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還得稱呼您一聲叔叔呢

許逍霖手裡夾著煙有一搭沒一搭的抽一口，籃球館內禁止吸煙的字樣在他面前就是一個擺設，他翹著二郎腿懶散坐在教練席上不發一言的觀看著這場比賽。

午安的籃球天賦確實不錯，速度快，彈跳力高，投籃精準，不管是哪一樣都是不可或缺的，這樣的她其實更適合做後衛，但是同樣的這並不代表午安就是完美沒有缺點的，他發現午安只要拿到球很少會傳出去，就好像篤定自己會進球一樣，都是快攻的節奏，一人帶球上籃，她的打法上卻更適合小前鋒，雖然每一次都會進球，但是很容易被被人能針對這一點，不過她畢竟是新來的，對自己的隊友不熟悉、不信任倒是可以理解的。

而同時，許逍霖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她的每一個動作都有一點眼熟，就好像是在刻意模仿某個人一樣，他眯著眼睛不動聲色的看著午安球衣背後的那個6，在球場上來會變換方向，行進的如此生動。

午安此時此刻又一次和13號對上，滾燙的汗珠從額間滴下劃過臉頰，胸前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濕，她看見對面的人沖她微微笑了一下，腳步一動直接將午安手裡的籃球斷下，快速傳出。

何子笙作為隊長拍了拍她的肩膀視作安慰，同時迅速往回跑大聲喊道：「快速回防！」

午安拎起球衣的下擺狠狠地擦了一把臉，緊跟著回防，但是以後13號就像是盯住她一樣，從她手中連續截下三個球，午安的攻勢一時間被徹底阻擋了回來，午安站在場外圍又一次帶球，這次卻不再往前進行快攻，趁著對面來人攔擊e她，籃板下防守缺失她快速運球到三分線上，跳起、手腕動作、球在空中劃過完美的弧度竟然穩穩的落入籃球框中。

「漂亮。」不單是動作漂亮，更多的是午安的反應速度，許逍霖勾了勾唇，知道自己的缺點被人看了出來並且針對並迅速換一種打發，讓對方措手不及，醜丫頭的腦子倒也是夠靈活的，反應挺快。

就像他所說的那樣，午安是一個打籃球的好苗子。

這場比賽後半場進行到一半便被許逍霖中斷了，女籃的分數竟然領先三分，本來就是一場練習賽，中途訓練結束倒也沒有什麼毛病，午安因為對面的人都比她高出太多動作幅度要拉大到平時兩倍，所消耗的力氣自然也是最大的，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這才算是好受一些。

許逍霖看了她一眼，說道：「你這是打的籃球比賽還是你個人選秀賽，看你打的什麼東西，自己罰十圈去。」

此話一出，眾人看著午安的目光同情憐憫，複雜的很，紛紛閃爍著慈愛的光輝。

午安背脊突然僵硬了一下，她抬起頭瞪他道：「我是跟你有仇吧？我怎麼打籃球還惹到你了？我能進球不就行了？」

「你要是不妄自託大，將球傳給你的隊友，你會被人斷了三個球？球技不是用來給你炫耀的東西。」許逍霖居高臨下，一樣下巴，「跑去吧，還在這跟我犟嘴呢？有這功夫都快跑完了。」

午安將毛巾一扔，心不甘情不願的在球場裡面跑了起來。

何子笙有些擔憂的看了她一眼，說道：「教練，你這麼訓她她會不會不服氣啊。」

「她已經不服氣了，你瞧她那個模樣，像服氣么？」許逍霖看著午安氣鼓鼓的臉蛋笑了起來。

是不像，所以他為什麼要這麼對待午安，就真的不怕午安越來越難管教？

等到午安苟延殘喘的跑下來球場上的人已經大多去吃飯了，孟迪幾個人還在等著她，程楠上來一胳膊肘子就拐在她脖子上，她本來就虛弱被這麼一拐簡直毫無反抗之力，就像一隻被夾著的小雞仔。

程楠揉了揉她的腦袋，笑道：「雖然我聽不懂教練為什麼罰你，但你的球打的我還是認可的，教教我唄，你是怎麼把球投的那麼準的？」

「熟能生巧。」午安費勁巴拉的掙脫了出來，她理了理自己的短髮舒了口氣，「三分靠天賦，七分靠努力，沒聽過么？我球感好，天生投籃就中這話你信么？」

程楠瞪眼睛，「嘿，你這個小丫頭，怎麼跟教練一樣討人厭。」

午安也瞪她，「別把我和那個討厭鬼混為一談。」

「你們兩個人別鬧了，趕緊吃飯。」何子笙笑道：「你們多學學盈盈好不好，食不言知道吧？」

午安聞言將視線轉到方盈盈身上，後者看見她看自己回了一個羞澀的笑容，據她了解，方盈盈是這裡面身高最高的一位，足有2.01米，年齡卻只比午安大一歲，只不過性格內斂，比較少言，最大的興趣便是吃，兜里永遠都不缺零食。

