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大道升天,這無情道,你若是練了,還是儘快放棄得好。」剪影下白眉老者慈目勸說。
孩童神情慌亂無助:「師傅,我......我......我沒有!!!」
「你不必隱瞞,我已知曉,你可知無情道向來殘忍,需殺盡親朋好友,殺盡至交愛侶,最終擺脫七情六慾,以求證道。為師早就看出你心中生怖,容易心軟,無情一道修鍊雖快,卻不適合你,天道無情,大道有情,大道無情皆是入魔,為師知道你這孩子幼時受盡琢磨,親緣寡淡,心有不平,但得入仙途,塵緣皆斷,往事隨風,你雖是我愛徒,若你執迷不悟,繼續修鍊,踏入歧途,為師定親手斬你。」
」師父......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時光荏苒,昔日孩童長成英俊少年,風姿卓著,引得一片少女春心萌動,卻無一人入眼,抱心守性,修鍊有成,成為門派青年一代中最傑出的弟子,卻招致禍患。
白眉老者趕到時,少年周圍已被團團圍住,插翅難飛,屋樑房柱全是四濺的鮮血,頓時呲目欲裂:「你......逆徒......你怎麼敢......」
白衣染血,墨發披散如同怨鬼,低頭卻是滿手的鮮血,「不,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殺的,我沒有!!我可以解釋,師父,你聽我解釋!!!」低頭卻是滿手黏.膩的鮮血,身旁是一具具同門的屍體,那一張張面目猙獰的熟悉面容刺痛了他的雙目,「不是我,不是我......」
來者神情憤怒,眼中卻暗藏一絲得意與忌憚:「魔頭,你還敢狡辯!島中人皆知自小跟隨清葉師姐修習,親近愛慕也是人之常情。可今日,難道不是你約了五師姐在這清瀾殿中,說有要事相商,掌門有要事通傳,眾師兄弟中僅有你未至,掌門派吾等查探,然而一推門卻發現你壓著清葉師姐卻欲強迫行苟且之事,一照面先進入的師兄弟皆被你所殺,十三個師兄弟,無一倖存,若非我被石岩獸拌住手腳,晚來一步,恐也命喪你手!你明知清葉師姐已與周師兄訂婚不日將完婚,你怎敢如此!」
少年猛然抬頭,怒聲辯駁,似是要把眼前顛倒
黑白的小人撕碎:「我只將她當姐姐!"
"姐姐?!好一個姐姐,清葉師姐屍身上的痕迹都是假的不成!!!你身旁十三具師兄弟的屍身皆是一劍封喉,帶著火行天衍劍法特有灼燒的痕迹,除了身為掌門關門弟子的程師兄你,誰還慣使左手劍,誰還會掌門一脈獨傳的火行天衍劍法!!"
白眉老者怒目圓瞪:」臨界島無你這般忤逆的弟子,今日我左穆風便替天行道,斬了你這魔頭!!!」
「師父!」少年跪地淚流
白眉老者雖心有不忍,卻依舊向前斬去......
「師父......師父.......」
「嘿,又哭了,不就是道爺不收你么,至於這樣嗎?」顧南衣神情無奈地想扒拉開程喻白攥著他衣角的手,奈何這臭小子抓得死緊,只好把人拍醒,"別做夢了,你就算喊破喉嚨道爺也不會收你的,道爺的乖徒只有小寶一個~"
程喻白看清了眼前人,皺了皺眉嫌棄道:「你怎麼在這裡?」
見人醒了,顧南衣當即把人扔下了背:「喲,翻臉無情哈,誰剛剛在夢裡哭著喊著叫道爺師父,抓著不讓走來著。」
「我.....又做夢了?」程喻白有些不敢確定,小心試探道,不知從何時開始,他腦子裡就斷斷續續地出現一些片段,有時候是幾天連續,有時候卻是不斷重複同一場面,每次當他仔細去想,卻又記不起來,他可以肯定的是這些都是他從未經歷過的,但神奇的是夢境中的少年和他擁有相同的名字。
他甚至還見到了白衣修士極為相似的人,只不過是一襲紅紋墨袍,這個夢做了不下百遍,後面的是他隱隱約約記得一些,是那個人從少年的師父劍下救下了少年,他有種直覺,那是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人,就像上輩子從第一次見到莫午時起他就有那種一見如故的感覺,很奇怪,也很神奇。
顧南衣變戲法似的掏出一塊手絹:「是啊,擦擦,別把眼淚糊在道爺背上,臟死了!!」
「沒想到道爺你品味如此獨特,隨身還帶這
種女兒家的東西,而且這花紋......」大紅艷色牡丹花雖然綉工不錯,可若配上這綠葉.......總讓他想起紅配綠,賽那啥啥.
「大俗即大雅,你這小毛孩子懂什麼!」顧南衣看到程喻白鄙夷的眼神頓時跳腳,「愛要不要,不要還我!」給這小蘿蔔頭用,他還捨不得嘞,畢竟他從那小子那兒出來的時候只帶出來兩塊帕子,再見也不知道何年,塵事茫茫,雖然留了兩顆丹藥,但那小子只是個凡人,壽命也就那麼點,這年頭人命不值錢,再見可能就是一具枯骨了吧,說實話,他還真有點喜歡那孩子的。
「唉,道爺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別生氣嘛,下個城市咱請您喝酒!」
「最貴的?」顧南衣狐疑道。
"必須啊,這回全靠您老,小爺才能死裡逃生,貓兒被鳳舞仙子看上收為親傳弟子歸入南山派上山學藝,也是您安排的,貓兒有個大靠山,小爺放心了,大概昆吾知道也會很開心吧,畢竟他那麼寵貓兒。"
「其實......」顧南衣欲言又止,張了張嘴但最終沒開口。
「你若是覺得為難就不必說,我也不是真的傻,以前是相信他,但現在......」程喻白搖搖頭,「回不去了啊......」
顧南衣驚異莫名,看向眼前氣質大變,似乎換了一個人一樣的程喻白,"你都想起來了?"
「不,我只是隱隱約約能看見什麼,我猜到了一部分,我想那應該是我的過去,卻依舊看不透他,不知道他究竟在謀划什麼,但是如果他想,我想我會成全,」程喻白沉默了一會兒,繼續道,「他都鋪好路了,總不能讓人一人唱獨角戲吧,若是真的那一天到了,或許南山將會是人族最後的避難之地了吧。」畢竟先愛上的那個人是輸家,他又有什麼能力反抗?
顧南衣悄悄鬆了一口氣,神色有些凝重,瞧這情況離記憶恢復大概也不遠了,故意轉換了話題開起了玩笑:「嘿,小蘿蔔,天塌下來有高個兒頂著,再不行還有道爺我撐著,說請道爺喝酒的,前面到了,你不會賴賬吧?先說好,道爺身上可沒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