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黑羽不見了
沐羽靠在時燼懷裡,不好意思地朝她笑笑。剛才她實在是太害怕了,真的沒注意到身後還有人。
時燼微笑著。他望著白洛梅,剛想開兩句玩笑,卻在轉頭的那一瞬愣了一下,臉上的微笑瞬間僵住了。他開始不斷環望四周,似乎是在找什麼人。
「阿燼你看什麼呢?」沐羽望著面色愈加嚴肅的時燼,一臉的困惑。
一直走在中間的蘇柏顏看著他的眼神,立刻秒懂他的想法。也開始跟著四處張望起來,眉頭不自覺地往裡皺了皺。
男人的心思大多都是相通的,尤其是在認真做事的男人,一眼就能看懂隊友的想法。
「你倆這是……吃了*?」白洛梅也搞不清這兩個男人實在搞什麼鬼。她無語地望著他倆,嘆道:「搞得這麼嚴肅很嚇人的知不知道,你們兩個要是有黑羽一半正常就好了,你說對吧,黑羽。」
半晌,沒人回答。
「老黑?」白洛梅掉過頭來,當她看見身後一條空蕩蕩的樓梯道時,愣在那兒半天沒再說出一個字。
時燼立在原地,固定地望著一個方向,沉下聲,如臨大敵一般低聲說道:
「黑羽,不見了。」
蘇柏顏似乎還是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對著四周叫了幾聲黑羽的名字。
聲音在漆黑狹窄的樓道里不斷地迴響,回聲都轉悠了好幾圈,卻還是沒有聽到來自黑羽本人的回應。
「好吧,」蘇柏顏苦惱地抓撓自己的頭髮,卻只抓到一手的髮膠。像是終於肯面對事實一般,他低著頭,悻悻說道:「黑羽的確走丟了。」
走丟了?
這個說法不怎麼讓人信服,黑羽在這兒住了那麼久,他又不是個死宅,怎麼可能在自家樓梯道都走丟?
時燼沒有在這個事情上多做糾纏,還是望著蘇柏顏的那個方向,表情淡定地讓人覺得有些無情。
他問道:「這是第幾樓?」
蘇柏顏順勢轉頭看著樓梯口的牆壁,在這光滑的一片漆黑中央,有兩道被紅漆噴塗出來的樓層數字。
「十二。」蘇柏顏回答道。
「十二……不對!」時燼突然頓住,惹得一眾人視線全部聚焦在他身上。
「我們是從頂樓下來的,我從十八層就開始數數,數到這一層樓也就只有五層。按理說,我們現在應該到達目的地了。可是現在……」時燼冷著一張臉,說話的聲音在此時顯得有些生硬。
他說的「目的地」指的是十三樓,而他們現在……
「是十二樓。」
「十二?」白洛梅似乎並沒有把這當作是一件多大的事情,她聳了聳肩,無所謂的說道:「十二就十二唄,說不定是你數數的時候少數了一層樓呢。」
她只是不想把氣氛搞得那麼詭異,沒想到時燼突然轉頭望向她,冰冷的語氣絲毫沒降低分毫:「你覺得,我會連這麼重要的數字都數錯?」
說完,他又望著牆壁上的紅漆,整個人陷入了一陣沉思。
所有人都知道,時燼這不是自負,他講的的確是事實。相比於在場的另外三人,時燼是一個比較注重細節的人。如果他說是五層樓,那就一定只有五層。
一陣陰風從後面吹來,吹得眾人後背一陣發涼。再看牆面,那兩個用紅漆噴塗的數字竟像是兩道……被鮮血滲透的痕迹。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襲上心頭,沐羽死死地抱住時燼的手臂,雙眼緊閉不敢睜開,任他再怎麼安慰也毫無作用。
白洛梅不斷往後望,生害怕走著走著後面突然出現一隻面相猙獰的惡鬼,用它那深凹的眼珠子死死地瞪著她。
時燼見安慰沒用索性直接一把抱在懷裡,兩隻有力的大手緊緊地抱住她,左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聲音輕柔地像是哄一個受到驚嚇的小孩子:「別怕~別怕~」
他的胸膛很溫暖,沐羽像個小女生一樣依賴著他。鼻尖是乾淨的沐浴露清香,她把頭埋進他懷裡,這樣靠著,心中燃起一絲安全感,她竟也沒有那麼害怕了。
沐羽很輕地笑了一聲,從他的懷抱中脫離出來。他抱著她就無法動彈,這樣只會影響行動力。事情還是早點解決比較好。
「我們去樓上看看。」
時燼牽著她的小手走在前面,他現在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樓道牆壁上的數字應該不會出錯,看紅漆的陳舊程度也不像是為了裝神弄鬼剛剛噴上去的。如果紅漆沒有錯,那麼他們現在所處的樓層的確就是十二樓。只不過,如果時燼的猜測無誤,那麼他們的上一層樓層數,應該是……
