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回陽之夜

突然間，我想起來我的軀體還在山洞裡，不知道師父他們有沒有找到。現在還不清楚還有多少路要走，而自己又不敢胡思亂想，因為隨時都會出現幻象，這個真是我不想再看到了。但是我堅信後面的路不會太長。

一個人走下來也是一件經歷吧，很不容易。這種經歷讓我這個一直正常心理的人變得對世界也開始懷疑。我其實是拒絕的，我不止一次說我要做一個普通人。可命運就是如此捉弄你，不讓你死掉，還讓你不舒服。

「這是什麼？」我驚呼道。

空間里閃現了一道白景，看起來很美。灰色的光和白色的光交錯在一起，像兩條細龍，一會兒撞擊，一會兒又融合。對於忽然出現的奇特景象，我是又驚奇又激動。好久沒看到這種奇異的景象了，難道，難道我要、、、？

帶著心裡的一點點激動和小驚喜，想著馬上就要離開這個地方。可畢竟都是想的，回到現實還要繼續趕路。

「轟隆」一聲巨響，嚇了我一跳，我還以為爆炸了呢。腳下地面開始不斷顫動，我心想這是要地震了嗎？幾秒鐘過後，恢復平靜。我俯下身，抱頭蜷縮在兩個膝蓋里。當一切停止之後，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土。當我抬起來頭，望著四周。我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在我正前方多了一座山頭。

我瞪大了眼睛反覆確認自己沒有看錯，真是奇了怪了。這山頭突然之間就在那兒了。剛才的一聲巨響，真是太突然了，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地面就開始顫動了。

「這是要弄死小哥我嗎？」我自嘲道。

這山頭還不小，雖然不高，但是遮擋了一大片，後面是什麼完全看不見。這到底是什麼玩意?我的好奇心又開始作祟了。

好在自己這一路都沒有感覺到累，幾步小跑，我就朝著山頭衝上去了。到了近距離，才發現這山頭也就頂天算是一個山包。沒有自己在遠處看的那樣。因為不是很陡峭，我爬起來應該會很容易。

當我爬到一半兒的時候，整個山包突然開始晃動起來。「啊！」我喊了一嗓子。上面的土塊渣子傾泄而下，砸在我的頭和臉上。我只能忍著痛一動不動。過了一會兒，晃動開始慢慢的小了，最後靜止了。我抖了抖頭髮上的土塊，看了看上面確定沒事了。然後，繼續往上爬。我速度很快，已經快要爬到山包頂端。最後往上一蹬，總算爬上去了。不知道為什麼這個過程自己身體很累，我心想自己是魂魄，怎麼可能會累。躺在上面閉上眼睛休息了一下。

我睜開眼睛爬起來，發現上面空間還挺大的，大概有幾平米的地方。

「誒？這是什麼？」我自語道。

一塊巨大的石碑，埋在山頂上。我用手一碰碑面，冰冰的，涼涼的，光滑摸上去還很舒服。我朝上一看，哇好高啊。根本看不到頂，這座碑好像直接插入這個空間最頂端一樣。為什麼剛才自己在山底下沒有看到呢？難道是剛才晃動的那一瞬間。我自己已經開始給自己找答案了。

這座石碑很奇怪啊，忽然就出現，讓我不能不對它產生好奇。它的直徑和墓地的普通紀念碑一樣。更讓我覺得奇怪的是它面對我的正面是黑色的，而後面一層卻是白色的，一半黑色一半白色，這是什麼？我又摸了一下它的黑色正面，當我再一次觸碰的時候，碑面黑色部分突然發出一絲零星的光圈，不仔細看真的很難看出。但當我再一次發出驚嘆的時候，我看到了、、、

「這碑面有字啊！」我自言自語道。

「黑色凄凄死一牟，白色戮戮生兩朮。陰鷓嗔嗔忐虛數，陽鴛咕咕預翀賦。—陰陽界碑」

又是四句題詩，但讓我欣喜的是，這就是傳說中的陰陽界碑。所謂陰陽界碑，歷來都是陰界通往陽界的入口和邊界。這些都是聽師父以前跟我講的。我真的是太高興了，終於快要離開這個地方了。可我要怎麼離開陰界，通往陽界呢？

剛欣喜了一場，可要面對怎麼離開卻犯了難。我反覆踱步，看著石碑也是沒有任何辦法。這一路終於要走到頭了，可這最後一步卻沒有了方向。我以為這石碑上肯定有什麼機關，於是我沒有放過正面的每一個地，都摸了一遍又一遍。沒發現有什麼不一樣的。我坐在地方想著難道就被困在這裡了嗎？還是要往回走。可往回走的路太遠了，而且這一路的兇險自己也是經歷過的。都走到最後一步了，不能放棄啊。

