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章之五十

革命軍與正規軍最大的差別，並且也是唯一致命的弱勢，那便是人數問題了。畢竟走上這條路，就相當於是脫離日常、脫離過去生活的地方、放棄原有的身份等等，這代價太大了，很少有人能像奧丁斯卡、賽洛他們般有覺悟，大部分成為革命軍的人，都是因為早就失去一切或本來就一無所有，所以也沒有脫離不脫離一說了。

而神氏軍不同，神耀以一種龍捲風般的速度佔領了一整個星區，完全有了自給自足的優勢，在這個被她佔領的星區內，加入神氏軍可不是加入什麼叛黨組織，而是一件充滿榮耀的事，就合法程度而言與萊戴人民參加王國軍沒兩樣，福利卻比加入王國軍更強。

生活在神耀治理下的人們嘗過甜頭，知道跟著她混會比較好，不用想，早把自己原來是萊戴國民的事情扔天邊去了。因此，神氏軍並不存在兵力不足的問題。又有整個星區做後盾，更不怕資源問題。

如果當初彼得星的第一次反叛，能被王國重視起來，派正規軍來圍剿，那麼神耀可能還會覺得有些棘手，指不定要像革命軍那般四處打游擊，然而嘉伯尼不懂戰略瞎指揮，給了她時間，讓她將天時地利人和佔盡了。

接著就是萬眾矚目的「帕羅洛亞包夾戰」，神氏軍非常漂亮地大獲全勝，神耀又出現在了她治下人民的大屏幕上，一時之間人們皆為她瘋狂起來，對他們而言，神耀不僅僅是個「美麗的女人」，還是個有才能、有抱負、有領袖氣質的「美麗女人」，引得無數人為她拋頭顱灑熱血也在所不惜。

對外，佔領應提爾星區的組織依舊是身份不明的存在。

「你確定！？」西撒有些激動地問道，他在阿利維洛給出的坐標範圍內找了半年，都沒能找到老師的任何消息，卻不想他所在的星球被捲入了王國軍和不明反叛組織的戰爭中，並且王國軍還被打退了，這個組織佔領了星球后，便切斷了星網，只能用星區內的網路，本在煩惱無法和外界聯繫的西撒，竟然收到了艾布納的訊息。

「我確定，大屏幕上的人無疑就是老師。」艾布納將終端上的截圖傳給西撒，並道：「你在扎哈特星或莫得哈德星吧？我給你神氏軍的招兵網址。」接著他又向西撒解釋了一下所謂的「神氏軍」，雖然這些消息對外封鎖得密不透風，但對被佔領的星區，卻是公開信息。

原來，艾布納在更早之前，便到了應提爾星區搜索神耀的蹤跡，那時候他剛好在星區內的卜卜星，神氏軍佔領星球后，艾布納無法與外界聯繫、也不能離開星球，便只能潛伏於此等待時機，誰想到過了一段時間，就發現自己要找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大屏幕上。

不用說，經過仔細調查后，艾布納確定神氏軍的領頭人物正是神耀，他毫不猶豫就報了名參軍，並且試圖聯繫他的同伴。其他和他一同脫離曙光的同學都沒能聯繫上，倒是「煉火」的西撒聯繫上了，想來西撒就在神氏軍最近佔領的兩顆星球內。這兩人當初雖然所屬組織不同，但因為被神耀點名組隊過，關係還算熟悉。

在西撒遊覽完網頁后，自然而然也點了報名，在一期徵兵結束后，去了星球指定地點報道。

雖說西撒很想立刻見到神耀，但如今她可是神氏軍的統帥，他則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突然提出要面見統帥，弄不好就被人當成間諜抓起來了。只有先從基層爬起才行。

不過事情比西撒想象中要順利，報道地點直接就有能力測試，各種書面試題、實際操作，完成後由系統評分並分配出合適的職位，再由人事部門進一步細分到各個崗位上。西撒可是神耀一手教出來的學生，他的機甲操作打爆全場，直接被配屬到神氏軍的第一軍團下，當了個少尉（所有機甲駕駛員的最低職位都是從少尉當起）。

「怎麼搞得跟王國一樣……」西撒心裡嘀咕了一句，革命軍內雖有職位之分，卻沒有官階之分，革命軍對於自家首領的尊敬完全是自發的，也沒什麼形式上的需要，一時之間讓西撒成為尉官，他還有些不習慣呢。

這個時候西撒尚未搞清楚，神耀的作戰理由早就改變了。如果說當初她是因為上了「曙光」的船、吃「曙光」飯，所以履行義務；那麼現在，她就是為了自己的霸業而戰鬥。革命軍是想要推翻王制，但神耀，則是想成為另一個王。