十四。
不出意料,當他們看到上層樓梯口噴塗的那個血紅的「14」時,所有人都驚愣在原地,嘴唇微張,久久說不出話來。
時燼心中冷笑,果然,油漆數字不是假的。他們也的的確確只走了五層樓,只不過是有人故意使用了幻術陣,將十三樓給隱藏起來了。
這種幻術陣對自身修為道行的要求不低,且以一己之力很少有人能做到。但是如果是住在十三樓的那幾位親自動手,要想開啟此幻術陣也不是不可能。甚至可以說是——完全不在話下。
他們前天下午剛進陰樓的時候就已經感受到十三樓的陰魂之氣有多麼濃烈,甚至於整棟樓加上黑羽一起,估計都難以與十三樓的陰氣抗衡,再聯想一下死人房那位大叔的死狀與身上的劇毒,能把銀龍銹針幾秒之內腐蝕成粉末,其制毒師定是毒中祖師級別。不然時燼難以想象,到底何人的毒,有如此恐怖的威力。
黑羽不是無緣無故消失的。十三,不是一個吉利的數字。
沒有十三樓,可是那張紙條上留下來的信息就只有這一個數字。他們……
「誒,洛梅他們呢?」
沐羽的聲音打破了他的思緒。時燼轉頭看向她的時候,眼神裡帶著疑惑的同時更帶著几絲恐懼。
時燼這才重新意識到,剛才沒怎麼注意的白洛梅和蘇柏顏——
也不見了。
消失在視野里就會直接不見嗎?時燼皺起了眉頭。
比起這個,他更想知道消失了的人會去哪兒,是在另一個空間,還是另一個地域?時燼甚至覺得,相對於這些不靠譜的去處,那三個消失的人應該是和他們隔離了。而背後操縱這一切的人,應該用的是同一種幻術陣。
沐羽下意識地往時燼身邊靠了靠,生害怕下一秒,他也跟著不見了。
「裝神弄鬼的幻術陣,嚇小孩兒的破玩意兒。」時燼不屑地冷諷一聲,雙眼目空一切,好似天塌下來他也不會害怕分毫。但她能明顯感覺到,他握住她手的力道加大了不少。
可能,也是擔心她會走丟吧。
「話又說回來,他們三個相繼走丟了也不是什麼多壞的事情。」時燼突然朝她嬉笑起來,十分沒良心地說道:「畢竟,咱們可以好好過一次二人世界了。」
「噗——」
沐羽嗤笑一聲。笑著笑著,她的眼角慢慢就濕潤了。她的手被他握得死死的,能夠清晰地感受到他手心裡滲出來的汗。
他心裡其實比誰都清楚,他時燼又不是一個感官不健全的人,他的內心深處到底還是會怕的。隊友相繼莫名走散,換成是誰都會感到一絲恐懼。能夠使出藏匿式幻術陣的,他猜不到躲在暗處的敵人有多強大,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過。但他不求全身而退,只求沐羽能活著。
是他把沐羽帶下山的,就必須把她完好無損地帶回去。
他說的那些沒心沒肺的話,只是為了逗她開心。在這陰鬱恐怖的氛圍中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不再那麼害怕。
「誒,媳婦兒你咋哭了?」時燼最見不得她哭,她一哭他就會著急,再嚴肅的表情也綳不住,不管什麼樣的情緒都會在她的眼淚中化為著急。她哭得很輕,卻總能巧妙地牽動他每一根心弦。讓他心慌,讓他心疼。
「別哭啦,別哭啦。」時燼一急,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別看他平時面對困難時遊刃有餘,一旦沐羽開始哭,他就變得束手無策。只得伸手去擦拭她眼角的淚水,用自己畢生所學去哄她開心。
然而這一次他還沒來得及去哄她,她就停止了抽泣。趁他伸手為她擦眼淚的空當踮起腳尖,抱著他的脖子偷偷在他臉頰落下一吻。吻完就跳到一邊,雙手背立,斜歪著小腦袋,笑嘻嘻地望著他,眼睛笑彎成兩輪好看的月牙。
這下,時燼徹底懵了。
只見他臉頰慢慢升溫,一抹緋紅從兩邊側臉暈染開來。直到沐羽甜甜地叫了一聲「老公」,他才從夢境般的香吻中回過神來。
「咳咳。」他佯裝正經地清了清嗓子,輕聲問道:「你剛才,叫我什麼?」
「老公啊。」她歡快地在原地蹦了兩下,又「嘻嘻」笑了幾聲。
「我沒聽見,你再叫一遍?」
哈,好不要臉。
沐羽在心中萬分鄙視,想就這樣占她便宜,她才不叫呢。於是,傲嬌的沐大妖君小跑過去一把撲在他身上,無比大聲地喊道:
「老公老公老公!!!」
說完,又是一大口吧唧,狠狠地親在他的臉頰上。
這下,時燼玄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