「怎麼辦？怎麼辦？」我似乎當前腦袋裡只有這麼一句話要表達了。

人一緊張一亂的時候，心是最不平靜和淡定的。我覺得我現在就是，突然的驚喜，讓自己剛才一下子快要高興死了。可自己完全沒有想過怎麼離開，問題擺在眼前了，自己卻一點辦法沒有。我又站起來，反覆看著正面石碑上的文字，摸著上面的紋絡，嘗試著能找到一點點希望。而這時，我突然想到開始的時候我看到了石碑兩層是不同顏色的。黑色的那一部分是正面。可是白色的背面的部分呢?我卻給忽略了。

想到這裡，我又重新升起了希望。我來到碑後面，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只不過白色的表面上乾乾淨淨，什麼也沒有。當我還在仔細看著背面，能找到什麼異樣的時候。

我感覺又一束白光照在了我的臉上，我本能的仰頭一看。在碑頂延伸部分的空中出現了一張圖。這是我認識的，是一張太極圖案。兩層黑色和白色部分分別組成了太極的兩邊。我對這一奇特的景象，傻傻的看了好長時間，只是白色的光照的自己睜不開眼睛。這時候，我能感覺到整個白光將自己籠罩了。

接著，自己的身體開始不自主的向上升起。我咽了一口口水，長這麼大我是很怕高的，有本能的恐高症。我平衡了一下身體，確定自己不會掉下去。雖然不用擔心自己會掉下去，但是還是不敢睜開眼睛看下面。慢慢的我一點一點升起來了，越來越高。我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碑頂，就在我自己上面不遠處。原來這個碑頂上是一個太極的圖案，我很驚訝。這時，我覺的身體好像不升了。我鼓起勇氣，秒了一眼下面，發現什麼都看不見，只有一層薄薄霧狀的物體纏繞著。

身體已經靜止不動了，完了自己要吊在半空中了。這是上不去也下不來了。怎麼辦？怎麼辦？我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心裡不斷想著這句話，盡量不讓自己想對自己不利的事情。我就這樣被掛在半空中，時間過去了好大一會兒。對於家鄉的景象，我已經很思念了。我眼裡開始浮現家鄉的一切，道路，房子，人，都是那麼的親切可愛。特別是看到了最親的人，父母，奶奶。這眼睛里一陣陣都是激動。然後龍虎山的景象，從山下到山上雲霧布滿，到雄偉的大殿，到狹窄的藏書閣，最後到大鬍子，玲玲，師父。我真的很想哭，很想他們。我閉上了眼睛，眼裡又出現了我在龍虎山後山山洞，遇到牛馬鬼差，被馬鎖魂帶走，看見師父求助無望。接著走過風塵路，遇過幻石林的殺機。經過一步客棧，幸運遇到師伯，現在的大師父。被救之後，帶的自己夜遊酆都城。回到遊民小鎮，送自己出鬼門關。后又奇遇陰陽老怪，陰兵借路，最終走到這裡。這一幕幕像一場電影一樣反覆的在此刻的腦海里翻轉。

忽然感覺到臉頰一股熱流從眼角滑落，我睜開了眼睛。我流淚了，可師父說魂魄是沒有眼淚的，師父騙我。腳下不知道什麼時候那額一層層的霧也開始逐漸退去了。這時候，我驚奇的發現就在我身下，我居然看見了龍虎山。很清晰的俯身景象，就像坐在飛機上，低空往下望一樣。

而這時心裏面，彷彿有一個聲音響起，跳，往下跳。「有人」讓我往下跳，這是我心裡的聲音嗎？

面對著就在眼前的龍虎山，我真的很開心。但是如此的高度，我是真的跳不了，太高了，而且自己是有恐高的。我心裡開始糾結，糾結自己是否要跳下去，在做著決定。

「跳，不跳，跳，不跳？」我真的不知道了。

跳的話可能會死，但是不跳的話會永遠留在這裡，最後還是死。面對死和生，真的很難選擇了。

記得大師父對我說過，所謂生即是死，死即是生。想到這，我只能為自己賭上一把了。我再一次閉上眼睛，心裡想著摔下去死亡后的痛苦。可同樣我也不願意留在這裡。

「好吧，不管了，死就死吧。」我大聲喊道。

於是我縱身一跳，所有的糾結和掙扎都揉在黑暗裡了。我真的跳下去了，那一刻是自己都沒有想到的，我會那麼勇敢，願意把自己的命賭上一次。人的命只有一次，我心想如果這一次真的輸了，那麼我也無悔了。可我這樣擁有天命的人會死嗎？這是自己糾結不確定的因素。

