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秦大師
池芸要能相信這世上有鬼,母豬都能上天了。
我聳聳肩,問起了案發現場重疊的另一個案子。
因為冥龍之眼中那半陰半陽的線是在殺死那鬼胎后才出現的,所以我更關注這個案子,畢竟,一旦我了卻了這個案子,就會得到巨大好處。
一個多月的時間,我從一個什麼都不懂的菜鳥到現在成為一個入門的陰陽師,身體的強度和敏捷從正常到超過一般人,就是例子,這種感覺讓我食髓知味。
「差不多快結案了,夫妻因為瑣事爭吵,爭吵中丈夫怒火蒙蔽心智,失控下將懷孕的妻子推下天台,現在精神也受到刺激,瘋了!」池芸道。
「你是自欺欺人,你的同事老羅呢?他也瘋了?」我說道。
池芸抿了抿嘴,道:「你是醫生,你應該從醫學的角度來看事,不要用神棍的角度。」
我呵呵一笑,道:「抱歉,把老羅拍清醒的那兩下,恰恰就是神棍的手段。」
池芸惱怒道:「我不跟你爭論這個,就從我們職業的角度,你難不成讓我在檔案上描述是因為中邪嗎?」
我一愣,乾笑兩聲,道:「也對。」
……
離開君悅大酒店時已是上午十點,根據池芸給我的資料,我找到了那墜樓孕婦父母的家。
這是東江區邊緣的城郊,李家村算是一個大的行政村,擁有三百多戶近兩千人。
孕婦叫李梅,父母做傢具生意,生活富裕,家裡是自建的五層小洋樓,前後都帶著大院子。
此時,這院子里搭起了靈棚,雖然李梅的屍體還沒運回來,但祭奠卻已經開始。
李家的親朋好友都來了,足有兩三百人。
我輕而易舉地混了進去,但卻有些失望,冥龍之眼那半黑半白的線連著的那個人,並不在這裡。
「李梅真是可憐啊,為什麼會嫁給這麼一個混蛋。」
「就是,當時所有人都反對,說姓曹的一家子都不是什麼好人。」
「要怪就怪李梅那個上司,如果不是她撮合,李梅也不會認識那個混蛋。」
聽著幾個議論,我在旁邊站住了,下意識覺得這裡有東西可挖。
只是,這幾個人卻沒有再議論下去,開始聊其它事了。
這怎麼可以?
我醞釀了一下情緒,露出一臉悲戚,上前道:「幾位,我是李梅的同學,聽聞她的噩耗,心中十分難過,想當年……唉,剛剛聽你們說她的上司牽線,是怎麼回事?」
這幾個人看我悲痛的樣子,自行腦補出一些年少慕艾,愛在心口難開之類的狗血戲碼。
很快,我就得知了事情的經過。
李梅和她的丈夫曹民是她的上司介紹認識的,說是她的一個遠房表弟,原本李梅只是不好拒絕敷衍一下,但那個曹民長得雖然一般,卻會說甜言蜜語,而且出手大方,一來二去兩人就真好上了。
李梅父母去打聽了,得到的消息並不好,說這曹家以前還算有些錢,但早就敗落了,曹民的爸爸是個村裡有名的老流氓,媽媽因為忍受不了家暴喝農藥自盡了。這樣的家庭,哪家會將自己女兒嫁過去啊。
但李梅卻是鐵了心,再加上懷了曹民的孩子,她父母只能勉強同意。
結婚以後,曹民就變了,開始對李梅不冷不熱,有時甚至冷嘲熱諷。
因此,兩人三天兩頭的吵。
據說有一次曹民喝多了,還對李梅動了手,並說李梅懷的是野種,根本不是他的。
我聽了這些話后心中一動,問:「李梅在哪個公司上班?」
「你不是她的同學嗎?你不知道?」其中一人奇怪地問。
「我們好幾年沒有聯繫了,見了也是徒增傷感,所以……但沒想到……」我凄苦地說道。
「也是,她好像是在一個叫香蘭化妝品公司做老總的助理。」
我得到了這個消息,就離開了。
在回城的公交車上,我拿出手機搜索香蘭化妝品公司,在看到公司介紹以及總經理的名字時,我的瞳孔驟然縮了縮。
「香蘭化妝,隸屬張氏集團全資子公司,總經理是張珊珊,張氏集團總裁張廣的孫女。」
我的心底冒出一陣陣寒意,怎麼會是張家?
張家在許報國瘋狂的報復下破產清算,香蘭化妝也不例外,被和許報國聯手的一家大公司併購,張珊珊等管理層全被清洗了出去,作為張珊珊助理的李梅也是在那時被裁掉的。
李梅懷的鬼胎十有八九是張家搞的鬼,那水箱里的九具屍體會不會也是張家乾的?張家有這個實力讓九個人無聲無息地失蹤。
難道說,與張家有關係並不僅僅是那兩個老鬼?
