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尾聲(一)
看著一直逗孩子的關關,邢菲才開口,「對了關關,再過兩天我就出院了,到時候我想帶著我爸媽一起去旅遊,你能不能幫忙照看他幾天?」
關關沒有抬頭,還不斷的看著閆黎,「當然可以了,我巴不得呢,來來,沖我笑一個。」
邢菲對她這個樣子也感到欣慰,沖閆遠微微一笑。
兩天後,邢菲便出院,閆遠在一旁推著嬰兒車,邢菲現在醫院門口,閉著眼睛感受這久違的陽光。
因為生病趁著坐月子,她調養的都快要發霉了,這下可徹底拜託了醫院,還有那股她一直不喜歡的消毒水味。
她坐上車,讓閆遠開往王瑾所在的醫院,聽閆遠說,她的狀態基本已經平穩,沒有什麼大問題,她也想趕快去看看。
原本她對王瑾一直都是不想原諒的心裡,但是自從這次她九死一生,從閻王爺那裡走了一趟后,才發現在死亡面前,沒有任何事情是不能釋然的。
加上她現在當了母親,對孩子的感情也不言而喻,以前她是不懂,可是現在卻沒有任何理由去懷疑,天下哪有母親會不喜歡自己的孩子呢。
懷胎十月,他們的喜悲,他們的血脈都連在一起,心跳也連在一起跳動,沒有什麼比孩子更珍貴。
現在她相通了,嫁錯人是王瑾無法選擇的,她一個女人,獨自撫養一個人太辛苦,她想改嫁沒有任何可指責的,至於後來的家暴,她自身都難保,該怎麼去保護邢菲呢。
而邢菲這次去,還有一個問題想問她,這一個問題,她等了十多年,就為了得到她的答案。
她到醫院時,王瑾正坐在花園裡曬太陽,她的頭髮已經蒼白,臉上也布滿了皺紋,老年斑都沒有放過她。
明明才五十多歲的年紀,怎麼就好像七十多了,邢菲內心有些難過,還是迎上前去。
王瑾聽見動靜,慢慢睜開眼睛,看見邢菲后才坐直身體。
「菲菲?」她詫異的看著面前的人。
「是我。」邢菲回答她。
「啊,你來了。」王瑾笑著看她,眼中帶著淚光。
「我就是來看看你,順便跟你聊一聊。」她有些不自在,坐在她身旁的凳子上,閆遠就坐在一旁陪著她。
「我身體已經完全好了,你別擔心。」王瑾趕快接話道。
「嗯,那就好,對了,過兩天,我帶著你和爸爸,一起去內蒙古旅遊吧。」邢菲還是鼓起勇氣說出來。
王瑾震驚的看著她,「你是說,你爸爸?你爸爸他放出來了?」
「你不知道?」邢菲疑惑的問,她說完就轉頭看向閆遠,閆遠沖她搖頭,看樣子還沒來的及跟她說。
「對,他已經無罪釋放了,我早就說過,他沒有殺人,他當時被人誣陷了,成了替罪羊。」邢菲盡量讓自己用平淡的語氣說出這些話。
因為一提起這些,她還是忍不住的生氣,她怎麼都忘不掉,自己當時為父親辯解,被王瑾堵住嘴,她再說時,王瑾扇了她一巴掌。
「以後不許再這麼說了,聽見沒有?」王瑾對十歲的邢菲嚴厲的命令到。
邢菲哭著看她,懵懂的點頭。
可是後來想,王瑾為什麼不替她的父親辯解,這是她無論如何都想不通的一點。
「我還想問你的就是你為什麼,當年阻止我為我爸爸辯解?」邢菲哽咽的問她,眼圈已經微紅。
王瑾被她這樣問的一愣,隨即陷入回憶。
「那家子有個殺人犯,連著孩子也神志不清。」
「真的假的,那孩子我看還挺正常的啊?不會這麼可惜吧!」
「怎麼會騙你呢,她成天逢人就說自己的爸爸是無辜的,可不就是瘋了。」
「那可不能讓咱們孩子跟她一個班,最好咱們一起抗議,別讓她在這個學校念書了,發起瘋來傷了咱們孩子怎麼辦。」
「好啊」
王瑾聽見這些話,頓時淚流滿面,她快速的去找邢菲,誰知邢菲還在跟她的同學抗議,大聲說著,「我的父親沒有殺人!」
她眼看著那些家長就要過來,氣急敗壞的才阻止邢菲再說這句話。
她太害怕了,自己的丈夫出了事,已經將家裡的支柱打垮,現在只有她和邢菲母女倆相依為命,如果邢菲再沒有學校上學,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才好。
「我實在沒有辦法了,媽媽怕連累了你,怕養不活你啊,媽媽也不想嫁人,媽媽也相信你爸爸不是那樣的人,可是鐵證如山,他已經被壓走了,成為了改變不了的事實,我能怎麼辦呢?」
王瑾說到這裡,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邢菲看著她就心痛。
「菲菲,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我嫁給別人,背叛了你父親,可是媽媽還要照顧你,還要繼續生活啊,媽媽沒有辦法。」
「那你還愛著爸爸嗎?」邢菲問。
「愛情?媽媽不懂,只懂得這個世界上,只有你爸爸一個人對我是掏心掏肺的好,特別是以後遇見那個人渣以後,媽媽絕望時總能想起他以前在冬天給我冒雨送來的熱湯。」
「好,那你和爸爸見一面吧,我們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我們一起好好的生活,去旅遊。」