當我跳下去的過程中，我沒有感覺到任何風刮過我的臉頰。好像整個時間都靜止了一樣。我不敢睜開眼睛，我寧願當下活在自己黑色的世界里。我期待著有一個時間點，那是我痛苦的將至，摔死痛苦后的撕裂。可是，我一直沒有等到。我現在到達地面了嗎，還是去了另一個世界。我頭很痛，為什麼感覺身體好疲倦啊。好想睡覺，好餓。我是魂魄，怎麼會餓了呢？

「啊！嘴唇好痛。難道我死了嗎？」我開始擔心。

不行，不行，我要睜開眼睛。那一刻，我拚命掙扎著自己要睜開眼睛看看自己死了沒有。終於，我睜開了，看到了一片黑色的空間。

「什麼聲音？」我認真聽著。嘀嗒，嘀嗒、、、

嘀嗒？這是水滴聲。這裡是哪裡？我死了嗎？

我不自覺的按了一下自己的腰部，一陣痛楚從肉里鑽了出來。可能我即將就要知道這一切真相了。

「我，我，我沒死？」我叫了出來。

感覺自己聲音怎麼突然之間變得好大聲。難道？

這一刻我真的不敢相信，我終於回來了。原來，我魂魄又回到了山洞。我終於歷經一路艱險磨難回家了。為了進一步證實自己沒錯，我摸了一下自己身後。

「包裹，包裹和皮桶還在，都還在。」我已經無法抑制出自己內心的喜悅了。這一次我是真的回來了，回家了。小哥我回陽了。

光顧著高興了，忘了自己還被困在山洞裡。想要真正的自由，就要走出這個漆黑的山洞。憑著自己感覺的方向，我踱著步一點一點的移動著。我想到這山洞裡剛才聽到的滴水聲，我猜測可能這洞里有暗渠。只要有水就好了，水可以反光。這樣自己就能憑著反射的光走出山洞。不過也不是想的那麼簡單。因為這個山洞自己現在所處的地方可能是最深處了。想要看到反光，就必須的看著感覺往洞口走。可這不見五指的環境里，自己怎麼判斷對出去的方向呢?

我心想小哥這一路的路程艱難都挺過去了，還差這一步了。繼續堅持自己的感覺，往前走。走了好大一會兒，身體有點累了。主要肚子不斷地的咕嚕咕嚕直叫。沒辦法，身體現在真的很餓，不知道自己能堅持走多久。軀體在這個山洞裡幾天了，自己無從得知。去了一趟陰界，陽界的時間完全不清楚了。現在要怎麼辦，還是找不到出口。不知道師父他們有沒有找到這裡，如果他們能找到這裡，那麼我就有可能獲救。反正不能繼續待在這裡，不被凍死就被餓死。山洞裡的溫度和外面還是有差距的。這時候更不能大聲喊，要保存體力。我已經是經歷過死亡一次的人了，所以要更加愛惜自己才行。

我摸索著，一隻手伏在牆壁上，慢慢的朝著自己認為得方向移動。一切都源於自己回來之後的意念。因為我要活著，並且要舒服的活著。能想象到自己沒邁一步，都要需要多大的動力和勇氣。反正不管怎麼樣，我就是要走，要走出去。外面的世界好久沒見到了，我真想馬上擁抱外面的空氣，外面的景色，外面思念的人。等著吧，小哥馬上就要回來了！

我的腳好像受傷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碰的。有點不敢受力了。但是讓我激動的是，我發現空間里的黑色淡了許多，不再是那麼濃密。突然，我的一隻手好像摸到了什麼。有點像人的骨骼。我心一顫，嚇得我趕緊鬆開。心裡不自覺的想到，關於九尾靈狐的一些事情。師父曾經給我講過這一類故事。總之，還說九尾狐就被封印在後山龍虎潭。但是，哈哈，別逗我了，九尾靈狐已經被祖師斬殺了。我真是自己嚇自己啊。可是，剛才自己摸到了、、、

想到九尾靈狐的事都差點忘了害怕。剛才自己摸到的是人骨嗎？我有點開始不確定了。奈何自己已經處在這樣的環境下了，就什麼都不怕了。我壯著膽子拾起剛才鬆開的骨骼，蹲下身兩隻手撫摸著。

這次應該可以確定了，我摸到的可能是人的頭蓋骨。雖然剛摸到的時候心裡還是一顫，但現在好像都無所謂了，因為這種漆黑環境下自己也看不到是什麼樣子。但是摸到的頭骨讓我很驚異。我又往前探著身子摸索了地上和牆壁周圍。果然，和我心想的一樣。又連續摸到了好幾根骨頭。我猜測這裡應該是一副人骸骨。可是為什麼這個山洞裡會有人的骸骨呢？這讓我不得其解。如果現在有一隻手電筒就好了，也許我就能發現這個山洞的一些神秘了。可惜，現在，唉！還是先想著怎麼出去吧。

