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詛咒
落一翔等人被趕出去后沒多久，就聽到殿內一聲痛苦的嘶吼。
眾人聽到聲音便發瘋似的沖了進去，然後就看到原本年輕的莫成宇已然是一個將死的老者，他滿頭白髮的倒在床榻上，滿臉的皺紋，再也不是平日那儒雅俊秀的國師了。
落一翔看到這一幕，被震撼的本能往後倒退了幾步。
床上的成歡面色已經恢復了，澄凈的眸子已經睜開，莫成宇滿頭青絲鋪在成歡床上，人側躺成歡的旁邊，眼中再也不似往日的澄凈，渾濁的眸子獃滯的看著某處。
這一幕實在是太過駭人，眾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隨即才從愣怔中回神。
落一翔也終於反應過來，朝莫成宇驚呼了一聲：「師傅！你……」
「歡兒……」
莫成宇慢慢支撐著扶在了床上的身體，渾濁的目光看向成歡，看到成歡已經睜眼，靜靜的笑了起來：「小成歡，我就說過，沒有我的允許，你死不了的！」
成歡冷冷的坐起身來，目光冷漠的朝莫成宇看去。
眼中並沒有他救自己之後的欣喜，也沒有死而復生的激動，她，冷漠的看向莫成宇，語氣淡漠的朝他冷笑道：「莫成宇，你既明知道我的目的，為何還要救我呢！」
莫成宇渾濁的眸子一點點的恢復了焦距，臉上的老態盡顯，嘴角捲起了淺淺的笑意：「我活了這麼多年，也夠了。滅了一個大成國，算是報了我落家的仇了。計算死也有去見落家祖宗的顏面了。我知道你恨透了我。」
成歡猙獰的冷笑，指著自己的小腹道：「所有的一切都如你所願了，我和落一翔反目成仇互相殘殺。而你也終於滅了大成國，我爹爹和娘親被你挫骨揚灰，你把整個大成國顛覆的民不聊生，你終於都如願了。」
說著，她獃獃的看向落一翔，指著自己已經平坦的小腹：「落一翔，你終究是不相信我！你從未相信過我，也從未愛過我！」
那一刻，成歡眼中的眸子帶著慘然的絕望。
然後，誰都沒料到。
成歡拖著一身火紅的鳳袍，她發瘋似的朝著殿外跑去。
落一翔和莫成宇誰都沒想到，看著成歡拖著那一身艷紅的皇后裝沖了出去，然後跑到了殿外的城牆上，她轉身朝驚慌失措的跟著一起跑出來的落一翔看去，慘然的說道：「我不能殺你，因為你才是爹爹和娘親的孩子，他們這麼多年把我捧入掌心。可我終歸無法原諒你，無法再面對你做的一切。」
說完這些，成歡已縱深一躍。
落一翔發狂的朝城牆跑去，伸手想要拉住那個人影，可只拽到了逶迤下來的裙擺，絲滑的鳳袍從他掌心滑落。
落一翔看著那一襲火紅的人影從城牆一躍而下。
已經滿頭白髮的莫成宇從也吃力的被人攙扶著走了出來：「小成歡……不……」
那蒼老的聲音里夾雜著疲憊的老態，他雙腿一軟，跌在了地上。
落一翔緊隨其後，一躍而下。
然後，他的身子穩穩的落在了地上，並沒有墜下。
成歡滿身是血的躺在那，血連著她一身火紅的袍子，映出了一朵艷麗的顏色。
她還沒斷呼，側頭看了一眼落一翔，冷淡全身已經沒有力氣了。
落一翔爬到她身邊，一把抱住她，心疼的呢喃著：「歡兒，為什麼？」
成歡看著落一翔的眸子緊跟著渾濁了起來。
她獃獃的看著這張臉，那雙染滿了鮮血的手想要去碰落一翔的臉，然後卻無力的垂下了。
「希望你能是一個好皇帝，否則爹爹和娘親不能瞑目。莫成宇為了救我，已經沒了不死的身軀，不老的容顏，他會以比常人快三倍的速度老去。以後這就是你的國家，你的子民，阿翔，好好做一個好皇帝吧！我恨你，恨透了你，但我又不能恨你，沒有資格恨你，沒有……」她說完這些手已經徹底的垂落了下去。
落一翔緊抱著成歡，揚天長嘯。
「歡兒，我的天下，沒有了你，我要來有和用。沒有你，我活著有什麼意思！「落一翔抱緊了懷裡的人，湊近她耳邊，低聲的呢喃著，最後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莫成宇岣嶁的身軀一步步的朝著這邊走來。
當看到已經斷了氣的成歡，他噗的一聲，一口血吐了出來，雙眸獃滯的看著成歡。
「小歡兒，這就是你對我的懲罰嗎？我耗費一身的修為來救你，而你偏偏不屑，你根本不要我救是不是。你恨透了我，對我恨之入骨。」莫成宇倉皇的後退著，嘴裡的血不斷的溢出，滿頭的白髮一寸寸的變成了黑色，又一寸寸的變成白色，反反覆復，然後他猛的跌在地上。
落一翔看著莫成宇倉絕望的樣子，瘋了似的跑過去，一把拽住了他，猙獰而絕望的喊道：「你到底對成歡做了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她，為什麼……」
莫成宇眼中只剩下死寂了，滿頭白髮的他突然低聲的笑了起來，他看向落一翔，用一種詭異的笑看著：「落一翔，你知不知道成子規是你的誰！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人。」
說著他哈哈的朗聲笑著，嘴裡的血還在大口大口的吐出來。
「成子規是你的親生父親，你虐待了那麼久的人，折磨羞辱了那麼久的人是你的親生父親。當年天成公主生下的是一個男嬰，我把那男嬰換成了一個女孩，還預言這個女孩將來會母儀天下。而你，被我扔在了一個圈養孌童的地方。後來我救下了你，培養了你，讓你親手殺死了你的父親。」
落一翔聽到這些，眸子瞪大了，目光死死的看著面前這個他敬仰尊敬的男人。
「你說什麼！莫成宇，你說什麼，你給我說清楚。」落一翔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猙獰的質問。
莫成宇笑的更得意了。
「我不知道小歡兒是從哪裡知道這些的，我以為她一直都不知道，原來她早就知道了。大概我在她肚子上做法，她就已經知道了。所以喝下了那毒藥，知道我必然會用一身的修為來救她。可即便如此，她還是死在了我的勉強。哈哈哈……我這輩子機關算盡，最終卻連一個想要留的人都留不住！」莫成宇發狂的大笑著。
最後瞪大了眼睛，徹底的沒了呼吸。
落一翔看著倒在地上的成歡，看著莫成宇致死都不閉的眼睛，他的頭髮也一寸寸的化成了雪。
他親手逼死了自己的親生父親，看著自己的母親死在面前，滅了大成的國，自己摯愛的女人死在他面前。
他仰天長嘯，痛苦的哀嚎。
「命運對我不恭，我用我的靈魂起誓，我們三人必定生生世世糾纏，必相互折磨，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