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燕子房
一架北京飛往南京的中國國際航空CA1537航班下午三點整準時平緩地停靠在停機坪上。
宋及第自始至終沒有向和他綁在一條線上已經被外界打上同一標籤的呂平雲和董升和說出他們來接的是何方神聖。這不是宋及第吝於透露,也不能怪他故作神秘掩藏的緊,而是他怕呂平雲和董升和知道對方的身份後會弄巧成拙。即便三人中最為穩重的他在得知對方的身份后直到現在還不能完全鎮定下來。
宋及第的省長父親是讓他單獨來接人的,但是從小就知道經營自己圈子的他還是臨時決定將自己最好的兩個哥們一起拉來,倘若能在那位大人物面前混個臉熟是最好不過了,一榮俱榮的覺悟宋及第還是有的。
宋及第再次小心翼翼地叮囑一番身旁的呂平雲和董升和要鎮定鎮定再鎮定,本來很鎮定的兩人被宋及第頻繁的叮嚀弄得反而鎮定不起來了。
機場出口通道打開,乘客陸續出來。宋及第下意思地正了正著裝,站定身姿,滿心焦慮地站在出口處盯著通道口。乘客不斷離開,通道口的人流逐漸稀疏,宋及第仍舊沒有看到自己要接的人。眼見著出口通道人已經走完,有些心慌意亂的宋及第掏出手機想要問問父親是怎麼回事。
剛按下號碼還沒撥出,一旁的呂平雲輕輕捅了下宋及第,「及第,你看,是不是他們?」
宋及第的手機還握著手裡,抬起頭向通道口望去,驀然出現四個年輕的身影,與前方的人群拉出一段極大地距離,極為醒目。
宋及第連忙將手機放進口袋,抬起腳快步向前走去。呂平雲與董升和緊隨其後。
宋及第原先還在擔心如何開場白為宜,儘管他處事穩重尺寸把握的很好,接人待物也是八面玲瓏遊刃有餘,但平日里宋及第打交道的都是些層面高不過省部一級的人物,沒有誰有他今天所接之人的身份地位帶來的強大壓迫感。
宋及第在江蘇算得上數一數二的青年俊彥,但是像他這樣的公子哥,擱在北京也就是一大白菜,一抓一大把。為人謙遜的宋及第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所幸的是來人之中有個宋及第熟識的同齡人,商南越。宋及第父親當年在部委工作時與商南越的父親便已熟識,兩家關係甚為密切,據說屬於同一政治陣營。如今在中央已是標杆性人物的商南越父親很顯然要在為期不遠的下屆黨代會上更進一步,進入國副級序列。雖然宋及第的大少身份比不得商南越,但好歹是熟人,熟人好說話。
善於察言觀色的呂平雲則在兩股人碰面的短暫間隙快速打量了一下對面四人,很顯然對方的氣勢和底蘊要遠勝己方三人。
與商南越並立的也是兩個年輕人。
因為宋及第的關係呂平雲沒少聽說過商南越其人。商南越穿著神情與呂平雲如出一轍,任何人第一眼看到他都會覺得其平易近人容易相處。但是善於識人的呂平雲看得出來,論城府和手段,自己和宋及第在商南越面前還要差上一大截。步入官場五載的呂平雲也知道像商南越這樣明面上最好說話打交道的人其實最不容易相處,也是最為可怕,他是屬於你風光時他冷眼旁觀,你落難時他會毫無猶豫落井下石的那一類狠角兒。
站在另一邊看上去比商南越還要小上兩歲的年輕人與笑容溫煦的商南越則是截然不同,一副玩世不恭的自負神情毫不掩飾表現在臉上,雙手插兜,眼神飄忽不定,在大廳里瞟來瞟去,除了相見時的驚鴻一瞥停留在宋及第三人身上分秒,便再也沒有看過宋及第三人一眼。
熟諳官場規矩的呂平雲當然不會錯過走在三人最中間的年輕男子,毫無疑問他才是三人中的主角。令呂平雲吃驚的是,中間的年輕人最為年輕,相貌稍顯稚嫩,看上去只有二十齣頭模樣,比商南越要年輕十來歲。與宋及第呂平雲董升和三人的站位一樣,中間男子同樣超過左右兩人半個身子,即便是簡短的交流也不會回過頭來。比之於左邊男子毫不掩飾的自負,這才是*裸的孤傲。年輕男子神情冷淡,不像裝腔作勢,好似渾然天成一般,眼神中偶爾露出一股邪魅,讓打量他的呂平雲無端生出一種不安之感。
