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場大雨
不遠處發生的一切都沒有引起汪筱惠的注意,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操場上那個踢小皮球的紅衣小女孩兒身上,這是小女孩出現的第一百三十七天,每到陰天沒太陽的時候她就會來到操場踢皮球。別人看得見她嗎?汪筱惠常常在心裡想,她曾在三個月前試著問過一個同寢室的室友,室友被嚇得一天晚上都沒有回來睡覺。或許像往常一樣,這又是只有自己一個人能夠看到的場景吧,說給別人聽別人也會不信,只會越來越把她當一個怪物看。身邊的人除了一些對自己不了解的愛慕者,找不到一個真正的朋友,所有的人對她還不如那個紅衣小女孩兒友善,至少小女孩兒在知道她在看她踢球時偶爾還會抬起頭來對她笑一笑,那樣天真的笑容,無邪的就跟一般孩子一樣。除了上課和睡覺,汪筱惠都期盼陰天或者下雨,因為那個小女孩兒會風雨無阻的在操場上出現。
此時,站在樓梯間的郎浩輕輕的向汪筱惠走去,直到近得能聞到她的發香,對這個少女他有些不能理解,她是有意忽視他的靠近嗎?身為貴公子的他還從來沒有被女人這樣打擊過,自尊心難免有點小小的受損,清了清嗓子,輕聲的說:「汪筱惠小姐,請問你現在有時間嗎?」維持把頭放在她右側的姿勢,過了許久,汪筱惠才轉過頭,看到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她似乎嚇了一跳,放大的瞳孔不亞於見到了鬼,這讓郎浩倒抽了一口涼氣。
汪筱惠打量了一下他,在排除他是自己的追求者之後小心翼翼的問:「你是誰?找我有什麼事嗎?」問的同時她看了一眼正在操場上踢球的小女孩,這時的小女孩抱著皮球惡狠狠的看著郎浩,汪筱惠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每當小女孩看到有男生接近自己時總是一幅不開心的樣子,因此,她自己也就總是有意無意的與男生疏遠。
郎浩對眼前這個女生的表現感到非常的奇怪,她一會兒驚慌的看著自己,一會兒又慌亂的看著空無一人的操場,此時天空已經飄起了綿綿細雨,按照重慶的天氣常例,過不了多久就該下大雨了。郎浩看了一眼汪筱惠懷裡抱著的書,笑著說:「看沸洛依德心理學會讓人感覺很壓抑和懷疑,所以有人說讀心理學的人本來就有很大的心理問題。」他這句自以為風趣的開場白在汪筱惠這裡碰了壁,汪筱惠不知道這個來歷不明的人究竟想對自己有著怎麼樣的目的,禮貌性的回答了句:「對不起,我還有事。」說完就繞開郎浩向樓梯間走去,走路低著頭,長長的頭髮擋住了視線。姚志看著這個從自己身邊匆匆而過的女生,有一絲膽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感覺有的美女是不能碰的,有一股危險的味道。
在汪筱惠下樓以後,裴管家和姚志向郎浩走了過去,裴管家用手帕輕輕擦拭著不小心飄到郎浩身上的雨水,姚志多嘴的問:「郎公子,碰壁啦?」郎浩無奈的聳了聳肩,走到汪筱惠的位置,蹲下身按照她的視線看過去,除了空蕩蕩的操場,就是打在操場上的雨滴。
「我不懂。」郎浩站在走廊上猶豫不決,他不知道他現在是追下去好,還是改日再來。姚志是個善於察顏觀色的人,雖然不能全猜對,但是也知道肯定與被汪筱惠拒絕有關,右手一掌擊在牆壁上,打落了一些牆灰,帶著引起霸氣的說:「郎公子,女人的心一向是最難懂的,何況是一些行為比較怪異的女人,她們美則美矣,不過她們的這種美實在是會給人一種窒息感,此窒息感非彼窒息感,意思就是說她們很危險,搞不好精神有問題,一想不通就會…」姚志正打算侃侃而談,當他發現郎浩看自己的眼光時住嘴了,再不打住怕鄙視的眼光就會變成厭惡。自討沒趣后,姚志乖乖的跟著郎浩和裴管家的身上,走到了底樓他們才發現雨大得根本人無法走出去,更巧的是大雨也攔住了汪筱惠的去路。
汪筱惠也發現了郎浩,有意的離他站遠了些,裴管家盯著大雨正在思考是不是要自己先出去買把傘,又害怕出去后找不到路,而姚志則是一直在回味郎浩看自己的眼神,生怕自己哪一句得罪了他,然後讓自己的總經理位置不保。這時郎浩向汪筱惠走了過去,幾經心理掙扎的他打算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裝著漫不經心的說:「其實我一直很好奇這個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鬼魂的存在,我以為你知道我所不知道的,所以想找你好好聊一下,如果你相信我的話,也許我們可以一起喝杯咖啡。」這句話回答了汪筱惠的疑惑,也表白了自己的目的,甚至給汪筱惠將了一軍,一般來說高傲的校花都有著不願意被人超越的意識,沒誰會願意承認自己的膚淺。