我打了個電話給許報國,詢問張家的事。
許報國說,張家破產後,除了一瘋一傻,被關進精神病院的張慧香和張寒山,其餘張家直系的血親都被趕回了老家。
張家的老家是鄰市吳山市,吳山市雖與臨江毗鄰,但經濟體量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臨江有人口五百萬,經濟增量在整個北川省僅次於省城北昌市,而吳山市卻一直排在倒數,人口也只有八十萬不到。
吳山境內多山,交通不便,經濟文化都很落後,有一些山村裡,甚至還點煤油燈照明。
我相信,如果那九具屍體的案子是張家乾的,張家一定有人還留在臨江操控。
我當下做了一個決定,前往精神病院取了張慧香的一滴眉心血,然後來到了烏衣巷的冥品一條街。
花圈,棺木,紙人,香燭,壽衣,是冥品一條街獨特的風景。
原本這些店都是散落在全市各處的,後來市裡城市規劃為了市容市貌,將烏衣巷這條老街專門規劃成冥品商店,全市的冥品店幾乎都集中在了這裡。
還別說,這舉措不僅方便了市民,也同樣讓冥品一條街的生意紅紅火火,誰家有個喪事都往這裡跑。
我走進了一家名叫「劉記棺材鋪」的店,店裡空無一人,我徑直走到了一副棺材邊,敲了敲棺材板。
「咔嚓」
棺材板動了動,然後滑向了一邊,一個人睡眼惺松地從棺材里坐了起來。
若是不明就裡的人,怕是會嚇得尖叫。
不過我不是第一次光臨這家店,自是知道睡棺材是這家店老闆的特殊嗜好。
老闆叫劉狗蛋,沒錯,他身份證上的名字就是這個,四十來歲,寬額大耳,身材富態。
據劉狗蛋自己說,做棺材生意的不比賣紙錢香燭的,必須有福相的人才能做這一行,否則容易招來橫禍。
劉狗蛋按池芸的說法,是一個資深的封建迷信者,他的棺材都是自己打造的,買賣都有一套儀式,絕對不能馬虎。
「秦大師,來取貨?」劉狗蛋從棺材里跳出,問道。
「嗯,我讓你做的羅盤和桃符好了吧?」我問。
「好了,一切都按照大師你的要求,分毫不差。」劉狗蛋道。
我跟著劉狗蛋進入了裡間,裡面是個大房間,堆滿了各種木料和工具。
劉狗蛋不僅僅會做棺材,只要是木匠活,他都能做,而且手藝沒得說。
劉狗蛋拿出了我要的貨,一個是用陰沉木做的羅盤,還有是三塊桃符。
我細細檢查著,滿意地點了點頭,羅盤是一個陰陽師的必備物品,桃符在開光蓄滿法力后,可以重複使用,而紙符則是一次性物品。
「秦大師,我做羅盤和桃符也有二十多年了,卻從沒有見過這麼古怪的羅盤和這麼複雜的符籙雕刻,不知是出自哪一流派?」劉狗蛋問道。
我呵呵一笑,道:「不可說。」
劉狗蛋笑了笑沒有再問,給了我一個二維碼,我掃描之後轉了二百五十萬過去。
僅陰沉木這料子就值一百五十萬,那萬年桃木的料子五十萬,他的手藝值五十萬。
……
冥品一條街晚上開店的不多,一般做這一行的都多少信點邪。
劉記棺材鋪還亮著燈火,不過都見怪不怪了。
劉狗蛋一般是晚上幹活,白天睡覺。
此時,劉狗蛋正對一塊棺材板進行雕花。
突然,一個黑影出現在他的身後,將燈光遮住。
劉狗蛋回頭,就看到一個渾身上下籠罩在黑色大衣里的人正幽幽盯著他。
「要買棺材嗎?我這裡什麼料子的棺材都有,可以定做。」劉狗蛋開口道。
「我是莫無忌莫大師介紹來的。」這人開口,聲音清脆,聽起來是個年紀不大的姑娘,她說著,掏出一顆烏木珠子攤在手心。
劉狗蛋一看到這物品,臉上的笑容立刻熱情了幾分,一直拿著雕刀的手也放鬆了下來。
「原來是莫大師介紹的,要什麼儘管開口。」劉狗蛋道。
「我想要一塊陰沉木,聽說你這有存貨。」這人道。
劉狗蛋搖搖頭,道:「若早知道你要,我怎麼也會給你留著,前些天有一個秦大師已經用這塊料子做了一個羅盤,下午的時候剛剛把貨拿走了。」
「姓秦?竟然用陰沉木做羅盤,是哪個流派的?難道是湘南的秦家?」這人追問。
「應該不是,聽口音是本地人,而且他定製的羅盤很古怪,不像我所知道的任何一個流派。」劉狗蛋道。
這人思索了一會兒,道:「那就算了吧,給我準備三兩萬年硃砂,一份黑狗血和一根百年份的龍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