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世界的表裡 098 不偉大、也不卑微
?沿著卡片消失所化的粉塵指引出的道路，楚秋大步向前，一路上遭遇的各種怪物都被她輕易擊殺，而那些詭異的欲相似乎也知道了她擁有殺死它們的手段，再沒有在楚秋面前出現過。
隨著楊樹、楚秋二人的不斷深入，外面現實世界的情況也發生了改變，黑光的範圍逐漸擴大，將周圍的空間侵蝕，還有一隻只奇形怪狀的怪物從中走出。
「第三隻地穴甲蟲。」蕾切爾收回手裡的野太刀，腳下是一隻臉盆大小的甲蟲被一分為二，綠色的體液流了一地，「這附近的空間越來越不穩定了，不知道隊長他們在裡面什麼情況。」
一旁的安依，正拿著一疊符篆和靈石，布置著一個陣法，陣法將整個公廁都籠罩其中。
將最後一顆靈石安置在了陣法節點上后，安依向著陣眼輸入了一道靈力將其激活，一道龍紋在公廁的上方一閃而逝，而後黑光的蔓延就停了下來。
看著這一幕，安依卻並沒有多麼樂觀，而是一臉憂慮，她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對蕾切爾說道：「我在陣法上的造詣並不高，這【斫龍陣】我只能布置真仙一台，藉助不了太多山河之靈的力量，可能撐不了太久這些黑光又會進一步擴散。」
「我們再堅持十分鐘，如果隊長他們還沒有出來，就向聯合會申請援助吧。」蕾切爾說完，扭過頭，攥緊了手中的野太刀，專註地盯著被陣法籠罩的公廁。
一隻只乾瘦、修長的漆黑手臂，從陣法邊緣的光芒里伸了出來，隨後是一張猙獰的大嘴、竹竿似的身軀······
「欲相！為什麼它們出來了？」安依驚訝地喊道。
「唰」蕾切爾沒有絲毫猶豫，一刀將為首一隻探出手來的欲相的手臂斬斷，漆黑的手臂掉落在地化作黑光散去，污染了附近的空間。
「把它們殺死之後會污染周圍的空間，怎麼辦？」看著這一幕，蕾切爾有一些不知所措，問道。
安依見此情形，第一時間將情況上報給了聯合會，收到的回復是：「自行處理。」
她鬆開支撐身體的木劍，跛著腳，施展起御劍術，朝暮劍懸浮在身邊，厲聲說道：「三米之內，速殺！」
······
還是那間上世紀九十年代裝潢風格的房間中，一身黑色布衣、老者模樣的嘉峪，正坐在一把搖椅里，手上捧著個搪瓷杯子，就像一個普通的老者一般。
他身旁的木質方桌上，忽然出現了一張報紙，他慢悠悠地戴上老花鏡，拿起報紙看了起來。
上面是一些新聞，例如某地出現的A級異常項目、實驗室新的研究成果、某次任務失敗導致的人員傷亡等等，看時間是最近三小時內發生的。
嘉峪看報紙的速度很快，一目二十行也不為過，但他的視線卻在報紙的一個小角落裡停留了良久。
那是關於楊樹他們所執行調查異常項目PDCU-6332的任務簡報，裡面提到了莫秋水所描述的不明生物特性，楚秋猜想的空間特性以及安依報告的現實世界中的情況。
莫秋水的描述和楚秋的猜想都並未向聯合會報告過，嘉峪又是從何處得到這份情報的？
很快，嘉峪就把這份報紙看完了，他將其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在一邊，然後取下老花鏡放在內衣兜里，昏黃的眼珠里透著些許懷念的意味。
「懼蜃啊，沒想到又看見它了。」他自言自語道，語氣唏噓，「看來這太平日子可不長久咯。」
事實上，報紙上剛好報告了一起異常項目失控，導致臨近三個村莊被夷為平地的事故，還有扶桑喰族在東京發動、暴亂，導致近三百名聯合會幹員陣亡的事件。
如此危險的世界，在嘉峪的口中仍是太平日子，那麼所謂的亂世又是何等光景呢？
······
楊樹沿著紅寶石發出的紅光一路前行，很快就有所發現，在前方的地面上，一道血路向著前方延伸，他再次採取了血樣，確定了是莫秋水所留下的。
他抬頭望向前方，發現了一些不一樣。
在他前方有一個球形區域，比其它區域要黑很多，一片深邃，神秘而危險。
······
楚秋看著腳下那道不斷變化的粉塵光路，停下了腳步，感到有些奇怪。
「為什麼紅寶石的位置在不斷變動，還是說塔羅牌的力量無法確定它的位置了？或是說······作為宙石的紅寶石靠近了懼蜃的位置，空間坐標已經開始變動起來了么？」