汪筱惠聽了不由一振,郎浩是她遇見的第一個主動問她鬼魂之說的人,以往的人聽到這些總是避之不及,那些追求者也總是會說些甜言蜜語,從來不曾問過她心裡想的是什麼。她看著自己眼前這個一米八幾的帥哥,有一些吃驚,還有一些驚喜,出神的把書掉落在地上,啪的一聲。郎浩見了低下身上幫她撿了起來,用嘴輕輕的吹了吹書上的灰,遞到了汪筱依的面前。從他把書交到自己手上的那一刻開始,汪筱惠已經決定了,她想不顧小女孩兒的目光,和這個男生喝一杯咖啡,帶著少女的語氣,她輕聲回答:「好吧。」
短短兩個字,讓郎浩鬆了口氣,掛著嘴角的一絲笑意,看了一眼汪筱惠說:「我今天是第一次來重慶,對這裡不是很熟,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當我的引路天使嗎?」這是他泡妹妹的常用伎倆,不過今天的這句話可比以往時候真誠的含量高很多,因為他並不期望姚志這個討厭鬼帶路,總感覺有他在會壞事。而汪筱惠似乎注意到了這一切,看著不遠處的裴管家和姚志笑著問:「他們是你的家人嗎?」
郎浩看了一眼茫然的裴管家和姚志,回過頭裝神秘的對汪筱惠說:「如果說我不認識他們,你信嗎?」
女孩子對這之類的輕笑話似乎都沒有什麼抵抗力,汪筱惠聽了之後就忍住笑點了點頭,看著無盡的大雨,她的心裡也很憂鬱,皺著眉:「可是現在雨下得這麼大,我們根本就走不了。」
郎浩聽了歪著頭想了很久,好像很苦惱的說:「其實我從小到大都沒有淋過雨,痛痛快快的淋場雨是我的夢想,不過就是一直沒有機會實現。」
聰明如汪筱惠當然讀懂了他話里的意思,循規蹈矩的她又何嘗不是,一直有一些瘋狂的念頭卻沒有機會去實現,她咬了咬嘴唇,臉上有一絲潮紅:「也許今天我們可以試一試。」
這對郎浩來說是一個好信號,他裝著散漫的摸了摸鼻子小聲的說:「那好,你跑在前面帶路,我緊跟在你後面,記住不要回頭看,我怕壞人會追上來。」他的心裡早就打定主意要把裴管家和姚志丟到一邊,所以才會這樣對汪筱惠說。
汪筱惠點了點頭,兩個人沉默了兩分鐘,當汪筱惠邁出第一步后,兩個人開始一前一後的衝進了大雨中,一直沒命的往學校外狂奔。突如其來的舉動把裴管家和姚志看懵了,任那兩個人消失在雨中,裴管家張大了嘴,姚志的臉有些變形的看著裴管家:「發生什麼了?」
被姚志提醒的裴管家這才反應過來,氣得直跺腳:「天啊,少爺從小到大沒有淋過雨,要是生病了怎麼辦。」
兩個人就這麼相互嘆著氣,誰也沒有追出去,雨太大的原因,兩個人的行蹤早已不知去向。姚志一直撥打郎浩的手機,卻不知道郎浩早在剛才就偷偷的關了機,兩個人除了等雨小一點,已經想不到其他更好的主意。
在雨中狂奔的兩個人在跑了近十分鐘後來到了三峽廣場,躲到了一家商店的外面避雨,看著濕透的彼此,傻傻的笑了。郎浩撥弄了一下自己淋水的頭髮,看著汪筱惠說:「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這麼痛快過。」汪筱惠理著頭髮,抬頭看著郎浩回答:「我也是。」說完兩個人繼續看著大雨傻笑,直到風吹得汪筱惠打起了噴嚏,郎浩才關心的看了她一眼,一拍自己的口供,還好有帶錢夾。
「你知道哪裡有賣衣服的嗎?我們現在淋濕了會感冒的。」郎浩隨意的說,在他眼裡買件衣服就跟買包紙巾差不多的意思。
汪筱惠略顯羞澀了些,低著頭回答:「賣塊毛巾擦一下就好了,不用那麼浪費。」
但她卻經不住郎浩的軟磨硬泡,還是把他帶到了重百商場,不顧他人的眼光,郎浩拉著她走在商場里,直接來到了女裝部。售貨員都是些識貨的主,一看郎浩身上的服裝品牌就熱情的招呼著,不停的幫汪筱惠挑選衣服,但是一件件衣服都在汪筱惠的搖頭中被PASS掉。最後還是郎浩幫她挑選了一件合適的白色連衣裙,在試衣之前,郎浩把錢給了售貨員讓她幫汪筱惠到內衣櫃挑選了一套尺寸剛好的白色內衣。汪筱惠本推辭著不要,在售貨員的眼睛里就變成了一對情侶耍花槍,女的害羞,男的大方。在汪筱惠換好衣服出來后,郎浩調皮的吹了個口哨,把她的臉羞得通紅,這種讓所有人眼羨的感覺跟其他的追求者不同。郎浩對於自己的衣著倒是簡單,到了男裝部隨便的拿起了一套休閑衣就換上付了錢,順便還在商場里買了兩把傘。
出門時天已經完全黑了,郎浩捂住肚子對汪筱惠說:「我覺得我們得趕快到咖啡廳,否則我會餓死的。」搞笑的語氣加好笑的表情把汪筱惠逗樂了,捂著嘴笑了一笑后,指著右前方的星巴克說:「那裡不就是嗎?」
「那還等什麼?沖啊!」郎浩打著傘拎著一袋濕衣服就跑進了雨中,這樣的動作讓汪筱惠想起了網上的一個QQ表情,上面是一群小豬在奔跑,其中一頭小豬在說:吃飯時間到,沖啊!她連忙跟著衝到了雨中,看著跑在前方的郎浩,她的內心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暖,一個願意給女生拎濕衣服的男生,該是個多麼溫柔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