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挖雙眼睛不過分吧

塔鳴山並不出名，沒有雄偉挺俊的高度，沒有綿延千里的縱深，也沒有波瀾壯闊的風景，孤零零的一個山頭，平常而又普通。唯一值得說一說的就是山頂的石塔，三層十二米高，傳說始建於明朝，屬於二級保護文物遺迹，每到夜深風急的時候，石塔就會發出「嗚嗚」的聲音。

故此，得名塔鳴山。

塔鳴山精神病院是廣源市唯一的精神病醫院，坐落在郊區塔鳴山下，分為內外兩個相對獨立的院區。靠近市區方向的是前院，住著二級以下的精神病人，也全部是自費病人。靠近塔鳴山的後院，住著一級精神病人和強制收容的病人，少部分自費。

汽車穿過前院，來到後院一棟灰色的樓房前停下，一名醫生和兩名穿著白色工作服的人員已經等候在此，一人手裡拿著橡膠輥，一人提著一副醫療專用的束縛帶，完全布質，雙手能夠分開十五厘米。

車廂後門被打開，拉杆箱被直接扔在地上，一名留著八字鬍須的白衣工作人員更是踩了一腳，道：「每次都帶著這些破東西，有什麼用？難道我們還放外出？」

另一個頭髮快要謝頂的工作人員給楊滿東帶上束縛帶，押送人員將資料移交，醫生接過資料，隨手翻了翻，道：「又是強制性收容，吆！殺人犯啊，嘿嘿！」

押送人員見怪不怪的道：「交給你們了。」

醫生擺擺手，不說話，簽字確認后，押送人員便上車離開了。

楊滿東四下看了一眼，很多信息出現在腦海。

這個院子還不小，佔地四千多平米，植被卻不多，看起來空落落的。三棟樓，最高的七層，最矮的三層，一個鐵絲網圍著的小操場，四周是五米高的圍牆，遍布攝像頭；一條進出道路，門口有個警衛室，看不到人，兩條不知品種的大黃狗趴在門衛室外面。

醫生走到楊滿東身前，微微打量一番，道：「我叫宋瑞，你的主治醫生，記好了！最好犯病的時候都不要忘記！」

楊滿東不說話，眼睛一直盯著踩了拉杆箱一腳的八字鬍。

「呵呵，」宋瑞搖搖頭，道：「先去去晦氣，標準流程走一遍，調教好了扔607吧。」

兩名工作人員相視一笑，道：「放心吧宋醫生，保證給你一個乖寶寶。」

宋瑞拿著資料直接離開了，八字鬍一推楊滿東，語氣不善的道：「走吧，靠，什麼味！」

楊滿東在教室昏迷後到現在，還沒有洗過澡，身上氣味很大，還黏糊糊的。

來到一個淋浴間，解開楊滿東的束縛帶，八字鬍嫌棄的道：「好好洗一下。」說完便離開了。

這裡可沒有沐浴露洗髮膏，而且也不是熱水，楊滿東也不在意，脫光衣服開始洗澡。

忽然，淋浴間房門被打開，八字鬍手裡拿了一根高壓水槍，道：「喂！老子幫你一把。」

說完，八字鬍打開高壓水槍，一股水流射向楊滿東。水流的力量很大，淋浴間地板磚也不受力，楊滿東頓時被沖得顛顛倒倒，眼睛也睜不開。

「哈哈哈哈。」八字鬍很開心，手裡的水槍不斷移動，追著楊滿東噴射。

楊滿東背靠著牆壁瓷磚，蹲下來護住腦袋，一聲不吭。

「洗啊，你他媽的洗啊，哈哈哈哈。」八字鬍情緒亢奮，道：「小子，殺人犯哈，給老子記住，以後眼睛放亮一點，不許耍脾氣、不許打鬧、按時吃藥、按時睡覺，記住了嗎？」

八字鬍根本不在乎楊滿東有沒有聽見，足足噴射了十幾分鐘，覺得手腕有些發麻，這才停止。

八字鬍扔過來一套病號服，道：「快點穿上，然後滾出來。」

八字鬍走出洗漱間，掏出一包煙，扔給樓前的謝頂男一根，道：「老李，抽根煙先！」

兩人將香煙點著，片刻后，楊滿東走出洗漱間，面無表情的看著八字鬍，道：「你叫什麼？」

八字鬍有點沒反應過來，旋即道：「怎麼？想感謝老子幫你洗澡啊？」

楊滿東繼續道：「你姓啥？張、楊、李、王，哦，你姓王！」

八字鬍眉頭一挑，興趣大增，道：「嘿，可以啊，你還能猜出什麼？」

楊滿東咧嘴一笑，道：「年齡大概三十五歲，胳膊、小腿有四處陳年舊傷，受傷部位顏色較暗，時間很長，說明你受傷的時候年齡不大，傷痕才會隨著身體發育而被拉伸，所以，這是童年家庭暴力。」

「眼角、嘴角、頸部有抓痕，痕迹很清晰，是指甲印，不超過一個星期，這是家庭生活不和諧，和老婆打架？嗯，夫妻感情不和。」

「肩頸肌肉僵硬，稍微駝背，腰部卻挺直，那麼就是因為長期負重背東西造成的，考慮廣源市的經濟情況，你以前應該在火車站干過搬運工。」

「看，你以前的家庭經濟情況並不好，但現在身上穿的是七匹狼的外套，褲子質量也不錯，皮鞋是蜘蛛王今年的新款，我之前在鞋店裡看到過，要九百多呢。而且你一點也不在乎，看來很有錢，難道精神病醫院護工的待遇這麼高？不高，那麼就是你收受財物了，病人的？病人家屬的？」

八字鬍扔掉煙頭，站起身激動的吼道：「夠了！」

八字鬍衝到楊滿東身前，一腳蹬在楊滿東的肚子上，將楊滿東蹬倒在地，然後踩著楊滿東的胸膛，獰笑道：「你很聰明啊？可惜不長記性，老子就再給你上一課！」

「我本來打算算了的！」楊滿東躺在地上，認真的道：「臨來的時候，媽媽讓我做個好人，我本來準備原諒你踩我箱子的事情，可是你們為什麼總要欺負我呢？現在算上這一腳，我覺得挖你一雙眼睛應該不過分吧？」

「什麼？」八字鬍大笑道：「哎吆吆，你知道上一個口氣這麼大的精神病現在怎麼樣了嗎？」

說著話，八字鬍不斷加大力量，整個身體前傾，重心幾乎完全落在踩在楊滿東胸口的右腳上。

楊滿東胸膛塌下，呼吸有點不暢，道：「我可不說大話，也從來不會反抗，但是又怎麼樣呢？只會使他們越來越肆無忌憚！以前還有媽媽護著我，現在只能靠自己了啊。所以，從今天起，我決定不再縱容你們了。」

隨著話語，楊滿東的眼睛越來越冷，身體一扭，一腳踹在了八字鬍的左小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