這樣想著，就算是她也感到了一絲焦急，再度拿出了一個船錨形狀的掛墜，將其激活戴在胸前。
變動的粉塵光路漸漸穩定了下來，在黑暗的空間中再次指出了一條道路。
她望向光路指引的方向，發現了一些怪異。
在她前方有一個球形區域，黑暗幽深遠超其它區域。
「難道那就是懼蜃本體的位置么？」
······
楊樹在那個球形區域前停下了，他發現在遠處看來只是一個兵乓球大小的球體，此時看來卻是巨大無朋，由於過於巨大甚至讓人察覺不出球面的彎曲，而更像是一面牆壁。
這道牆壁劃分了兩個世界，一邊是黑暗、一邊是更為黑暗的黑暗。
地面的血跡在這道分界線前陡然消失，空間彷彿被割裂。
紅寶石發出的光則一直向前延伸進入到了另一側更為黑暗的黑暗中。
「邊境之後還有另一個分區嗎？不如叫它······邊獄吧？」楊樹胡亂給那個區域起了個名字，向周圍張望著。
在他的右側，被紅寶石發出的紅光照亮的區域邊緣，距離他的位置大概兩米的地方，之前消失的血跡又出現了。
「這是什麼情況？」他帶著疑惑，走到了那攤血跡旁，俯下身去檢查。
「嗯，果然又是莫秋水的血跡，」他採集了血樣之後，確認了它的來源，「這不科學啊，難道他帶著傷走到這裡以後，止了止血，走了兩步之後傷口破裂，又出血了？還是說，在我面前是斷開的兩片區域，在他眼裡其實是連接在一起的？」
他環視四周，又在視野的邊緣處，發現了另一處血跡，二者並未相連。
又一處，又一處。他在周圍斷斷續續發現了五六處血跡，但都不連續，無法指引出方向。
他回想起第一次所見的那灘莫秋水留下的血跡，一側是不均勻分佈的圓形，一側是筆直的直線，就像是有一堵牆擋住了血液的流動。
「第一灘血跡的附近並沒有連接的血路，說明莫秋水做了止血處理，在帶傷的情況下站立著處理傷口的可能性不大，應該是靠在什麼東西上的，再結合血跡的形狀，很有可能他是靠在一堵牆上的。這麼說來，有很大可能莫秋水和我所見的空間是不一樣的啊，這樣的話怎麼可能找到他······」
他想起了自己曾經見過的一個異能。
【換位思考】：用其他人的思考方式看待問題，看一看他人眼中的世界。（模仿的效果視使用者對模仿對象的了解程度與二者之間思考方式的差異而定）中二值：200
他毫不猶豫地兌換了這個異能，並將其裝備到了第四異能位上。
「發動異能【換位思考】，模仿對象，莫秋水。」他第一時間發動了異能。
隨後，他眼中的黑暗、連帶著紅寶石發出的紅光，開始扭曲變形，一股眩暈感在他的腦里出現，這印證了他的猜測，不同的人所見的空間並不相同。
他和莫秋水認識並沒有多久，碰面的時間充其量只有幾個小時，關係上也只是簡單的臨時隊友，並沒有什麼很深的勾連。
「我了解他嗎？」眩暈之中，楊樹想到，「我知道他什麼？他幾歲了、多高、多重、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生日是幾號？我統統不知道，這也算了解嗎？」
但想起莫秋水接老婆電話時，嘴角的苦笑和眼裡的寵溺，回憶往事時一臉的唏噓和懷念，談起自己兒子時滿心的歡喜和自豪，說道到自己完成任務后調往二線時那種希冀而又不舍的糾結······
楊樹覺得，他雖然不了解莫秋水，但理解他。
他是芸芸眾生中普通的一員，也許偶然獲得的異能讓他的人生多了一絲不同尋常的色彩，但他仍舊平凡。
像每一個人普通人一樣，他上學、談戀愛、結婚生子、被上司責罵、被老婆嫌棄，有著這樣那樣的難處、這樣那樣的無力，沒有什麼屌絲逆襲、強者重生，也沒有霸道總裁、家世顯赫，但他有自己的堅持，自己的閃光。
是在這暗無天日的世界里，他滿身的傷痕纍纍，是他在絕境之中，堅持履行使命，錄製的音頻資料，是他用鮮血指引處的，前行的道路。
他不偉大，也不卑微。
「Juste就是Juste，不偉大，也不卑微。」楊樹喃喃道，眼中的世界逐漸明晰。
中二值+100
紅寶石發出的紅光，筆直地指引向前方，腳下的血跡不再斷斷續續，而是連接成了一條彎彎曲曲的道路，可以讓人想象出一個人負傷前行、跌跌撞撞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