「盈盈是個典型的吃貨，在吃的面前其他的都要靠邊站，不然你們以為那個子白長的?」程楠說這話的時候裡面不免得有點酸，她1.99的身高，在女生中是佼佼者了，但她想突破2米卻怎麼都不成功，這1厘米就像跟她有仇一樣。

孟迪笑了一下，沒接她的話，反而對著午安笑道：「剛才比賽的時候，你為什麼認定要用6號球衣，你很喜歡這個數字？」

午安聞言挑了下眉，「那是我偶像最喜歡用的球衣號碼。」

孟迪，「你偶像？是誰？」

她這一問也算是問出了眾人的心聲，除了方盈盈還在悶頭吃著飯其他人都不由自主抬起頭看著午安。

午安扒拉著自己碗里的飯，在眾人熱切的目光下才慢吞吞的說出三個字，「許、逍、霖。」

眾人一下就泄了氣，孟迪道：「這不就是我們教練么？我們隊里的男籃有好多人也都把教練當偶像。」

「我的偶像可不是他。」午安哼了一聲，「我的偶像是當初在球場上叱吒風雲的許逍霖，可不是現如今邋裡邋遢的許逍霖。」

「不都是一個人？有什麼區別？」程楠一臉懵逼。

「我怎麼聽見有人再說我邋裡邋遢呢？」許逍霖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午安的身後，抬手就彈了她後腦勺一下。

午安吃痛，捂著腦袋看著已經堂而皇之將自己的餐盤端到自己身邊做好的許逍霖，一字一字道：「粗、魯。」

許逍霖不為所動，對她的話權當作聽不見，他低頭吃著飯說道：「多吃點，一會兒訓練的時候我會加大你們體力的練習，今天一比賽你看看你們一個個體力不支的模樣，真是平常給你們享受慣了。」

「是！」眾人異口同聲地回答，她們幾個剛剛也都感受到了，雖然每天都在摸球聯繫，但要是真的上了賽場，比賽要比現在激烈的多，要是真的打了起來，估計只要半場他們就會體力虛弱。

嚴肅完了，孟迪忍不住又嬉皮笑臉的湊到許逍霖面前，笑道：「教練平常不是都不跟我們一起吃飯么？今天怎麼過來了？」

「路過聽見你們在討論我，所以就過來了，不行么？」許逍霖沖著她們露出一個假惺惺的笑容，「你們怎麼不繼續討論了？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么？我聽著呢。」

眾人紛紛搖頭，當著本人的面討論，尤其是這個人還是他們記仇的許教練，她們又不是嫌命太長。

「我們哪敢討論您啊。」孟迪心虛的笑著，連稱呼都連帶著變得恭敬了起來，「這不是說著小午安那個6號球衣的故事嘛，許教練您年輕的時候打球是不是球衣也是6號的？」

「年輕的時候？」許逍霖挑眉，似笑非笑的反問，「難道我現在很老么？」

所謂言多必失，大概就是這樣的了，孟迪閉上嘴巴瘋狂搖頭，生怕惹得許逍霖不開心加重她的訓練。

「老不老您自己還不清楚么？您要是不是我的教練，輩份上，我估計還得稱呼您一聲叔叔呢。」午安初生的牛犢不怕虎，低著頭挑著肉，沒嚼東西的嘴巴說出的話來都是滿滿的嘲諷，她就是故意的，尤其是看見這麼一張充滿頹廢的面龐和她記憶裡面所熟知的英俊帥氣完全不同，就遏制不住產生一種異樣的感覺。

在午安的認知裡面，許逍霖是神勇無敵的，是不可被打倒的。

在許逍霖26歲那年正值籃球生涯巔峰的時候，發生了一場意外手骨粉碎性骨折，導致這顆籃球史上熠熠生輝的新星趨於敗落，這兩年來，許逍霖的經紀人傳出來的消息是他一直在積極進行康復治療，午安也是一直這麼認為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每天鬍子拉碴，穿著亂七八糟的做他們不靠譜的教練。

午安並不是覺得做教練不好，而是許逍霖這個人理所應當應該站在球場中央的，受到萬人矚目的，午安從心裏面覺得不值得，還有失望。

何子笙一看許逍霖的表情變得有點微妙，趕忙打著圓場，「午安是我們之中年輕最小的，我們要是喊叔叔的話直接就把教練叫老了。」

午安哼了一聲，沒有說話，她18歲，確實最小，而許逍霖28歲，兩人整整相差了10歲，叫一聲叔叔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對的。

不過人哪有希望自己被往老裡面叫的，尤其是許逍霖這個小心眼又自戀的人，他擦了擦嘴將自己的餐盤端起來，笑道：「我吃飽了，一會兒你們吃飽了先去體育館跳五百個蛙跳，畢竟你們還小，要趁著年輕多鍛煉鍛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