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表白
自打琅濤放聲大笑之後,短短數秒,鳥巢體育館一片寂靜。
隨後,鳥巢體育館又恢復正常——
拍手聲和喝彩聲接連不斷:「國青隊!國青隊!國青隊!……」
「咱們國青隊好棒!拿下世青杯冠軍了!必須點贊!他們真的做到了!」——現場尖叫連連,似想證明國青球隊拿下世青杯球賽冠軍是多麼令人激動之事。
然並卵。
不能否認方才琅濤笑過以後,全場寂靜的那份淡淡的尷尬,好比燈紅酒綠的街市忽然停電了,再來電后已然沒法抹去曾經黑歷史的存在。
「咱們隊長的笑聲……有毒!」大庭廣眾之下,蔣必勝竊竊私語。
蔣武聖一臉深沉,點頭道:「沒錯……不過話又說回來,我們這樣背地裡說隊長,真的好嗎?」
瞅了一眼琅濤,蔣必勝縮了縮脖子,小聲道:「沒有『背地裡』呀?——明明是當面!」——當面在琅濤的背後,評價琅濤的笑聲!
君不見好端端的世青杯領獎儀式圓滿落幕,記者們繞在場外竭力地拍照,四支球隊努力地目不斜視,就聽琅濤突然「哇哈哈」大笑,實在太有魔性了好嗎?
笑過之後,琅濤再捂嘴巴,已是來不及了——
「我……我是不是給咱們國青球隊抹黑了?」琅濤哭喪一張臉。
「你知道就好。」吳澤君拍了拍琅濤的肩膀,「幸好大家都體諒你,知曉你是高興過了頭……唔~要不是此是公共場合,我也很想手舞足蹈呢!」
然而,吳澤君卻和其他國青隊球員們一般,站如松柏,頗有球星的氣質。
琅濤忍不住地磨牙:好么,他一個激動,沒能把持住,破壞整體個人形象——
嗯~好在破壞的只是整體個人形象,而不是整體團隊形象……
拍了拍胸,琅濤長舒一口氣:得啦~沒形象就沒形象唄~反正他不在意個人形象啦~又不是當明星,非得注重外在條件……即便是為這屆國青球隊的形象著想,恐怕也不必擔心許久——因為,世青杯球賽都落幕,還有國青球隊保留的必要嗎?相信下一屆世青杯球賽與他們這屆國青隊球員們無關了吧?
想到此處,琅濤滿不在乎道:「你想手舞足蹈就手舞足蹈唄~人生只有這一次,放飛自我,熱血青春才是王道……否則,下回你就老咯~沒戲咯~」
眾所周知,世青杯是指二十歲以下的賽事——外國不好說,但在本國,基本上一名球員一生只能參加一次……如果他不是職業球員的話。
吳澤君瞪著琅濤,哭笑不得。
就算真想手舞足蹈,也不必在這裡手舞足蹈啊?——他,吳澤君還真沒當猴子給人看戲的愛好!作勢要敲琅濤的腦袋,吳澤君終是改成撓了撓自己的後腦門,沒好氣道:「少來……如今我們也算大人物了,有沒有想過今後有什麼打算?」
「還能有什麼打算?——該學習的學習,該踢球的踢球,踢完球賽,還不得正常過日子?」蔣必勝翻個白眼,「不過我們在這裡談天說地真的方便嗎?——好歹先慢慢地退場啊?」和吳澤君差不多,蔣必勝也沒當猴子給人看戲的愛好。
眾人莞爾一笑。
然後,他們又聽了領導的長篇大論式落幕說辭,終於心滿意足地排隊退場——
一如既往地,國青隊球員們與他們的親朋好友閑聊半天。
爾後,他們結伴,三三二二地離開。
琅濤選拔留在鳥巢觀眾席處——
與琅濤一同留下的,還有落彩依。
落彩依本想走開,卻被琅濤暗地拽住。
似是看穿琅濤的心思,琅母和琅父難得地沒去打擾琅濤,只吩咐他們先回賓館了——或許會先訂車票,再回賓館。
沒了球賽可看,四周漸漸地安靜下來。
琅濤對落彩依笑道:「我們去……踢球吧?」
「……什麼?」落彩依挑了挑眉,不敢相信地望著琅濤。
——有沒有搞錯?拽她在這,是為了和琅濤踢球?
可她明明不會踢球啊?
大約是意識到自個兒口誤,琅濤連忙補救道:「要不你看我踢球也行啊!」
「……你還沒踢夠嗎?」落彩依木木地吐槽。
——世青杯球賽都被你和你的隊友們踢完了啊!
整個假期幾乎用來踢球,暑假都過快去,你還不滿足?!
