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入宮門深似海

「小姐，可要添盞燈？」

待到碧落端了飯菜來，我才驚覺，二哥竟已走多時。我深呼吸一口氣后才說道：「多添一盞吧。」

「小姐？」碧落的臉隱在燭光里，似乎是很疑惑，但見我並未說話也沒有再問。

我醒來的消息傳的甚快，隔天宮裡便派了御醫過來，說是太后不放心我，特派黃御醫過來給我調養。

又三日，宮裡來了進宮旨意，這回伴著一起的還有我的位份玉碟和一些賞賜。

這天，天剛蒙蒙亮，雲湘扣了門：「小姐，該起了。」

是緊張，抑或還是忐忑，一整夜闔眼卻未眠，床邊的燭火晃動，我看著窗外還未亮的夜，一時怔住。

「小姐？」雲湘不確定的再問一次。

「進吧。」我的聲音平淡無波。

門推開，雲湘身後跟了一群侍女，相府里已是燈火通明。

穿衣，洗漱，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進行著。

今天是我進宮之日。

沒有高頭大馬，沒有心愛之人。

嬤嬤們細細給我描眉上唇，但上好的脂粉氣味熏得我實在有些難受，正欲開口卻只聽到旁邊人說道：「三小姐真是天生麗質，生的一副傾城之姿，去了宮中定時恩寵不斷吶！」

我抬眸，看著銅鏡里的自己，高高挽起的髮髻，插滿了代表吉祥富貴的金釵，這副宮妃的裝扮沉甸甸的，似乎壓得自己要喘不來氣。

外面炮竹不斷，隨後屋外頭一聲尖嗓子說道：「吉時已到，恭迎昭儀娘娘上攆。」

因是皇上並未賜下字，是故這太監也是叫我昭儀娘娘也是周全禮數的。

一步步從門庭邁出，直到踏上車輦，看著往日熟悉的親人，生活的府邸慢慢從眼前退散，我一時忍不住，落下淚來。

碧落見我落淚，聲音也有些哽咽，勸道：「小姐，我和雲湘總會陪著小姐的。」

因並不是中宮，是不能穿紅走正門進宮的。

車輦在宮廷門一拐，卻是轉進了偏門，咕嚕咕嚕一陣車轅聲后，終於停了。

雲湘遞了手來，我才下輦。

庭外正門口上方掛著偌大的漆金牌匾，上面寫著「韶華宮」三個字，便是皇上賜給我的宮殿不假。

再放眼瞧去，庭里跪了一群宮女和太監。前面些的還端著貢盤，凈是些稀奇物件兒，見我有些疑惑，那太監說道：「這是皇上一早賞賜下來的，奴才一早就等在這兒了。」

我示意他們起身後，領頭的宮女才上前來帶著進入主殿。

這宮女名叫輕雨，原是司膳房的一名小女官，現調來這裡做掌事宮女。

剛踏進門，我有些怔住，看著滿庭院盛開的梨花殊不可置信的問道：「這是梨樹？」

輕雨答道：「是的。」

我知曉我有些失態了。

殿里熏了沉水香，碧落跟著太監去清點賞賜，雲湘剛扶著我坐下，只不過杯盞茶的功夫，外間進來一個小太監，跪下行禮道：「奴才永壽宮太監小安子，給昭儀娘娘請安！」

「起身吧。」

「謝昭儀娘娘。奴才奉太后口諭，來請昭儀娘娘入宮一敘。」

這消息居然傳的這麼快，我才剛進宮，太后便來了消息。思及此，我便也只能應承下，這太監方才回去復命。

「小姐，太后可真是疼您。」

我不答話，低了頭沉思，太后這些舉動究竟是何意。

「雲湘，可不能再叫小姐了，往後我們都得叫娘娘主子，這不是在自家府邸了。」

原來這邊是碧落已經進門來，恰是聽了雲湘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