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那、那……我哪時可以吃他烤的東西?」染天晴興奮得不得了。
「唉!他是歐陽家的管家,雖不在家,但還是要幫著處理歐陽家的產業,說有空……其實也沒那麼閑……」歐陽少華笑得既溫和又親切,拚命解釋福伯時間不夠用的原因。
「那我不就沒口福了?」她眼底耀眼的色彩逐漸黯淡。
「你是歐陽家的少夫人,少夫人要吃他的烤物,是他的福氣!再怎麼沒時間,也會擠出來!」
她興奮地截住他的話,眼中閃著星形的光芒,「對!你講得很對!我都是你的娘子了,怎會吃不到?」
「不過,福伯實在太忙了……」他眼底狡猾的光芒一閃而過。
「所以?」怎樣?
「他每天都只能撥出一些時間,烤個一種……勉強還可以啦!」他猶豫地看著染天晴。
「哎喲!沒關係啊!我可以天天過來吃,只要他肯烤,怎樣都好。」原來是這樣,沒差啦!只要吃得到,怎樣都行。
「沒想到我的娘子這麼體恤福伯。」歐陽少華坐在她身旁,伸長手臂,攬著她的腰。
「還好啦!我想每種都吃到,當然得跑得勤快一點。」達成協議,染天晴也開心得要命,迅速把鐵叉上的羊肉吃完了。
在桃樹下,兩人比鄰而坐,享受清風吹拂的暢快感受。
這是她回歌舞團后,兩人絕無僅有的單獨相處,比起之前時時刻刻在房裡翻滾,現在的氣氛又顯得生疏一些。
所以,歐陽少華緊緊黏著她,兩人的胳膊互並,沒有一絲距離。
「嗯!既然已經吃飽了……」意識到怪異的氣氛,染天晴不想面對,拍拍肚皮,就想走了。
「晴兒,你留下來!再陪我一下。」知道她的意思,歐陽少華搶在她把話說完之前,按住她的手背。
「可是……」
「工作放著,不會跑,有事,她們會來這裡找你的。」歐陽少華緊抓不放,堅決不讓她溜掉。
「喔!好吧!」他這麼堅持,她也不能說什麼。
畢竟,他們已經是夫妻了,她多少也該聽聽他說的話。
「你都沒話想跟我講嗎?」歐陽少華怔怔的望著她,眼底露出一絲痛苦。
「講什麼?」染天晴眨眨眼,不知道他又怎麼了?除了工作,她不是都順著他的意嗎?
突然間,坐在她身旁的男人像不知在跟誰生氣般,緊緊扣住她的腰,眼睛卻瞪著地上的雜草,一句話都不吭。
「你到底怎麼啦?」雖沒扳開他的手,但染天晴的眉頭卻皺起來了。
「你不想我!你根本不愛我!」歐陽少華氣惱地瞪著地上,嘴裡雖冒出指控,但兩手還是牢牢扳住她,不讓她離開。
「呃……」好端端的,幹嘛說這種話?染天晴不知該怎麼回應。
「你比較愛烤雞!烤羊!」歐陽少華氣到白哲的俊臉漲紅,眼眶飽含水氣,肩膀不停顫抖。
有必要這麼氣嗎?她不可能對烤雞、烤羊百般容忍……
「你胡說什麼?人怎麼會跟食物相比?你當然比雞肉、羊肉重要!」不管怎麼說,她還是拍拍他的肩,竭力安撫他暴走的情緒。
「那是……」因為我懂得投其所好,給你喜歡的食物,所以你才會說我比較重要。縱然心裡一肚子委屈,但歐陽少華說了兩個字,便猛然閉上嘴。
他要是把這個「關鍵」說破了,以後他要取得她的注意力,又要另費心思了。
「怎樣?你說啊!我在聽。」
「你根本聽不懂!我說了,也是對牛彈琴。」歐陽少華將頭枕在她的大腿上,手臂環住她的腰。唯有跟她這麼親昵,才能平息他的怨氣。他兩眼凝望著眼前的小橋流水,水池裡,有剛開的白菱和浮萍點綴,裡頭還有一對鴛鴦用翅膀互拍,在戲水。
為什麼他們不能像那對鴛鴦,甜蜜得惹人羨?
