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四章】
「爺兒……」眼前的男人笑得太飛揚,讓水仙禁不住想伸出手,撫摸那張觸手可及的瓤釧臉,一揮手撲了個空,整個人也驚醒過來。!
呃!原來是作夢。撐起半個身子,坐在床鋪上,水仙的腦海全是跟馬逸宇初次相遇的畫面。
從窗戶看出去,窗外波光瀲艷,折射日光,有些刺眼,讓她瞬間想起自己跟主子逃難,離開熟悉的娼樓,在異地討生活。
夢裡的過往,恍如隔世,彷彿像她未喝下孟婆湯之前,前世的記憶,教她異常懷念啊!
「仙姊,快來梳洗、吃飯,晚一點姑娘要排我們晚上表演的節目單。」芙蓉笑嘻嘻地從門外探進來,提醒還在恍神的水仙。她從外頭回來后就這樣,剛開始,大家還挺擔心的,時間一久,就隨便她了。
反正也沒出亂子。
「喔!知道了。」水仙淡淡虛應,沒多說話。反正等會兒排演時又要看到主子們吵架了,沒什麼好說的。
要做什麼都是幾個主子決定的,她們只要把分內的事做好就成了。
「我不要!我幹嘛演陳世美?」
宋艷柳眉倒豎,那張絕美的臉蛋露出猙獰的表情,瞪著唐宓,嘴角可以掛三斤豬肉了。
叫她跳舞還差不多,竟然要她演負心漢?有沒有搞錯啊?
她這京城第一舞妓來江淮邊賣藝,當然要拿出看家本領,才能轟動江湖、驚動萬教,把所有人都引來觀看。幹嘛叫她演戲啊?還是個拋棄原配的無良男人?可惡!她不要演。
「咱們四姊妹,你最高,生得最漂亮,給人冷漠不好親近的感覺,女扮男裝肯定風流瀟洒,迷到河畔邊所有女人,陳世美不讓你演太可惜了!」唐宓猛灌米湯,要宋艷乖乖就範,聽從建議。
「我迷倒男人就夠穿金戴銀了!幹嘛迷倒女人啊?」宋艷抿緊薄唇,表情還是很不爽。
「迷倒所有男人,讓城裡的太守也聞風跑來,再把名氣傳回城裡,讓李嬤嬤來把我們這群自動退休的花魁抓回家,你說好不好?」唐宓眉開眼笑,卻提出殺氣十足的疑問。
「欽…」一時間,宋艷被問得瞠目結舌,無話可說。
幾個丫鬟用同情的眼神看著宋艷,沒人敢多嘴,也沒人幫宋艷說話。萬一惹毛唐宓,她挑了難做的事讓她們做,那就欲哭無淚了,所以啰!真的很抱歉。
唐宓沒等宋艷回答,轉過身子,對著坐在一旁涼涼喝茶的元媚表示,「你來演被宋艷拋棄的女人,只要拿出你裝病的功夫,露出楚楚可憐的眼神,保證所有人都會為你掉下同情的眼淚。」
元媚有京城第一歌妓的稱號,身形纖細,有病弱無依的美感,必殺絕招就是邊彈琵琶邊唱「琵琶行」,每次只要她一唱這曲兒,城裡的書生們絕對擠破頭,鑽到醉香樓聽她唱曲。
這次離城,也是元媚的轎子最沉重,轎夫抬得哇哇叫,因為她收到的金銀珠寶最多,又捨不得變賣換成銀票,一口氣要把她藏在房裡的珠寶全部扛走可不是件小工程。
「哈?我不能唱曲兒,還要演被拋棄的笨女人?」元媚眉頭糾結,纖纖玉指指著自己,再指向宋艷抖啊抖的。
「演我的女人很幸運好嗎?不要不知足了。」先過過男人的癮!宋艷伸手糾正元媚不禮貌的手指。
「哼!」元媚不服氣地瞟了宋艷一眼。憑她的手段,怎會被男人拋棄?去數她床頭的金磚銀盤就知道了,要當這種笨女人還輪不到她哩!
