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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陶清想的不錯,山中反而適合養胎,有那麼一段時間我真的忘記了外界的喧囂紛擾,整日里醉生夢死的,但有時候想起來外界的戰事,又不免長吁短嘆,覺得自己這麼逃避著實不是個人該做的事。

蓮兒和燕離通過幾次信息后,便告知燕離她將要離開一段時間,去什麼地方做什麼事卻沒有多說,但想來是陶清做了什麼部署。蓮兒那邊的消息算不上是斷了,只不過是從原來的每兩三日一次變成半月一次甚至更久,我猜測她定然是離開了閩越,甚至可能是遠遠離開了閩越。陶清帳下奇人無數,可惜懂鳥語的只有蓮兒一人,難怪蓮兒從來不吃小油雞,要是我能聽懂小油雞嬌弱地喊「不要不要,不要吃我」,我大概也……至少不會吃得那麼多……

那什麼什麼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或者反過來說也是差不多意思,山中山外是兩個世界,我們與世隔絕過起了小桃源生活,數著日升日落,一不小心,肚子大了。

那一日,燕離照例過來給我診脈,我指著肚皮對他說:「他剛剛踢了我一腳。」

這男人完全無法理解我的幽怨,甚至驚喜於我被不孝孩兒拳腳相加,耳朵貼著我的肚皮聽得眉開眼笑,真是沒點城府樣子……

「燕小五啊……」我拽著他的長發扯了扯,無語望天,「你說是男是女啊,怎麼整天動手動腳沒個踏實?」

燕離撤了耳朵,搭著我的脈搏微笑做沉思狀,緩緩道:「從脈象上看,可能是女兒。」

我鄙視了他一眼,「脈象能看出來?聽你扯淡!」

燕離深覺專業知識受到侮辱,不樂意地收回了手。「不然你覺得?」

我摸了摸下巴,說:「昨天晚上,我夢到生了個兒子。」

他嗤笑一聲,彈了下我的額頭。「做夢豈能當真?」

這時唐思走了進來,只聽到後半句便問:「夢什麼?」

我委屈地朝他的方向躲去。「三兒,我夢到生兒子,燕小五罵我迷信。」

唐思聽了這話笑了,「哈,做夢之事確實不能當真。」

「哼!」我撤回手,抱胸撇嘴道,「不然你說會是男是女?」

「聽說酸兒辣女,你那麼喜歡吃酸,應該是兒子。」唐思用偽科學的方法得出和我一樣的結論。

燕離果然對他的理論嗤之以鼻,笑道:「孕婦不宜吃辣,酸兒辣女乃無稽之談。」

唐思一挑眉,冷笑道:「哦,你比較有見地?那你說說看?」

眼看空氣中開始瀰漫起硝煙味,我急忙打斷兩人,捂著肚子「哎喲」叫了一聲,那兩人立刻臉色一變,齊齊向我看來,急道:「怎麼了!」

我皺著眉說:「好像中午吃多了,胃脹……」

深覺上當的兩位眉梢一挑,立刻統一了戰線,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一左一右趕著我出門散步曬太陽,正好碰上不禿和尚從門外進來,手上還拿著簽筒,笑眯眯道:「方才在門外聽到三位施主爭執,其實這又是何必?不如用貧僧的方法。」說著遞過來簽筒,「問佛祖吧。」

我們三人:「……」

盛情難卻啊,我接過簽筒不亦樂乎地搖起來,好半天才扔出一根簽,不禿和尚撿起來,裝得好像不在乎不相信的兩個男人也偷偷向不禿和尚瞟去。

「嗯……」不禿若有所思,我咽了咽口水,問道:「怎麼說?」

不禿放下籤,認真嚴肅道:「這上面說,你生的,不是男的就是女的。」

我同樣認真嚴肅回他:「別以為有佛祖給你撐腰我就不敢揍你。」

「阿彌陀佛。」不禿微笑面對我的恐嚇,「見女施主這般彪悍,貧僧深覺生男生女都一樣。」

燕離無力扶額道:「算了算了,他說的也沒有錯,生兒生女都一樣,反正再過三個月就知道結果了。」

在山中破廟這幾個月來,有燕離悉心照顧,有唐思全程陪護,無聊之時還可以捉弄不禿,燕離表示,我這一胎前三個多月發育不良,但在他的聖手之下已然回春,絕對能生出個健康強壯的寶寶。但我隱隱有些擔憂:都說胎教重要,我這寶寶在破廟裡聽著和尚念經成長,以後會不會也……與佛有緣。

