得山花爛漫,也許是因為燈光太柔和也許是因為心情太美好,總之,陸驍的五官在今天不再顯得銳利,反而是多了些柔情多了些溫和。
鐵漢也有柔情,誰說不是呢?
媒體感慨著,陸驍彬彬有禮地招待著客人,臂彎的溫度越來越高,他很想現在就結束這些麻煩事,不過他一直認為,如果你愛一個人,那就給他一場轟轟烈烈的婚禮吧。
所以他一直在努力維持風度,努力壓抑內心澎湃的情感。
陸驍很愛身邊這個男人,以至於即便這個男人有些魂不附體,他也沒能察覺出來。
闊別五年,他信守承諾,在這一日與程簡交換了婚戒,花瓣紛紛落下,模糊了光影。
陸驍側過臉去親吻自己的伴侶,程簡等了他五年,他很珍惜這來之不易的結合。
為了趕回來,他甚至沒能來得及換下一身墨綠色的軍裝,也沒能來得及接受醫院的全面治療。
傷口在隱隱作痛,可是他不想在這個時候讓程簡失望。
程簡他年幼喪母,不出幾年又失去了父親,徹底成為了孤兒,雖然被他的大伯程展收養著,卻總是比不得那些父母雙全的孩子。
且程展此人一向陰險狡詐,多半不會對程簡有什麼真心,因此,在陸驍的心中,程簡是需要由他全心全意愛護的。
為了有足夠的資本在這個世上立足以保護程簡,陸驍暗暗下了決心一定要考上懷遠軍校,成為帝國頂尖的人物。
備考的那兩年,陸驍不知道磨破了多少雙軍靴,不知道撂倒了多少個切磋的同伴,最終功夫不負有心人,得償所願。
臨別時,陸驍堅定的看著程簡:「我畢業回來的那一天,便是你我成婚的那一天。」
那時候,天那麼藍,雲那麼白,年少的心,那麼的純真而可貴。
陸驍便為了這句諾言,鄭重地踏上了前往帝都求學的路途。
幾經生死,五年後的今天,他終於可以兌現自己的諾言。
軍校的每一天的,他心心念念的都是程簡,他為之打拚奮鬥的都是兩個人的未來,因此雖然他五年沒有見過程簡了,但是感覺上卻像與程簡從來不曾分開一樣。
他覺得自己在靈魂上與程簡應該早就不分你我,只差最後一步,他們便可以達到真正意義上的靈肉結合。
陸驍的說話的聲音因此而有些微的顫抖,他太激動了,多年未曾笑過的他連嘴角都彷彿僵硬一般,但是他在努力微笑,即便媒體的問題一個接一個,他依然很有風度的回答著。(.好看的
「陸驍先生,請問你最想對程簡先生說的話是什麼?」一位年輕的記者拿著話筒問道。
陸驍溫柔地看向程簡:「等了我五年,辛苦了。」
台下眾人不由得起鬨,記者又問:「那麼程簡先生,請問你最想對陸驍先生說的話是什麼?」
程簡嘴角抽搐著笑了笑:「應該的,誰讓我們青梅竹馬。」
記者滿意了,將這門政治聯姻比作了本世紀最感人的童話婚禮。
本世紀?這才星元7419年,還有81年才到下個世紀,誰知道還會有多少最感人的?