我就這樣繼續往前邁著小步，另一隻腳剛要邁下去，腳底好像有一個硬硬的東西。因為沒有注意，直接來了一個狗吃屎。我被絆倒在地上，摔的我膝蓋這個疼啊。兩隻手撐在地上準備站起來，手上是濕的。可能地上有水，所以潮濕的緣故吧。自己安慰著自己，準備繼續往外走。再邁步的時候我就很小心，生怕再被什麼硬物絆倒。結果還是腳下踩了什麼東西沒踩住，身體整體又划倒了。

「這什麼玩意啊？」我氣急敗壞的說道。

感覺膝蓋已經腫了。這一次很艱難的爬起來，我好像又摸到了什麼東西。長長的，很細，好像是木頭，很粗糙。這什麼？我從頭到尾摸索了一下。我心裡有了一個圖像，這好像是一把劍。木頭的劍，斷了，剛才好像被自己一下不小心踩斷了。雖然看不到這斷劍的樣子，但是憑著手觸摸，能感覺到。我猜應該是一把桃木劍，只可惜被自己剛才那一下給踩斷了。

桃木劍，這山洞裡居然有桃木劍，這新鮮了。自己之前進來的時候怎麼沒有發現。那麼人的骸骨，桃木劍，就可以想到了。這應該是一個道士，龍虎山不知道哪一代的法師，甚至或者是天師留下的。可為什麼會出現在山洞裡呢？又讓我迷惑了。我只能各種推理一番了。第一種可能，就是外來的道士或者法師發現了龍虎山後山龍虎潭後面的山洞，然後進去了遇到迷路，出不來了就困死在裡面了。不過感覺不像，除非受了很重的傷，要不不可能走不出這個山洞。第二種可能，就是本山的法師為了躲避危險藏在了裡面，最後在裡面中毒身亡。這種也覺得不可能，都躲在裡面怎麼會中毒身亡。要麼就是提前中毒了，要麼就是對山洞不熟，進去之後觸碰什麼中毒了。至於第三種可能，我認為可能是被某種神秘被迫帶進來了，最後只能犧牲自己生命。那麼這個人很大可能就是本山的法師或是天師。如果是天師的話，那麼藏書閣里的龍虎大典典籍里應該會有記載，至於是哪一代，查閱一下就知道了。這種推測，我個人覺得應該是有可能的。那麼某種神秘究竟是什麼？九尾靈狐嗎？唉，別在嚇自己了。沒有的事，怎麼可能會呢？

「為什麼自己每次老會想到九尾靈狐呢？」我搖著頭說道。

這時候有一零星的光閃了一下，我轉過頭看著一邊，沒發現什麼異樣。於是，我繼續往出走。又一下閃過，我立即反應過來。看了看腳下。果然有一個東西在閃。我蹲下身，將這個閃光的東西撿了起來。果然是它在閃，這是一個圓圓的，上面有一個凸起的閃光點的物體。憑著自己的感覺，這應該是一枚戒指，而發光的部分應該是戒指上的裝飾物。我想都沒想，直接握在手裡，揣進褲兜。

我可以感覺到再走幾步，就應該能靠近出口的方向了。因為我隱約聽到有流水的聲音，那正是龍虎潭的水流聲。我拖著受傷的膝蓋繼續往前走，我可以感受到有風了，這是從洞口吹過來的。

「嚓嚓！」這是什麼聲音，我自語道。

聽著好像是風吹動洞內洞壁植物擺動的聲音。我沒在意，這裡有一個分叉口。不知道該走哪一條，自己也是為了難。為什麼會有一條分叉口呢？我想著當初進來的時候是很順利的，也沒發覺有分叉口啊。

只能靠風來判斷了。我強支撐著身體，一動不動，整個空間很安靜，出了細微的水滴聲。我在感受風的走向，來判斷走左邊還是走右邊的岔口。一會兒過去了，一點風也沒有。剛才明明還有風聲的，現在突然之間就沒了蹤影。兩條路，怎麼選，真的很難選。其中一條也不知道是通向哪裡的。又到了自己糾結選擇的時候。

就在這時，我隱約聽到了有人喊我的名字。聲音極其微小，不真正仔細聽真的感覺不到。難道，有人來找我了，我心想。可是這個山洞這麼深，我大聲喊外面根本聽不到。恰好此時又一陣嚓嚓聲響起，風來的真是時候。左邊開始嚓嚓作響。沒錯了，就是左邊這個洞口了。我直接轉向左邊，照直走了幾步。一束亮光照到了我臉上。我下意識的閉了一下眼睛，因為長時間在黑暗的環境下，眼睛已經適應了。我心情開始激動了，洞口就在不遠處了，只要自己再走幾步就可以出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