不禿聽了我的擔憂之後,哈哈一笑道:「貧僧乃不戒之僧,你的娃娃若出家,怕也當不了好和尚,多半是個……」後面話卻沒說全,但從他那促狹的眼神看來,定然不是什麼好話,不是「妖僧」就是「淫僧」……

這幾天天氣驟然變熱,山中綠樹成蔭倒也還算陰涼,唐思的手極巧,就地取材做了一整套傢具,破廟門口大樹下那張吊椅是我的最愛,每日午後半躺在那張吊椅上輕輕晃來晃去,山中涼風習習,有蟬鳴陣陣,尋得人慾睡昏昏……傍晚吃過晚飯,日薄西山燥熱盡去,我左手燕離右手唐思繞著小山頭走一圈散散步消消食,順便看看星星看月亮,風花雪月一番,也是情調十足……

與不禿和尚打了個照面,我依舊去大樹下小憩,燕離又去忙他的草藥種植大業,唐思百無聊賴地跟我擠一張吊椅,我膽戰心驚地抱著他的腰。「這吊椅能承受三個人的重量嗎……」

他閉著眼睛倦倦道:「你肚子裡面那個可以忽略不計。」說著雙手還在我身上摸索,喃喃道:「不錯不錯,肥而不膩。」

我獃滯了一下,反應過來回了他一爪子,被他敏捷地接住了,得逞之後還不耐煩地說:「別吵,老子要睡一覺。」

他怎麼比我這個孕婦還嗜睡啊……

我嫌窩在他懷裡太熱,便往外挪了一屁、股,翻了個身背對著他,他的手擱在我隆起的小腹上,無意識地摩挲了幾下,呼吸便變得低緩了。

我閉上眼睛,聽到背後傳來唐思的心跳聲,微風拂過樹梢的窸窸窣窣聲,不禿和尚在破廟裡念著只有他自己才聽得懂的經,甚至聽到更遠處,傳來了腳步聲……

燕離?

情況不對!

我心下一凜,抓住唐思的手一掐,他立刻便醒轉過來,但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剛要開口便被我伸手捂住,我使了個眼色,他疑惑皺眉,但很快便意會過來,環住我的腰往上一提勁,隱入大樹上的茂密枝椏中。

山上的草木長得極好,腳踩上去便會發出沙沙的聲音,那聲音越來越近,直到兩個人映入了我們的眼帘。

兩個穿著同樣白色服飾的人,袖口領口的雲月圖案昭示了他們的身份,兩人都戴著小白帽,臉上蒙著白色紗巾,看不清容貌。那兩個人徑直走向破廟,在破廟前停下,對視一眼后,右邊的女子開口說了一句什麼話,是閩越話,我和唐思都沒有聽懂。

廟裡念經的聲音停了下來,半晌,不禿和尚答了他們一句什麼。

門外女子的聲音乾巴巴的不帶一絲感情,說了許多話之後,不禿和尚終於走出了破廟,臉上的神色顯得莊嚴肅穆,與平常所見的他截然不同。

我愣了好一會兒,回頭看唐思,卻見他也是同樣一頭霧水。

不禿對那兩人又說了幾句話,那兩人對視一眼后,右邊的女子對不禿鞠了一躬,緩緩退下,朝來時的方向歸去。

直到那兩人走出夠遠,唐思才抱著我落到地面上,而燕離快我們一步,上前扼住了不禿的咽喉,厲聲問道:「你欺騙我們,目的何在!」

不禿和尚微微一笑,彷彿毫不在意自己受制於人,睜開眼看向燕離,溫聲答道:「施主此言差矣,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僧從未騙過你們。」

「你隱瞞了你的真實身份!」燕離狠狠盯著他。

「貧僧所言,確無一字虛。貧僧乃密宗棄徒,法號不禿,獨居山中,可有欺騙之處?」

燕離冷哼道:「你卻沒有說,你是密宗宗主,身懷三門秘術!」

不禿淡然以對。「密宗宗主,已是往事,如今只有不禿,沒有宗主。」

「你若不是宗主,他們為何要你出山主持藍正英的婚事?」

聽到這裡,我忍不住打斷他。「藍正英要成親?不是還在打仗嗎?」

燕離回頭複雜地看了我一眼。「方才那兩人來此,傳遞了一個消息。陳國答應和閩越和親,七天後,藍正英和沈東籬在寶鏡聖地舉行婚事,須由密宗宗主行祝禱儀式。」

我瞪圓了眼睛,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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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有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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