商南越三人身後落下兩步之遙的中年男子很明顯是保鏢,不習武術的呂平雲揣測不出中年男子的身手,只是覺得他比省委大院的警衛要厲害不少,渾身有股難以掩藏的強大氣場,氣勢凌然,讓人靠近不得,身形矯健的他像是一桿不折的虎槍。
「燕少怎麼不走vip通道,一路辛苦了。」宋及第搶先一步伸出手,儘管他認識商南越,卻先將手伸向最中間的年輕男子,主次分明。
「及第是吧?」被宋及第叫做燕少的年輕男子沒有故作姿態,很自然的伸出手,臉色卻仍舊是平平淡淡,像是冰封千年的冷山,「常聽南越提起你,有空去北京坐坐。」
宋及第早就聽說過面前燕少的種種傳聞,最讓人熟知的是燕少性子冷清,待人冷淡,做事放浪不羈不拘一格,有時坦坦蕩蕩如浩然君子,有時戚戚如腹誹小人,這兩年在北京踩下不少名聲在外的京城大少。所以雖然燕少神情還是千年不變的冷淡,但宋及第在聽到燕少還算熱情的寒暄時,心裡多少還是覺得有些受寵若驚,卻仍強自鎮定,「一定,一定。」
與燕少握手寒暄之後,宋及第才轉而和老熟人商南越道一聲好。等宋及第準備與最左側的紈絝大少握手時,商南越主動說道,「我來介紹一下,這是夏斯桀,就那個德行。及第你不用睬他的,可以把他當做空氣。」
商南越估摸著不明所以的宋及第伸出手后夏斯桀**不會理睬,出現尷尬局面,便很巧妙地轉過話題,笑道,「及第,把你的兩位朋友也介紹一下,大家以後沒事常聯繫嘛。」
對於商南越的話,宋及第是求之不得,他今天帶呂平雲和董升和來,就是想牽線搭橋,讓大家混個臉熟。如果燕少能將他們記在心裡,那就是求之不得了,至於商南越所說的以後常聯繫,所有人都知道這是真正的客套話,當不得真,也沒那份奢求。
如果之前呂平雲和董升和還有什麼疑慮的話,那麼現在兩人所有的疑慮已經是煙消雲散了,代之的則是深深地震撼。他們倆因為宋及第的關係都知道商南越其人,商南越的父親雖然和宋及第的父親一樣是正部級,但是商南越的父親是下一屆入政治局的熱門人選,甚至在未來十年內還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如果僅僅只有這麼一個父親的話,商南越絕不會有如今令人側目的名聲。更多的還是因為任職於中央辦公廳的商南越是同輩中最年輕的正廳級!潛力值無限,這才是他名動京華的真正資本。
政治上除了能力更多還得講究派系和站隊,稍微有點政治常識的人都知道商家和北京的燕家走的很近。那麼能夠讓潛力值無限的商南越親自鞍前馬後的燕姓大少是誰?呂平雲和董升和都聽說過,答案呼之欲出。
所以當呂平雲和董升和與燕少握手時,饒是見慣大場面的兩人仍舊覺得有些迷糊好似身在雲端。
宋及第和燕少一行人沒有在機場多做停留,出了機場七人分坐宋及第三人開來的三輛奧迪離開。
呂平雲與董升和兩人駕駛一輛掛蘇0牌照的奧迪在前邊帶路。中間車上是商南越和夏斯桀。最後一輛車上坐著的是燕少和他帶來的保鏢以及被他拉上車的宋及第。
第一輛奧迪車內。
「平雲,跟你說句實話吧,剛才我衣服都有點汗濕了。」董升和回過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兩輛奧迪,彷彿還有點心有餘悸,心裡還在盤算著自己剛才有沒有有失分寸,「郭書記找我談話我都沒覺得有這麼大的壓力。皇城根下的大少就是不一樣,那可是燕少啊!傳說中的大人物啊!他在北京踩死踩傷了多少人,這王霸之氣,牛*哄哄的!」董升和一臉漏*點崇拜的說著,最後激動之下一腳蹬在車底。
