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重生
「喲,怒髮衝冠吶?」他無比諷刺地譏笑道:「氣勢是足夠了,但實力上還是差點火候。」
說著,他秀指一抬,法陣突然顛簸了起來。時燼沒站穩,跌坐在地上,還沒來得及爬起來,就見兩道巨型沙堆像是海浪一般迎面朝他蓋了下來,勢頭之洶湧。
在被掩埋之前,癱在地上的沐羽依稀看到他的右眼,比平時更加漆黑了。
「轟!」
一聲巨響,黃沙死死地把時燼埋進了一個巨型沙丘里。他被沙子禁錮著身子,根本動彈不得。娑羅徒手捏了個訣,綠光法陣再次啟動。
巨型沙丘漂浮在空中,又是幾十把用沙子凝聚而成的沙刃,在綠光屏障中轉悠了幾圈,變成了鋒利的刀鋒。尖刀匕首一下接著一下穿過沙丘,從一頭插進去,穿過中心,又從另外一邊穿出來。
這分明就是在刺穿時燼的身體。
沐羽的心都在滴血,每有一把刀插進沙丘都跟刺進她心口一樣,一陣一陣的疼。她很想站起身,把時燼從空中的沙丘里刨出來。但她做不到,這群人把她打傷后還在她的傷口上抹毒。她現在連話都說不出來,渾身都疼得厲害,根本就無法動彈。
這就是娑羅要達到的效果,讓沐羽把持最後一絲意識,讓她看到最心疼的男人在自己面前慢慢死去。一刀,一刀,折磨至死。
「感覺好玩嗎?」娑羅擺出一副勝利者的姿態看著沙丘,嘴裡的話卻是對著沐羽說的。
沐羽沒力氣回復,也不想理他。只是一昧地努力掙扎著,她還是想要從地上站起來。
「呵呵哈哈哈!」
又是一陣瘋癲的狂笑,看著尖刀匕首一刀接著一刀地刺進時燼的身體,娑羅扭曲的變態心理得到了莫大的滿足。他陰笑一聲,手指放在眼前晃了晃,繼續說道:「這還沒完,接下來要發生的,才是真正精彩的時刻。」
話音剛落,漂浮在空中的沙丘「嘭」的一聲炸裂了,時燼掛在天上,渾身都是刺穿的刀傷。他掛在半空中,像是一個用刑折磨致死的犯人,一句話也沒有,雙眼閉合,低著頭,蓬亂的頭髮自然而然地低垂著。泥沙,血液混合著滲在傷口處,看起來有點狼狽。
可就算是時燼已經傷成這樣了,娑羅還是沒有放過時燼的打算,他要折磨他們,折磨地生不如死那種。
娑羅大手一揮,那幾十上百把匕首便圍在時燼的四周,只等娑羅一聲令下,就是萬箭穿心。
娑羅手指一抬,幾十把匕首便稍微改變了一下方向,全部對準了時燼的心臟部位。
法陣屏障還在散發出幽幽的綠光,折射在鏡面一樣的匕首刀尖上,顯得格外刺眼。
沐羽艱難地偏過頭望著娑羅,眼裡竟懶得地帶著求饒,晶瑩的淚水含在眼眶裡,看起來格外可憐。她幾乎是卑微地乞求,乞求他能饒過時燼一命,放他們一條生路。
「哇!妖君大人也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嗎?我還以為您從來都不知道低頭兩個字怎麼寫吶。」心情大爽的娑羅狂笑著嘲諷道:「你當年不是那麼厲害嗎?連帝宸尊者都不怕,怎麼到我這兒就開始跪地求饒了?還有他時燼,二十年前那般桀驁不馴,目中無人。二十年後的今天,他女人照樣還不是跪在我面前,眼淚汪汪。昔日的王者,居然會被我一個區區閻君踩在腳下。怎麼樣,感覺舒服嗎?」
他要的就是這種快感,遲遲拖著不下死手就是為了讓沐羽跪下來求他。現在,他決定給時燼一個痛快。
娑羅走過去掐著她後頸上的一撮毛,將她強行提起來——他就是要讓她親眼看到時燼被殺死的瞬間。
「你不是很愛他嗎?從他重生到現在已經二十年了,我可以幫助你看到他由生到死的全過程。」娑羅把「死」字咬得很重,語氣里充滿了挑釁與諷刺。
話畢,他右手控制著所有的匕首,大手一揮,幾十把尖刀對準了時燼的左胸口——刺了下去。
「唰——」
……
世間似乎在這一刻靜止了下來,沐羽絕望地望著空中被萬箭穿心的時燼,腦袋裡不斷回放著刀刺心臟的瞬間。她耳朵開始慢慢失聰,周圍的嘲笑聲不斷入耳,但她卻一個字也聽不到,只是隱約聽到自己好像用盡全力哭喊了一聲阿燼的名字,聲嘶力竭的絕望。
法陣見了血,便被娑羅自行取消了。烏雲慢慢散開,沙漠再次迎來了久違的光明。世界又重新回到了四五點鐘的正常時間軌道。
鮮紅的血液從他的左胸口迸射出來,他從空中掉了下來。
「嘭——」
他掉在地上,顛簸了兩下最後姿勢扭曲地躺在法陣中央,倒在黃沙之上。