吼!她怎會聽不懂?他罵她,她就聽得懂!
「你竟然說我是『牛』?」染天晴瞪大雙眼,不滿的抗議。
「牛有四個胃,你剛剛吃那麼多的羊肉,還不像嗎?」想想,他也笑了。
「欽……」她好像沒反對的立場。
剛剛,她除了吃掉自己的,也順道啃掉少華的半根羊肉……
「晴兒,你知道嗎?」歐陽少華突然揪住她的衣襟,將她拉到自己面前,「我一旦想著你的事,就會覺得非常痛苦。」
兩人,四目相對,兩兩相望。
「呃?」為什麼?她沒闖禍讓他收拾啊!
「我這麼想你,你卻一點事都沒有,真是太不公平了!我這麼喜歡你,你卻不當回事,吃好、喝好、睡好。」
「我……」她兩眼盯著他,突然察覺到他眼底的憂傷是因為她。她不是他抵擋郡主追婚的擋箭牌?
他不是因為她在睡夢中扒了他的衣服,對他無禮,所以迫不得已才娶她,而是真的喜歡她?
了解到這一點,染天晴忽然有些暈眩。
她的心事除了宋艷之外,沒有別人知曉,而她因女扮男裝的關係,跟同性、異性都有層隔閡。
她的生活雖然自由,卻很孤單。
尤其,在宋艷結婚後,能死纏活扒的姊姊不見了,她的姊姊有了比她更重要、更親密的人,她只能很懂事地閃到旁邊,面帶笑容祝福她的姊姊人生圓滿、幸福。
真是奇怪呢!她不懂什麼叫幸福,卻得祝福親愛的姊姊幸福?
她的人生這麼孤獨,卻得把唯一的親人拱手讓給別人?老天對她也未免太殘忍了吧?沒想到卻在這時候,有個歐陽少華的男人硬生生闖進來了……
「你可以認真對待我,讓我也感受到你的心嗎?別讓空洞的思念整天纏著我,太苦了……」歐陽少華輕聲呢喃,黝黑的眸子里閃爍著絕對的誠懇。
「我……」很抱歉……
她道歉的話還沒說出口,雙唇就被情人密密封住,他摟著她的頸子,兩人在草地上翻滾。
「唔……」唇舌與之交纏、共舞,她快喘不過氣。
歐陽少華彷彿是她肚子里的蛔蟲,知道她要說哈,「不要對我說抱歉!你只要快快愛上我就好了。」
他篤定的眼神,像是在告訴她:如果不珍惜他的感情,才是世界上最蠢的人。
「奇怪?我怎麼從來都沒發現……」
染天晴回抱著歐陽少華的脖子,心裡充滿感動,有點想哭,又有些想笑。「現在知道也不晚啊!」他唇邊掛著微笑,溫柔的啾著她。微風,在兩人的臉頰輕輕吹拂著。夕陽餘暉,照映在兩張充滿活力的臉蛋上,他對她說愛,他只要她感動、接受、了解他的心……
在歐陽少華柔情的眼眸里,染天晴完全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她,無可自拔地陷溺了。
琴音婉轉,音律悠揚。歡喜大酒樓的後院傳來絲竹聲,和幾個稚嫩嗓音的唱和,教路過的酒客跟花娘都慢下腳步,側耳傾聽這難得的風雅。
仔細看,坐在涼亭內彈奏琴的,並不是料想中的藝妓,而是個斯文俊挺的書生,只見他專註地坐在石案前,清攏慢捻,而夜風徐徐吹來,將綁住長發的頭巾吹亂,更顯得瀟洒惆儻了。
「彈得真好!」元媚伸個懶腰,享受難得的琴音。跟京城第一箏妓交好,耳朵早被唐宓寵壞了,不是好聽的旋律,她可是連聽都懶得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