開車的呂平雲仍舊是平淡不變的含蓄笑容,但他心中微微平靜下來的波瀾哪是董升和能看得出來。
「怎麼樣?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一山還有一山高了?看你小子以後還知不知道收斂點。燕少確實了不得,雖然沒見識過他的手段,但是能讓商南越,還有他旁邊的夏斯桀那樣眼高於頂的大紈絝心甘情願地跟隨左右,有大能耐。大世家培養出來的人就是不一樣,不是咱們小打小鬧能比的。」呂平雲又收斂笑容,一本正經道,「也不知道燕少怎麼突然來南京了?升和,咱這段日子少說多做,好好供著這幾尊大佛,若是搭上了他們這條線,以後受益無窮。」
呂平雲又恢復到原本的神色,訕訕道,「這機會千載難逢。伺候人,不丟人。」
中間第二輛奧迪車內。
「夏斯桀,我說你這種弔兒郎當的性子應該改改了吧?」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商南越玩笑道。
「燕少都沒意見,你管什麼閑事。」夏斯桀一上車關上門就輕車熟路的從駕駛座里翻出一盒軟中華,抽出一根點著,在燕少身邊呆了半天不得空,煙癮犯了。夏斯桀深吸一口,朝商南越吐出一口煙氣,撇嘴道,「太子不急急死太監。」
最見不得聞二手煙的商南越忙打開窗戶通氣,有些氣惱道,「有種你就在燕少面前抽煙,你不是總強調自己祖上是純正的土匪出身嗎?怎麼著,到你這根獨苗了,連這點膽量都沒了?」
夏斯桀不理會商南越的激將法,反而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我承認,我慫,我跟你這個大內總管一樣沒卵子,不敢在燕少面前抽煙行了吧?」
商南越因為和燕少走得最近,幫燕少處理過不少棘手的事情,又因為他任職於中央辦公廳的緣故,圈裡圈外的人背後都喜歡叫他大內總管。但是敢當他面稱呼他為大內總管而安然無事的,只有夏斯桀一人而已。
商南越早知道夏斯桀會如此回答,不羞不惱,笑道,「你要是慫人,咱北京就沒純爺們兒了,誰不知道你夏斯桀是把軍委王老孫女肚子弄大的猛人啊!哎,斯桀,王老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氣,你是怎麼能活到今天的?」
商南越見夏斯桀臉色轉青,見好就收,心中一陣得意,立馬轉移話題道,「燕少說他來南京只是看一個人,你知道是誰不?」
商南越這一招果然奏效,夏斯桀挑挑眉道,「燕少不說,我怎麼知道。有種你自己去問!」
商南越無奈道,「我承認我慫,我不敢問。」
最後壓軸奧迪車內。
燕少帶來的虎槍坐在駕駛位上,原本想要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宋及第被燕少拉到了後排並排坐下。
「我這次來南京是看看三個人。一位是你的父親,宋叔叔;還有一位是我的長輩,是姐姐讓我來看望他的;還有一位是我的故人。」燕少淡淡道,仍舊是神情冷淡如水。
「燕少在南京有什麼事情儘管開口便是了。」宋及第還在消化燕少剛才話里有什麼信息,暗自揣測另外兩人是誰,以後可得好好招呼。
「那得麻煩你了及第。」燕少接著道,「及第,叫我子房就行了。燕少,是外人叫的。」
燕少轉過頭看向窗外,發出一聲不易察覺的嘆息,這就是南京啊!
宋及第點點頭。
他哪敢真對身側之人直呼其名。
燕子房是誰?那可是如今皇城最負盛名的大少,是被眾多京城大少心甘情願叫作太子的大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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