「可以嗎?還有那個機會嗎?」王瑾不可置信的看著邢菲。
邢菲點頭,「怎麼不可以,當然可以了,我們馬上就去找爸爸。」
幾個人立刻坐車前往邢正風的住處,期間王瑾的手一直止不住的顫抖。
「不如就算了吧」
「他一定會厭惡我的,我現在這幅樣子,他一定不喜歡。」
「沒事的,爸爸一直想著你,你什麼樣子他都會喜歡。」邢菲笑著安慰她。
王瑾這才逐漸平復心情,她坐在車裡,想起來嫁給他時,坐在晃悠悠的花轎里。
到了地方,花轎也落了地方。
「就是這裡了,在二樓。」
「新娘子快下轎吧!」年少的王瑾聽見人說。
然後他們下了車,王瑾雙腿不斷顫抖的上樓,每走一步,都像以前下了花轎后的緊張。
「咔擦。」鑰匙插入鎖孔,輕輕的擰動。
王瑾忍不住的笑,她要見到那個讓她思念十七年的人了。
門開了,她的笑容卻凝固在臉上,邢菲也驚呼,閆遠立刻跑進去。
然後車飛速的開往醫院,王瑾看著身旁還處於昏迷的邢正風,他緊閉著雙眼。
面孔依舊像從前一樣,只不過歲月同樣在他臉上無情的留下足跡。
邢正風被推進去急救室,邢菲站在急救室門前,緊張的等待著,閆遠站在她身旁,不停的安慰她,給她冰涼的手捂熱。
王瑾坐在長椅上,椅子有些涼,但沒有她的心涼。
「瑾兒,你快看我給你帶了啥?」
邢正風悄悄的敲開王瑾的窗戶,然後露出一個腦袋對王瑾神秘的說。
王瑾四處看了看,「不是叫你別來找我嗎?被人瞧見又要說我們了。」
「那怕啥,反正咱倆也已經訂婚了,我交了禮金,你可不能悔婚。」
王瑾甜蜜的笑了笑,「就你會說,拿了啥。」
邢正風連忙將懷裡的東西拿給她,用報紙包的嚴嚴實實。
王瑾拆開看,竟然是一個發卡。
「你哪弄來的?」
「你不是嫌自己沒有好看的發卡嗎?我就用今天做工的錢給你買了一個,喜歡不。」
「嗯,喜歡,不過下次不準再買了。」
「你喜歡就好。」
「瑾兒,我不會說啥好聽的話,只想說,以後的路,我都會陪著你一起走。」
新婚夜,邢正風看著一身紅衣的王瑾傻笑的說。
「瞅你那傻樣。」王瑾也笑的燦爛。
「你以為你自己是什麼國色天香啊!快滾開!」
再就是再婚丈夫的爆打,王瑾躲都躲不掉,頭上的發卡被他奪走,一把扔進垃圾桶內。
王瑾等到他走之後,趕快去到垃圾桶內翻找到那個發卡,珍惜的收到手中。
再一回頭,看見邢菲正從門縫中偷偷的看著她。
「快進屋,別出來。」她嚴厲的對邢菲說。
邢菲嚇的將門關緊。
「對不起,病人送來時心臟就已經虛弱,有長年的心臟病史,這次是心臟病突發,我們也無能為力。」
王瑾聽見醫生說出這句話,嚇的站起來,她看見自己剛升起的希望又全部破滅。
邢菲連忙來扶住她,王瑾看著天花板上的燈。
讓人絕望的不是黑暗,而是見識過光明后,再次墜入黑暗。
王瑾在病床上躺著,身旁是邢菲泣不成聲。
她不想醒來,或許醒來了也沒有意義。
邢菲看著她絲毫沒有求生意識,整天茶飯不思,眼看著身體漸漸虛弱,邢菲明白了一切。
直到王瑾永遠閉上了眼睛,心臟測試儀發出「滴」
綿長又刺耳,邢菲看著醫生慌張的將王瑾送去急救室。
她癱坐在醫院的地上,閆遠拉她站起來,將她抱在懷裡。
她看著遠處的急救室,那裡的紅燈似乎就在昭告著人類的死亡。
紅燈亮起,她的爸爸去世了。
這次再亮,她的媽媽也相繼去世了。
邢菲想不明白,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呢?明明一切都計劃的很好不是嗎?
她已經將衣食住行都安排好了,連哪頓吃什麼都已經做出策劃了,為什麼還是抵擋不住他們的離去。
難道就是因為她才在乎,所以就要毫不留情的離她而去?
她的人生就不能夠順暢一些嗎?她明明剛看到人生的光明和美好。
她費了那麼多的努力,才將邢正風放出來,但他還沒等著享受,就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
邢菲不知道他在監獄的那些年都經歷了什麼,又有多少次的心臟病突發沒人醫治。
他用不懂智能手機,所以這次才會在保姆出去買菜的功夫,心臟病突發,也只能躺在地上等待死亡的來臨。
兩個人的葬禮一起布置了,選擇在一個下著小雨的日子。
葬禮上,一片肅穆,正堂上掛著兩個人的照片,邢菲跪在大堂中,哭的昏天黑地,晝夜不分。
高燒也發了幾夜,直逼四十度,急的閆遠團團轉,她只緊緊的抓住閆遠的手。
「閆遠,你千萬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好,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熾愛歸來,冰山總裁求放過》,微信關注「優讀文學」,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