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和鄭修人的對話
小東西們一見有人來,鳥兒首先往門外飛去,蛇們也滋溜溜地遊走出去,其它的小動物們躲開老者,或溜著牆角,或藏在傢具底下,到了門口猛地逃串出去。只見那隻毛腳鵟在房頂盤了幾圈,看見向空中揮舞而來的掃帚后,也飛出屋去。
小猴兒趁著他驅趕大家的時候,悄悄躲在危小魚對面的沙發底下抱著沙發腿,看著這一切。那小雲豹倒是不怎麼害怕,齜牙咧嘴地沖老者露出了兇相,僵持了一會兒后也退了幾步,轉身跑跳而去。小猴兒見雲豹轉身,也從沙發下跳了出來,爬到它身上,兩隻一起迅速消失在了門口。
那老者右手持帚,左手叉著腰,看著它們都跑光了,才回過身來看了看危小魚,走到她對面的木頭沙發處坐下,說道:「姑娘沒嚇著吧?」
危小魚見面前這位老者和那些修物同樣是半透明的輪廓,猜想他並非是人類,於是問道:「請問您是?」
老者回答:「敝姓鄭,名守,是這兒老闆的爺爺,也就是那個年輕人的太爺爺,從小在這個屋子裡長大的。」
危小魚此刻有許許多多的疑問涌了出來,人去世之後不會進入輪迴嗎?怎麼還會在原來的房子里?那麼墓地又是怎麼回事?還有最奇怪的是,他和它們怎麼都是半透明的?……一時之間想問的問題太多,她竟然不知道從哪兒開始問起,又覺得這樣好像不太禮貌,反而就脫口而出一句:「這是怎麼回事?」
老者微微搖了搖頭,鄭重其事地說:「這宅子自從我去世以來,還沒有遇到過這現象。這些修物們跟我們這裡一直都是相安無事的,外面天大地大夠它們逍遙的,偶爾有一兩隻好奇搗蛋的,走錯路的,但是不會衝撞這房子里的人。」
危小魚想到了上午出門的時候,身後一閃而過的影子可能就是它們,說道:「可是它們怎麼就來了呢,還是在大白天?」
老者說:「我自從在這宅子里見到您和那鳥兒,就覺得氣質不凡,具體的我也說不上來。好像有什麼不是尋常人間,也不是我們修界里的物品。」
危小魚還在想,他口中的「修界」,正好對應他剛才說的「修物」。那麼鳳凰和小先生是從「靈林」來的,和修界又是什麼關係呢?但是一路以來都沒聽小先生說過。這時老者好像突然發現了什麼,看著危小魚的右耳朵試探地問道:「姑娘,你耳朵上這根羽毛好像……好像不太一般吧,就是引它們好奇的東西啊!」
危小魚經他這麼一提醒,想起了昨天早上小先生插在自己耳朵上的鳳凰羽毛。她在停車場里照著車窗看過它來著,當時著急並沒仔細瞅,後來適應了也就忘了。但她要遵守靈珀「保守秘密」的要求,不能把阿七給了自己這根羽毛的事實說出來,於是說道:「哦,這個是……我撿到的。」
老者哈哈大笑著說道:「姑娘不必窘迫,想必保管這麼特別的寶物,必有一些不能言說的隱情。」
危小魚對他的理解覺得感激,也為自己不得不隱瞞實情而抱歉,說道:「謝謝您這麼說,但我也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這句話雖未說明一路以來的因果緣由,倒也是不爭的事實,她確實知道的不多。
只聽老者接著說道:「從我記事以來,加上聽說過的,能夠跟我們交流的人類不多,你是我真正見過的唯一一個。所以不管怎樣,這算是緣分。但是我修為不高,屋子也不大,如果姑娘有大事要辦,還是尋個安全的地方才能保險一些。」
只見此時,一下午沒見到影子的小先生從門口飛了進來,落在老者左手邊的沙發扶手上,叫道:「你這老頭!是要趕人嗎?」
可這老者見到了小先生,彷彿害怕這隻脾氣暴躁的鳥兒,露出忌憚的神色並連忙解釋道:「二位是我這宅子上百年來少見的貴客,只是……姑娘下午也看見了,這些修物如果不是自己走了,老朽我也應付不來。」
小先生歪歪腦袋,看向危小魚,問道:「修物?它們來幹什麼?」
危小魚簡單講述了一遍下午在這間屋子裡的奇妙經歷,小先生聽了不以為然地說:「我以為遇到什麼大事了,就這些?它們已經跟一路了。」
危小魚聽它這樣說,驚訝地瞠目結舌,大聲地問道:「你早就知道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小先生一臉平靜和無辜地說:「為什麼要說?有什麼可說的?」
危小魚想,即使你對這些奇妙的事情已經見怪不怪,但我這可是才第二天,且不說是不是會有什麼危險,只是驚訝也能把人嚇個不輕吧!又想起昨天阿七說過的「命懸一線、枕戈待旦」,不禁輕輕地打了個冷顫,難道這才過去兩天,就要開始擔憂自己的性命安危了?她有些後悔自己一路以來對小先生的深信不疑,看來安全方面還是要自己擔心才行。
同時她也思忖起一路以來「殺了那隻鴿子」的聲音,小先生是否也已經知道了,這時她發現好像自己也隱藏了些秘密沒有說。她問道:「它們是從哪兒開始跟著我們的?」
小先生回答:「寵物醫院那附近吧?一進城,不過當時沒你說的那麼多,好像就一兩隻,黃黃綠綠的東西吧?」
危小魚猜想它說的應該是那隻小猴子和雲豹,接著問道:「它們為什麼跟著我們?」
小先生答道:「因為我們好看呀!好吧,因為我們身上有……」它壓低了嗓音,用右翅膀遮著自己的腦袋,轉頭對危小魚故作神秘地說:「靈林的東西。」
危小魚想起剛才老者也猜測是她的阿七羽毛把它們招來的,可是為什麼它們要跟著「靈林」的東西呢?還沒等她接著發問,小先生沖她揚了揚翅膀,不耐煩地說:「行了,有什麼事情回頭再說。」
坐在一邊的老者發覺,這鴿子一回來自己的談話主動權是一點兒也沒有了。但它還是堅持要把自己的想法表達出來,於是說:「為了二位,當然……也是為了我這一家子,我父親有個相熟的老修人,在山上有個地方。寒酸是寒酸了些,但是那兒的環境他很了解,周圍幾百年來眾多山靈守護,十分安全,二位如果不嫌棄……」
小先生抬抬燙傷的左爪在空中揮舞,說道:「不去!不去!你這老東西,句句話話要趕人走呢!」
危小魚心想老者的擔憂也不是沒有道理,如果真的有其他地方可以安頓下來,能不打擾他們也是好的。她心想能不能勸勸小先生,還沒等組織好語言,小先生便看著她,說道:「山上那些地方,能有廢道觀的就是個豪宅了!多的是破樹洞和青石堆,要去你去,鴿爺我可不想天天用露水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