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方素，藥劑師的夢想
蔣必勝鼻青臉腫地走著。
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如此狼狽地踢完球賽。
好在他和他的隊友們相當給力——就算被對方暴踢，也照樣贏得勝利！
挑釁地瞪了某人一眼，蔣必勝心中猶不解氣：憑什麼啊？憑什麼他們就被對方狠下死手，而他們則必須為國青球隊的形象考慮而中規中矩地踢球啊？
事實上，蔣必勝的性子是有些叛逆的——不然他當初也不會瞞著家長們偷偷地報考外省大學了……當然，他的兩個弟弟也是不省心的，為難他的爸媽哥了。
抬頭望了望鴉雀無聲的觀眾席，蔣必勝贏下球賽的第一感想：咦，怎麼沒人替他們國青球隊喝彩啊？——明明他們的表現可比對方精彩多了……莫不成那些所謂的觀眾們全是賭球來著？全都賭輸了嗎？
也對，若不因賭球，對方豈能那樣拚命？——沒見半途加入的活力滿滿的守門員林若津，亦被對手們踢得捂胳膊揉腿嗎？
咧了咧嘴，蔣必勝心滿意足地笑了：很好，很好，讓你們失望是我最大的心愿！果然快樂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啊！
蔣必勝故意從觀眾席旁經過，為的正是看清那些道貌岸然的偽球迷們那一張張錯愕交加的臉色——環顧他們一圈，蔣必勝帶著驕傲的神情，慢慢地遠離觀眾席。
毫不在意球場上的隊友們想喊他卻又喊不出聲的樣子——
這場球賽，蔣必勝絕對是最大的功臣之一。
所以，就算蔣必勝使小性子，他的隊友們也不想指責他。
他的隊友們也一肚子火氣呢！
且不提隊友們，蔣必勝徐徐地走路，直至遇見一男一女——
「方、方素？！」蔣必勝瞪大雙眼，脫口而出！
眼前的一男一女，可不就是方玉和他的妹妹——方素嗎？！
「你……你怎麼來了？」蔣必勝驚喜地望向方素。
被忽略的方玉不爽地咳了幾聲，以示存在，不快道：「還不是因為你？！」
「我？」蔣必勝眨了眨眼。
方素走上前去，拿出祖傳藥膏，作勢要替蔣必勝塗傷。
但被方玉一把拽了回去。
「他有手也有腳，讓他自個兒塗，不就好了？」方玉翻個白眼，將方素手裡的藥膏溫柔地奪去，再粗暴地丟給蔣必勝，「行了，葯也送完了，我們該回家了。」
這是一句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這話彰顯方玉相當不太待見蔣必勝啊！
方素遲疑地點了點頭，乖乖地侯在方素的身旁。
蔣必勝手忙腳亂地接住藥膏，苦笑了一聲：唉～妹控的哥們你傷不起啊～
倘若方玉在前擋著，他決計追不到方素的。
轉了轉眼珠子，蔣必勝故作失手，不小心將藥膏落在地上。
「哎呀～」方素輕輕地驚呼，「掉到地上了。」
方素望向自家的哥哥，用眼神示意方玉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
方玉實在很想翻個白眼：蔣必勝這傢伙的動作太惡劣了吧？——故將藥膏丟於地上，想要博取妹妹的同情心嗎？！
帶著三分惡意，方素蹲下身來，撿回藥膏，親自地遞給蔣必勝，務必不讓藥膏失手再落地面——「拿好，拿好！」方玉惡聲惡氣地說，「再掉地上，自己撿去！」
——不好！被人識破了！蔣必勝頭皮發麻，只好接回藥膏，乾巴巴地笑了笑。
「行了，這回沒事了吧？」方玉再次看向方素，眼裡彷彿在說：別再弄什麼幺蛾子了——縮了縮脖子，方素低下頭去，來個一言不發。
「我們先走一步！」揮了揮手，方玉牽著方素的小手，朝蔣必勝道別。
「等……等一下！」蔣必勝心下一急，不計後果地阻止，「方素妹妹，你家住哪兒？——有空我能來看你嗎？」——說實話，蔣必勝仍沒弄清方素的住址呢！
「……啊？」方素傻眼，傻乎乎地望著蔣必勝。
「你耍流氓啊？！」方玉怒不可遏，揮舞拳頭，「我也是不吃素的——再敢糾纏我妹，別怪我不客氣——揍傷你算是輕的，就算你是國青球員，我也不在乎！」
蔣必勝死死地瞪住方玉，梗著脖子道：「那好，你揍吧！」
「你……」方玉果然聽話，擼了袖子，準備去揍蔣必勝——
「哥哥。」方素見勢不妙，急忙地拉住方玉，「你不能隨便揍人。」
「可他……」方玉艱難地把「調戲」這個詞語吞回肚裡——妹妹年紀還小，可不能帶壞她……所有不和諧的片語必須全部消滅！