媒體果真善於虛張聲勢,不過現在不是挑刺的時候,陸驍禮貌地對記者點點頭,隨後挽著程簡去給客人敬酒。
程簡的酒量很好,所以陸驍並沒有為程簡攔酒,而他自己,喝的則是陸家人預先準備好的果汁,他只說自己五年滴酒不沾,不習慣喝酒,卻不忍告訴程簡他身上有傷。
雖然果汁里沒有酒精,但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陸驍迷濛的眼看著心愛的人,越看越著迷。
陸驍在倔強地支撐著,現在賓客歡聚一堂,正是談笑風生的時候,他可不能讓自己掃了大家的興,等婚禮結束,他一定會好好接受治療。
敬完各自的長輩,兩人來到了陸驍的雙生子兄長面前。
大哥陸馳和二哥陸騁都長得像父親陸春秋,陸驍則不然,陸驍像他的另外一位父親周淵。
大哥看著終於長大的弟弟,笑意直達眼底:「笨蛋弟弟,終於心想事成了,你是大哥的驕傲。」
陸驍笑著將果汁一飲而盡:「大哥別誇我,侄兒聽見了又要吃我的醋了。」
陸馳哈哈大笑,陸騁接上老大的話問道:「笨蛋弟弟,婚後打算怎麼辦?我和你大哥長期在外地,也不了解你現在的想法。」
陸驍歪著頭笑著看向程簡:「我聽他的,能安頓下來最好,再分開的話我也受不了了。」
陸騁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陸驍,眼神中儘是無奈,陸騁很希望陸驍早點去前線,他們所在的蒼央星球正在與多米諾星球開戰,陸驍若是不去,必然會被同屆生甩下一大截。
不過,陸驍得到了代表著這一屆幾萬名學生中最優秀學生的榮耀五星獎章,這枚獎章每一屆只有三枚,就算陸驍不去戰場,憑著這枚獎章,想去懷遠軍校謀一個教員的職位倒也不難。
所以,陸騁隻字不提去前線的事,他只是安靜地喝完了自己的酒,並送上祝福:「笨蛋弟弟,只要你開心就好。」
陸驍很開心,大哥二哥都理解他,真是太好了。
兩人隨後來到了程簡堂弟程策的面前,陸驍發現程策的目光有點不對勁,小小的少年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剛哭過。
「小傢伙,你怎麼了?」陸驍搓了搓程策的頭髮問道,「有誰欺你了嗎?」
程策並不理會陸驍,而是惡狠狠地瞪了程簡一眼,隨後一把打掉程簡手中的酒杯,罵道:「裝,你繼續裝,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才把那件事告訴陸驍哥哥?」
程簡有點醉,他不想說話,因為他看見程策的時候總覺得在看程策的老爹,也就是他的伯父程展,卑鄙的程展。
程簡轉身想要離去,程策懊惱不已,忽地伸腿一絆,叫程簡狼狽的踉蹌出去幾步。
愛人被欺負了,陸驍有點不高興:「小傢伙,別鬧。」說著他扶穩程簡,「你怎麼樣?不舒服的話就先回去休息吧,我來應酬就行了。」
程簡求之不得,他假意推辭了一下:「沒事,就是喝多了,有點頭疼。」
「那還能叫沒事?」陸驍急了,「我讓管家帶你先回別墅,這裡有我,你別擔心。」
程簡求之不得,乾脆就坡下驢,跟在穿著制服的陸氏家僕身後離去。
陸驍這才看向程策,小傢伙比五年前沒長高多少,看起來有點發育遲緩,一點都不像十六七歲的男孩。
在他印象中,這個小傢伙是個溫順乖巧的孩子,且一向膽小怕事,怎麼會無緣無故找茬呢?
他雖然一言不發,眼神中卻儘是困惑和責備。
程策對視一眼,眼淚嘩地就出來了,他很委屈,他很想告訴陸驍哥哥,大哥早就背叛了他,可是這裡人太多,他不能不顧忌陸驍哥哥的面子。
程策囁嚅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正好程展向這邊看了過來,他不想笨蛋兒子笨嘴拙舌的壞了一件大事,便不耐煩的讓程策不要干涉大人們說話。
程策心中越加委屈了幾分,乾脆推開陸驍沖了出去,小小的身子穿著寬大的西服,顯得有些滑稽。
怎麼回事?程家已經不濟到這個程度了嗎?就不能給程策好好定製一身合體的西服?
還是說,程展根本就是臨時給程策找的衣服敷衍的?