「還沒開演,你們倆就開始唱相聲了?元媚唱曲不就跟宋艷跳舞的意思是一樣的?還是你們倆很想回城被拍賣?想回去,不用這麼麻煩,跟我講,我就替你們安排,不用一伙人跟著你們一起被抓。」唐宓兩手插在腰間,口若懸河,氣勢逼人。
這樣講也是啦!
她們的歌舞是醉香樓的招牌,很多外鄉人慕名而來觀賞,只要一唱一跳,馬上被認出來。
「嘿…」悶哼幾聲,元媚、宋艷互看對方一眼,算是服了唐宓的分析。
要演就來演,反正她們向來是眾人注目的焦點,不唱曲跳舞,她們還是主角,大家還是都會看她們就對了。
「那我要幹嘛?」嗑完一盤葵瓜子,還沒叫到她。明明自動舉手發問。
「隨你啊!不管唱曲還是跳舞,拿出你的看家本領就行了。」唐宓對明明沒太多要求。
「哈?真的嗎?」明明眨著骨碌碌的大眼,表情好興奮。
沒想到她這麼好耶!愛做什麼就做,唐宓姊沒規定她,讓她自由發揮……真是太好了。
「不過你得在台上多說幾句,逗觀眾開心,讓大家知道表演流程,也要介紹姊妹們讓大家認識,這樣可以嗎?」看到明明這麼配合,唐宓也笑得很開懷,仔細說明。
還是這丫頭可愛!難怪那麼多達官貴人都喜歡她。
「沒問題啊!我最喜歡跟客人說話了。」明明嬌聲嬌氣地表示,甜笑到快滴出蜜來。
雖然她才藝的名氣沒宋艷、元媚高,但她可是人氣最旺的呢!
很多高官名人到醉香樓,都指名她做陪客,不管她說話還是彈琴,大家都會捧場拍手。
「不公平……」宋艷低聲抗議。
「你偏心…」元媚鱖起小嘴。「你們要是可以跟明明一樣,站在台上就眉開眼笑,嗲聲嗲氣跟客人說話就像跟你的情郎說話,我就讓你做跟她相同的事。」唐宓微笑,非常天公地道地開出條件。
「厚!」宋艷、元媚瞪著唐宓。誰像明明的聲音那麼嗲啊?
「我平常講話就這個聲音……我也沒有情人啦!」明明俏臉漲紅,兩手高舉,嬌聲抗議。
她可是四人里,年紀最小的呢!
三位姊姊都沒情郎,她怎會偷偷找一個男人,私訂終身咧?這樣太對不起姊姊們了。
「你有沒有情郎不重要,我只要你的聲音。」唐宓笑嘻嘻地看著明明,不在意她的澄清。
「那你呢?依照你的說法,號稱京城第一箏妓的唐宓,當然也不能彈箏亮啰!」宋艷忍不住要反將唐宓一軍。
「我會那麼多樂器,不彈箏又怎樣?大家跳舞、演戲,我還在旁邊打鼓敲缶呢!」唐宓行止優雅地捧著茶,喝了一口。
「這樣還差不多…」
得到新任務的人,呱啦呱啦鬧成一團。
而站在旁邊的幾個丫鬟,看主子們把工作分配得差不多,才出聲詢問需要什麼樣的協助。
聽幾個主子認真討論的內容,都滿有趣的,也讓她們幫忙吧!
反正陰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
昔日在醉香樓,李嬤嬤也有訓練她們唱曲跳舞,別太複雜、精細的活兒,她們都會。
「花開不同賞,花落不同悲。欲問相思處,花開花落時。」
水仙唱完一曲,贏得岸邊觀看的人喝采之後,便跟眾人躬身作揖,從容到裡頭去了。在一旁歇息的明明趕忙出來,介紹下一段的表演。她嬌聲軟語,笑語宴宴,讓賞看的人精神大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