她喊了一聲他的名字,沒人回答。又喊了一聲,四周依舊一片死寂。她用盡全力站了起來,她要走到時燼身邊去。可是,他剛邁開第一步,另外三條腿便無力支撐,關節疼痛難忍,便又倒了下去。又是如此,走一步又倒下了。於是她再次用力……
一顆沙礫從身後飛來,不偏不倚地命中沐羽的後腦勺,直接把她打暈過去。
終於不掙扎了。
但是娑羅就不樂意了,還不容易能看到一出好戲,居然就被一粒沙礫給攪和了。他轉過頭去慍怒地望著身後的一男一女,厲聲質問道:「誰丟的沙礫?」
半晌,沒人回答。
娑羅這回火氣更大了。直接劈頭蓋臉吼過來:「我問你們誰幹的!敢做不敢當嗎?」
「大哥。」許是娑羅的樣子太過於兇猛,一直站在他身後的那個女人終於忍不住了,低著頭,聲音卻不卑不亢:「我覺得我們現在應該把時燼先處理了,其他私人的事情大可以等到之後再說。」
娑羅望著她,氣場冰冷地女人都不敢抬頭看他那雙冰冷的邪眼。
他危險地眯起雙眼,聲音不溫不火:「那這麼說,這顆沙礫是你丟的咯?」
女人低頭承認:「是的。」
她和沐羽都是女人,雖然她們現在所處的關係不是那麼友好,但女人與女人在心思上卻是相通的,尤其是在感情方面。她只不過是想殺死時燼與沐羽,卻從來沒有想過要在他們死之前用這樣的方式折磨她一頓。
只可惜她的同情心泛濫,娑羅可沒有。他只是一個以折磨人為樂的公子哥,哪裡會去在意別人的看法?就好比現在,他聽到有人主動承認破壞了他的好事,他衝上去就是一腳,也不管對方是男是女,直接踹在她的腹部,用力過猛,女人直接飛出幾米遠。摔在地上,一口鮮血噴出。娑羅還想過去再踹幾腳,卻被跑過來的男人及時制止住了。
男人先作揖,再說道:「大哥,其實她說的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當下我們的確應該先把時燼處理掉。要是這件事因為我們的原因沒來得及收拾,上頭……可是會怪罪的。而且,如果你覺得這樣不足以解氣,大可以把妖君留下活口,日後自然是有大戲可以看的。」
他說話的時候禮儀做得很到位,娑羅也不好再多說什麼。男人說的沒錯,如果時燼死了,留著沐羽一個人獨活,那豈不是比急忙殺死她更來勁兒?
於是,心理變態的娑羅同意地點了下頭,只是瞪了女人一眼,便轉回身開始著手時燼的屍體。
他走到時燼邊上,蹲下身去觸摸時燼的喉結——他現在必須確保時燼是真的死了,如果他只是一種假死狀態,那麼這之後產生的後果會很嚴重。
確定地上的屍體是真的沒氣了,娑羅站了起來,望著屍體的眼神之不屑:「當年你不是叱吒風雲微風得很嗎?還罵我『區區』閻君,時燼,我會讓你自覺地把『區區』兩個字改為『堂堂』,絕對!」
說完,娑羅轉頭朝男人招招手,示意他過來把時燼抬到上層大陸去。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招手,站在不遠處的男人突然就變得面容驚恐,像是見到了什麼極其恐怖的東西。
「你這是什麼表情?沒見過屍體嗎?還不快點過來搬,難不成你要我親自動手?」娑羅皺了皺眉,不知道這男人在搞什麼鬼。
誰知*在原地渾身打著顫抖,動都不敢動一下,驚得連說話都結巴了:「大大大……大哥,你看看你你你的身後。」
娑羅一臉詫異地望著他,身後能有什麼東西?除了一具被捅成馬蜂窩的屍體,他還真猜不到能有什麼東西。
他剛想轉過頭去看,下一秒,一隻冰涼的手便摸了過來,順著他的胸膛直接摸上了他的喉嚨,然後……
「唔!!!」
娑羅被那隻手用力鎖住喉嚨,玉竹般修長的手指捏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伸出手想用力扳開這五根手指,沒想到這隻手力道之大,他掙扎了半天,竟然沒能扳動分毫。
就在他感覺快要窒息的時候,一張清秀的俊臉靠在了他的頸窩處,一雙邪魅地讓人不敢對視的鳳眸彎起一絲好看的角度。緊接著,是一道比他還妖邪的聲音,像是一個古代的翩翩公子,只是帶著几絲妖意:
「剛才,是誰說要把自己定義為『堂堂』閻君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