「我……」張了張嘴,琅濤艱難地開口,「你不喜歡足球嗎?」
「……反正不討厭。」落彩依中肯地回答。
「那就看我玩一下吧?」琅濤厚著臉皮要求。
「你有足球?」落彩依揚聲地反問,她就不信琅濤會自備足球——
事實上,琅濤還真的準備足球——但聽琅濤轉憂為喜,喜道:「有的!你等我!」
說罷,便朝中國世青隊休息室跑去。
落彩依嘴角微微地抽搐,靠近鳥巢球場,站等琅濤歸來。
片刻后,琅濤一運盤球,一邊跑來,說道:「嘻嘻~我就想給你一份驚喜——」
——驚喜是足球么?
落彩依不置可否。
琅濤專心地玩著足球,一會兒顛球,一會兒頂球,一會兒射門,一會兒運球……總之,琅濤在玩耍的同時,也向落彩依展現他那無與倫比的控球能力——
只要琅濤願意,他能顛球,顛到足球永遠不沾地!
只要琅濤願意,他能頂球,頂到足球永遠不落地!
只要琅濤願意,他能射球,射到足球永遠撞至球門橫樑且撞在同一地方!
只要琅濤願意,他能運球,運到落彩依驚艷琅濤他也會球技且球技不遜色蔣必勝!
……落彩依安靜地站至一旁,目不轉睛地注視琅濤滿場亂竄。
琅濤跑得滿頭大汗,也沒停下腳步。
落彩依驚嘆琅濤的體力,順便好奇地等待琅濤到底想對她說什麼。
其實……落彩依心裡有點數兒。
奈何琅濤卻仍開不了口!
一般男方向女方告白時,不是帶女方去遊樂園或買吃的,就是陪女方去散步或製造浪漫之地——可惜普通方式對琅濤一點幫助也沒有!
琅濤邀請落彩依坐在鳥巢場外看他玩球!
落彩依也不動聲色,乖乖地陪著琅濤,看他玩球!
這一玩兒,從上午到下午,直到傍晚——
「兩萬、兩萬零一、兩萬零二、兩萬三、兩萬零四……」琅濤一面顛球,一面數數,「爭取顛球三萬次——我厲不厲害?」
「厲害~」落彩依的口吻,怎麼聽怎麼敷衍,偏偏琅濤卻聽不出來!落彩依抬頭望了一下天空,無精打采地提醒,「你能做五萬次我都不意外,可你能不能注意時間呢?——下午四點了哦?再不回去,天色可要黑了呢?」
「啊?」琅濤一愣,猛地想起他還有事要做,居然浪費一下午,嚇得他動作一僵——「啊!我的兩萬零十九次還沒顛到啊!」
足球總算沾地,卻讓琅濤心疼得不行。
落彩依不雅地扶額,嘆道:「那行,你繼續顛球,我可要回去了。」
言罷,落彩依轉身要走——
琅濤打個激靈,急忙伸手去拉落彩依,急道:「等一下,我有話要說!」
「你想說什麼?」落彩依停駐腳步,斜視琅濤。
琅濤醞釀情緒,忽覺無話可說:要怪,就怪他玩球,藉機壯膽,哪知……
「你……你……」琅濤說了半天的「你」字,漲紅了臉,終究吐出幾個字,「你是不是忘記一件事了?」
「嗯?」落彩依眨了眨眼。
——落彩依明知故問地眨了眨眼。
琅濤緊張地打量落彩依,生怕落彩依反悔。
落彩依笑了,反問道:「我忘記什麼事了?」
「你……你說過,只要我獲得世青杯冠軍,你就答應做我女朋友!」一鼓作氣地,琅濤徑直地嚷道,「千萬別說你給忘記了?」
「……我似乎說過『考慮』吧?」落彩依波瀾不驚地回答。
琅濤卻厚臉道:「可後來……你不也答應了嗎?」
落彩依:「……」
落彩依說不出話來。
——好吧!落彩依覺得頭疼無比:為什麼琅濤向她表白了,她卻連心動的感覺也沒有呢?肯定是琅濤常把「喜歡」等字眼掛在嘴邊,害她都免疫了!
「答不答應?!」琅濤眼巴巴地盯著落彩依。
落彩依不答,決定默不作聲。
等了半天,落彩依仍然不吭一聲,琅濤便乾脆道:「很好,不回答就等於默認!從現在起,我就是我的女朋友,而我則是你的男朋友!」
落彩依:「……」
落彩依仍舊無話可說。
落彩依還能說什麼呢?
琅濤得寸進尺,又道:「既然我們是情侶了,能不能……?」
最後兩個字,說得極輕極輕。
落彩診費了老大工夫,方才辨認出琅濤的全話是:既然我們是情侶了,能不能親個……?
落彩依:「……」
——琅濤慫慫的。
一句簡單的「能不能接吻」生生被琅濤純情地改了措辭。
措辭變了,內容卻照舊一樣。
落彩依掩笑,既不拒絕,也不同意——
琅濤卻懂落彩依的心意——
心跳很快,琅濤嘗試地鎮定。
站至落彩依的身前,琅濤伸出一隻手來,輕撫落彩依的臉頰,然後……
夕陽無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