卻聽方素柔聲道：「我……我明白的。」
「……什麼？」方玉吃了一驚，受驚地盯向方素。
蔣必勝神色更是一振，也目光炯炯地盯著方素。
被兩個大男孩直盯的方素耳根子都紅了。咬了咬唇，方素輕步上前，問道：
「蔣必勝……學長，你是不是對我……有意思？」
蔣必勝：「……」
方玉：「……」
蔣必勝心聲：卧、卧槽！……方素她竟然主動地提問他喜不喜歡她！方素她竟然主動地提問他喜不喜歡她！方素她竟然主動提問他喜不喜歡她！
方玉心聲：爸爸，我對不起你！我沒教管好妹妹，她居然……居然……
方玉臉色黑如鍋底，頭上宛如頂了一顆巨石，而蔣必勝則被五雷轟頂給轟傻了。
二人詭異地保持沉默，靜靜地注視方素。
方素鎮靜道：「如果是我所想，我不得不拒絕你……」
——好樣的！方玉的反應總比身體更矯捷：身體仍舊麻木，腦海卻高聲歡呼！
蔣必勝的心沉了。
方素繼續道：「……我有一個夢想，我的夢想是當一名藥劑師——未來，我想嫁給醫生，而不是球員，所以很抱歉，我們還是做朋友吧！」
蔣必勝：「……」
方玉一臉喜色。
蔣必勝突然道：「醫生有什麼好？——我是說找個同行不適合你！」
「……啊？」方素一愣，張大了嘴巴。
蔣必勝使出平生最靈活的腦筋，快速道：「你想一想，你們同為醫生，雖然同進同出很是方便，但是倘若你們都要加班呢？——難不成你們都不要吃飯休息了？……將來你有孩子之後，你們都加班，孩子給誰帶好呢？」
這話題扯得忒遠了：都扯到孩子身上了——要知道方素現在還未成年呢！
方素小臉通紅，支吾道：「那……那是我思慮不周了？」
陷入思考，方素聽進蔣必勝的質問，認真地想著她的將來要找怎樣的另一半。
方玉哭笑不得。
委實不知該怎麼插話。
輕拍方素的小腦門，方玉沒好氣道：「管那麼多做什麼？——你還小呢！將來的事兒將來再說！目前你只要考上大學，那就夠了！」
「……是嗎？」方素瞧向兄長，「大學嗎？——大學費用卻不低呢？」
方玉道：「你能考上大學，我自有辦法。」
蔣必勝兩眼一亮，忽然道：「敢不敢考瀋陽體育學院？！」
「什麼？」方素和方玉同時轉向蔣必勝。
蔣必勝忙道：「我爸和那所大學有點關係。你若有心，可以考那裡，保證讓你考上——並且！那是體校，你當校醫……哦不～當藥劑師也是不錯的選擇！」
「校醫？」方素抽了抽嘴，直感蔣必勝根本沒理解校醫、藥劑師之類的區別。
「甭管細節啦！」蔣必勝豪放地擺了擺手，「當校醫也罷，藥劑師也沒問題——總歸你要製藥，不是嗎？制了葯，得試藥，對不對？你家的祖傳藥膏連我大哥都讚不絕口，更別說來我大哥學院去當實習醫生……我是說藥劑師！你也曉得，我大哥他們是球員，平時練球什麼的，總有擦傷！別說我大哥他們了，那些運動員們，哪個不會磕磕碰碰？即便是普通學生，也會感冒生病什麼的，難道沒有你的用武之地嗎？你聽我的勸兒，就考瀋陽體育學院，保你不虧！」
——的確不虧：蔣必勝的爸爸和大哥都在那所學院里……再虧，也不敢虧待方素，未來的蔣必勝他家媳婦兒。
然而，這一點竟連方玉也沒能瞧出來——兄妹倆你看看我，我瞧瞧你，都說不出話來！半晌，方玉遲疑道：「這不太好吧？畢竟專業不對口啊？」
「相信我！」蔣必勝用堅定的目光瞄向方素，「學院里是有『運動康復』這門專業，與醫學掛點勾兒，絕對適合你……你們覺得呢？錯過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了哦？」
方玉眼皮狠狠地抽搐，莫名感覺蔣必勝是在忽悠他妹，可他卻找不出一絲錯來。
沉寂半晌，方玉才道：「說得倒輕巧，好歹那所學院是全國重點體校之一，我雖替妹妹嚮往，卻不太相信能有這麼好的事……算了，這事先打住吧！」
方玉很想扶額：這叫什麼事啊？——簡簡單單的告別罷了，怎麼扯上妹妹的終生大事了呢？
「你放心！」蔣必勝表現得比方玉還積極，「只要方素妹妹想進，我保她進校！」
「你怎麼看？……」方玉滿頭黑線，扯了扯方素。
眼前一片茫然，方素早已暈暈糊糊，訥訥地道：「啊？……隨便啊？我喜歡製藥……若圓我夢想，我無所謂。」
蔣必勝大喜，拍板道：「行～就這樣說定了！」
滿懷憧憬，蔣必勝心想：將方素送到父親的眼皮子底下，不怕方素被別人拐跑！
——可憐的蔣必勝，他永遠也不知曉，他作個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