陸驍蹙眉轉過身去,想要找到他的隨行官達倫讓他去跟著程策。那是個頂著蘑菇頭的黑髮青年,做事向來謹慎可靠。
然而陸驍環視一圈,卻沒能如願,他只好舉起高腳杯,繼續他未完的應酬。
此時的達倫卻不巧被程策撞了個正著,他揉了揉被撞疼的胸口:「小弟弟,你怎麼了?有什麼麻煩事可以跟我說,我是陸少將的隨行官,有一定的許可權處理特殊事件的哦。」
程策擦乾淚水,像揪住救命稻草一般揪住了達倫的西服:「真的?你能不能告訴陸驍哥哥別去別墅了,大哥他,大哥他帶了男寵啊,我勸了,他不聽,他不肯聽,陸驍哥哥太可憐了,我恨我大哥。」
「小弟弟,你慢著,你大哥是?」
「程簡。」程策終於不哭了,他滿含期待地看著達倫,「你會幫助陸驍哥哥的對不對?」
「小弟弟,這種話可不能胡說,陸少將怎麼會容忍男寵的存在?這是羞辱!這不可能!」達倫憤怒了,小孩子怎麼能亂說話,可俗話都說童言最真,那就表示夫爺真的背著陸少將找了男寵?
達倫不信,他丟開程策驅車趕回了陸氏在郊區的別墅,這是專門用來讓陸驍成婚的別墅。
很快達倫又趕了回來,而這時,陸驍正在應付程展的糾纏。
他口口聲聲稱他對程簡猶如親生,他甚至稱自己的親生兒子程策為二兒子,這種沽名釣譽的事,他很擅長。
陸驍並不喜歡程展,但是看在他養育了程簡的份上,他正耐著性子與程展說話。
「對不起程伯父,懷遠軍校從不給任何人特殊通道,我必須看到程策的學習成績才能回答你的問題,如果不是全優,那麼我很抱歉,即便我舉薦,程策也不會獲得初試資格的。」
陸驍一本正經地回絕了程展走後門的請求,程展頓時拉下臉來,卻心知現在不是發作的時候,只得努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暫時按下不提:「應該的,應該的。」
達倫見一時插不上話,心中急躁難安,只好先去找陸驍的兩位哥哥拿主意。
陸馳與陸騁得知男寵的事後很是震驚,他們面面相覷:怎麼回事?程家竟然敢這樣?
兄弟二人抬頭看了眼不遠處的陸驍,異口同聲道:「先別聲張,你去問問兩位上將。」
達倫依言去找家主陸春秋和陸春秋的伴侶周淵,兩位大忙人根本不會關心小輩的風流韻事,在聽說程簡和男寵的事後,他們很是費解,這怎麼可能呢?
多少人家巴不得跟陸家聯姻,陸家可是新晉貴族,越走越高,家裡有兩位帝國榮譽上將,兩位主城城主,而整個蒼央星球上只有九座主城,同屬同一個帝國蒼央。
程家哪裡來的膽子在婚事上暗渡陳倉的?
兩人同時轉過頭看了眼鄰桌的程展,眼中有憤怒也有嫌棄。
周淵將酒杯隨後放在身後僕人捧著的托盤上,吩咐達倫道:「你先去你家少將身邊,我們馬上過來。」
達倫依言去找陸驍,在看到陸驍幸福地笑容時,達倫不由得一陣心酸,懷遠軍校鼎鼎大名的殺神陸驍,居然栽在了一個一事無成的廢物男人手裡,真是讓人憤怒。
程簡他憑什麼?他不過是一個無所事事的大少爺,他不過是個因為早年婚約而成功PK下其他貴族的幸運兒,他憑什麼這麼做,憑什麼?
達倫憤怒著,不平著,恨不能現在就一槍崩了那個程簡賤人。
終於,陸驍送走了賓客,偌大的大廳里只剩下為數不多的幾人。
陸春秋和周淵剛剛與程展交涉過了這件事,兩人本想著,只要程展態度好一點,這事還有緩和的餘地,畢竟兩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家,鬧開了誰也不好看。
卻不料程展矢口否認,不但否認還指責路春秋與周淵不該因為八卦而捕風捉影,破壞兩家的關係,這讓陸春秋和周淵感到氣憤,不過他們很有風度,壓住怒氣後來找陸驍。
此時的陸驍因為長時間的站立而顯得有些虛弱,又因為長時間的招待客人而顯得疲憊,當他強打笑容迎向家人走來,陸家眾人心疼得齊齊選擇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