艾布納和西撒是同一期的新兵（當然他們的報名點並不在同一顆星球），雖然艾布納也會駕駛機甲，不過他的戰鬥成績只能算中上水準，倒是書面試題的分數很高。神氏軍的入隊測驗最後一門考試有些特別，有些人會被要求參加、有些人不用。系統分配出一支隊伍，讓他們合力打敗戰鬥模擬器中的敵方。

每個被分配出來的隊伍配置都很合理，若是有不會駕駛機甲的人，那這個人必然懂一些戰術，能從旁指揮（那些既不會駕駛機甲、也不會駕駛戰艦、更不會指揮的人就不用參加）。艾布納則是那種既會駕駛機甲又會指揮的類型，且神耀曾經訓練過革命軍的學生們，如何配合打倒比自己強的敵人，因此艾布納這隊的成績是最好的。

這門特別的測試不是由系統，而是由人來判定。剛巧，卜卜星這邊的評分負責人是奧博萊和克拉倫斯。只是克拉倫斯對於選取新人沒什麼興趣，所以大部分工作都扔給了奧博萊。

「這人的戰鬥方法……總覺得好眼熟。」看著模擬屏內艾布納的機甲行動、還有音頻內他的指揮，都讓奧博萊有種說不出的熟悉。

之後考試結束，在新兵們緊張等待中，奧博萊一遍又一遍地反覆看了艾布納指揮作戰的視頻，總算讓他搞明白是哪裡讓他覺得熟悉了——這，不就是神耀的戰鬥風格么？只是第一開始奧博萊沒往那方面想而已。

確定后，他立刻就去找了克拉倫斯說了這事，視頻也給看過了。

「要不要將這人告訴統帥？說不定是統帥過去的熟人也不一定。」奧博萊沒想太多就問了，畢竟在他眼裡算不上什麼大事。

克拉倫斯略一沉默，接著便道：「不用。這太巧合了，我認為此人很可疑，總之先不要告訴統帥，你將他分配進參謀部就近監視，確定他沒什麼問題再提此事。」這番話聽著還算合理，奧博萊到底不是溫斯利，對克拉倫斯沒那麼大的意見，所以很輕易就被他說服了。

當然，要細分克拉倫斯究竟有多少是真心警戒，可就不好說了……他本能性排斥神耀過去認識的人，再在神耀的面前出現。哪怕不至於要人性命，卻也不會讓人這麼早就與神耀相認。反正讓他發現一個，就隔離一個。

奧博萊不懂克拉倫斯那種想要「守衛領地」的心態，自然也無從懷疑他的用心。

…………

……

一期徵兵結束后，神耀並沒有如同先頭那般安排人火速培訓。她開始穩紮穩打，只守不攻。新兵的訓練更加細緻嚴格了起來。急速擴張並沒有好處，如今資源問題不大，那就一步一來。

王國軍起初還敢派人來找她茬，但每來一次，都會有一到兩顆星球失守，最後神耀佔領了整個帕羅洛亞星區，王國軍也算觀摩出她行動間的規律來。就是說——他們不主動開打，那麼這群反叛分子也不會再打。

金萊爾懷抱著一種僥倖心理，他想：也許反叛分子的頭領只想嘗嘗佔地為王的滋味呢？那些星球給了也就給了，反正萊戴所屬的星球還有很多，兩個星區全是偏遠地帶，算不得重要地點。

因為神氏軍這邊確實很久沒再有動靜，金萊爾王的這個想法，讓大多數的貴族大臣都點頭認可了，唯一不認可的人只有愛施德特。

當一個國家的高層，開始用自己的領地來換取和平的時候，那麼這個國家離完蛋也不遠了。可惜，愛施德特以外的人皆不願意正視這件事。他們逃避著、沉醉著，盡情揮霍國家的一切，愛施德特沒有任何辦法讓他們清醒。

可憐這個忠心國家、忠心皇室的老大臣，讓他處理國務倒是一把好手，卻不會打仗啊！如今萊戴王國上層建築這麼腐敗，國家卻沒被整垮，靠得就是愛施德特維持著國家經濟的緣故。不過，要是早幾十年他能知道國家會變成現在這樣，恐怕他大學就不選法律和經營，而是去軍事學院了。

面對四處遊走的革命軍，王國還能拿兵力壓制，可面對無論哪方面都很強的神氏軍，王國是真心毫無辦法！會打仗的人不是叛變了（如奧丁斯卡、賽洛）、就是死了（如龐姆），一個拿得出手的將領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