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教訓

蔡小小閃身躲過那塊碩大的石頭，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見蔡老頭氣沖沖地走了過來，凶神惡煞地往蔡小小面前一站，指著蔡小小的鼻子吼道：「算了，老子今天不和你計較，你現在也醒了，快點把錢給我拿出來，不然就別怪老子不客氣！」

他身上還有些酒氣，呲著一口大黃牙，手裡的煙桿高高地舉著，只要蔡小小一個不同意，這煙桿恐怕就會劈頭蓋臉地打過來。

她深吸一口氣，將心底的怒氣全部壓了下去，剛想要開口，就看見趙王氏急匆匆地擋在她的前面：「親家，有話咱們好好說，我家中確實是沒錢了，要是有，我也該拿出來了，你也別打孩子——」

「滾開！」蔡老頭才懶得和這種絮絮叨叨的老婆子說話，一把將趙王氏推開，伸手就要來抓蔡小小的耳朵。

蔡小小扶著趙王氏向後推了一步，眼底的怒火怎麼也壓制不住：「你賭錢又賭輸了吧？趙家這裡沒錢，你要是鬧事，我可報官了！」

「報官？」蔡老頭嘚瑟地抖著煙桿里的灰，一股厚厚地韭菜味從他那口黃牙裡面飄了出來：「清官不斷家務事，你少扯那些有的沒的，別以為嫁了個秀才就了不起，快點把銀子拿給我，我好去回本，小娘皮的，懂什麼就一天咋咋呼呼的。」

他對著蔡小小的地上啐了一口，伸出手指在嘴裡摸索了半天，掏出一條韭菜皮又塞回嘴裡嚼吧著等著蔡小小拿錢。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反正你也沒把我當女兒看！」面前的蔡老頭和前世上司的模樣漸漸重合在一起，蔡小小頓時怒從心底起，四下張望了一陣，將身邊的扁條一把舉起，連推帶打的將蔡老頭打了出去。

這門外不少人早早聽了動靜，將這附近圍得嚴嚴實實地，見了蔡老頭從裡面摔出來，呼啦啦地散開一個圓，卻又不走，就等著看熱鬧。

蔡老頭向來最好面子，被鄉里鄉親這一瞧，臉頓時黑得不像話：「蔡小小你畜生！老子給你吃給你穿，長這麼大你還打起老子來了？今天我非得教訓教訓你這個沒老子的小畜生！」

他說著，抖著煙桿就要衝進去。

蔡小小先前在屋子裡安頓婆婆，聽了外面的動靜，自然也沒猶豫，挑了個粗的木柴棍子就出去了。

「我畜生？我的親爹，賣女兒的是你吧！虎毒還不食子呢，到底誰是畜生？」她舉著棍子，面色極度難看。

縱然是鄉下人，不是飢荒年代，基本上是不可能出現這等賣兒賣女的事情的。這說出去，鄉里鄰里的少不得要嚼舌根子。

「什麼賣女兒，你現在嫁的這個好人家還不是我選的！你就是不想拿錢孝敬我，嫁到了婆家就把娘家忘了，也不知道是誰教的！我看就是裡面那個老婆子把你教壞了，我今天非得讓你長長教訓！」蔡老頭看著周圍調侃的眼神，頓時氣得漲紅了臉，煙桿都差點不要了，直接就撲上來要打蔡小小。

這村畢竟也就這麼大，雖然是村頭到村尾這點距離，但是蔡小小是怎麼嫁到趙家的，村裡早就傳了個遍，誰心裏面不知數啊。

「可不是嘛，要我說，這趙家啊就沒出個好形，寡婦門下能有什麼好人！」圍觀的人群之中響起一道又尖又亮的聲音，聽得蔡小小頗為耳熟，可是好半天也沒想起來到底是什麼人，蔡老頭就已經衝上來對準蔡小小的臉狠狠地抽了一煙桿。

疼得蔡小小險些又暈過去！

如果不是背後的趙王氏來得及時，恐怕她直接倒在地上也說不準。

「咳咳咳，親家，你不就是想要錢嗎，我這裡還有一兩銀子，是再也沒有了。」

蔡小小眼前被血糊得有些看不清，模糊間看著背後的趙王氏向前遞了一塊銀子。

「就這麼點？你們趙家有夠窮的，早曉得誰讓閨女嫁你們家，真麻煩！」

這還少？就算她是不怎麼了解古代的銀錢，但也是曉得的，這一兩銀子，都夠一個普通家庭不勞作吃上一個月了！

蔡小小扶著身邊的籬笆慢慢站起來，舉著木柴棍子就想衝上去，腦袋卻暈暈乎乎的一片，直接倒在了地上。

「兒媳婦？兒媳婦？」

耳邊傳來了溫柔的呼喚聲，蔡小小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睛，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屋子裡面，想必趙王氏是找人將她帶回來了。

「婆婆——」蔡小小的聲音有些嘶啞，還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哎。」趙王氏應了一聲，屋子裡面沉默了好久，她這才又開口：「兒媳婦，婆婆和你商量個事，你看如今這事情鬧著這樣。趙家呢，還有最後幾兩的銀子，你也沒和康兒圓房，要不然你就帶著銀子回家住個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