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曾經

正文 11、曾經

迷茫的夜,星光般的迷茫。

蘇小小得到一條重要的消息:關於一頭豬、一隻狗、一個小女孩

幸福曾經在附近出現過,循著幸福留下的「腳印」追下去。

路過步行街的時候,圍觀的人群讓蘇小小停住腳步。

「難道是幸福?」

心中不安,蘇小小是盡全身氣力擠進人群。

地面上躺著一個老人,頭髮花白,臉色十分難看,人已經沒有了意識。周圍的人議論紛紛,卻沒有一個敢上前。

「不是幸福,」心底釋然卻多了幾分無奈,這個社會的心已然傷不起了。

圍觀的人群還在議論,一個女孩悄然來到老人身前。

蘇小小在一個與眾不同的生活環境里長大,那些被她稱作爺爺奶奶的老人們一直很善良。在她眼中,這個老人與養老院的老人們是一樣的,不同的是他現在需要一個家人。

蘇小小覺得自己應該這麼做,的確,她就這麼做了。

現場,蘇小小不是唯一能夠救助老人的人,卻是唯一一個這麼做的。

老人的神智已經模糊,夜,路面一片冰涼,這樣下去,怕是老人永遠醒不過來了。

蘇小小把自己的外衣脫下來,墊在老人身下,遠處傳來救護車的鳴笛聲。

救護車就在附近,可惜遇上了堵車,人來人往,似乎就差了那麼一丁點的時間。

握住老人的手,默默的呆在老人身邊,至少不會讓老人覺得自己很孤單。

圍觀的人群陸陸續續散去,有人上前勸說蘇小小趕快離開,省得給自己惹麻煩。

走,何其簡單。

蘇小小搖頭謝絕了路人的好意,她沒有瞧不起任何人,這不是一個人或者一群人的問題。

救護車停下,醫生護士動作嫻熟的將老人台上救護車。

自己該做的都已經做了,是該離開的時候了。蘇小小轉身想走,卻被一名小護士攔住了。

「姑娘,這老人跟你什麼關係?」

「我不認識他,剛才路過的時候看見老人已經倒在地上了」

小護士怒氣沖沖,蘇小小茫然無措。

「你是說你不認識他?」小護士滿臉的不信,醫院不是慈善機構,醫患之間各有各的難處,蘇小小已然明白。

「隨你怎麼想,我還有急事,我先走了」

「姑娘,你還真不能走,既然你好心救了這位老人,那麻煩你跟著我們回一趟醫院,把事情說清楚,省得大家都麻煩」

小護士也算較上真了,這年頭自稱「好人」而逃跑的人多了去了。

「你......好吧,」既然有了開始,就註定了結尾,多了幾分無奈。

救護車一路前行,老人的臉色依然蒼白,眉間不知何來的痛楚。溫暖包裹住指尖的輕顫,蘇小小心中竟湧起一種莫名的熟悉,也許只是因為老人有些像爺爺。

周大虎很鬱悶,他感覺自己的這個隊長似乎已近干到頭了。警局現在正處在多事之秋,下屬遭報案人的投訴,這件事情被拿到了局長的辦公桌上。

本來還打算在錢宅蹲坑,但局長下了死命令,周大虎必須回到警察局,他的這名手下捅了一個天大的簍子。

胡凡捅的簍子確實大了些,將晨曦集團董事長的千金送進班房。

晨曦集團,周大虎腦袋頓時大了三圈。

晨曦集團,普通民眾對它的印象只停留在市內某某知名企業。但對於幹了幾十年刑警工作的周大虎來說,晨曦集團是一座山,這座山的另外一個名字叫黑衣社。

它,令整個大都會地下世界俯首稱臣。

十五年前,黑衣社逐步漂白,晨曦由此誕生。

即使如此,它依然是這個城市的地下主宰者。

手下挖的坑,做老大的填。

胡凡,你小子真是個惹禍精,誰沾到你誰倒霉,不到一天的工夫,你小子就給我捅了這麼一個大簍子。

雲垂雁盪,只留下黑暗中的一個影子。

警局燈火通明,所有人員嚴陣以待,緊張的氣氛讓人都喘不過氣來。

一名女警正在做李小丫的工作,期待著這位小祖宗自己離開警局。可請神容易送神難,何況魔女。

窗前,周大虎凝視著路的盡頭。一點星光,如星火之勢連成一片。

黑夜,終究是來了。

十幾輛黑色的賓士車氣勢洶洶的堵在警局門口,四十黑衣唯一人命,令下,屍骨成山,血流成河,這就是黑衣社。

周大虎站在辦公大樓門口,迎著無聲的殺氣,為首的年輕人亦是看著周大虎,風輕雲淡。

「久聞戰神大名,今日一見,非同凡響」,周大虎按照江湖規矩抱拳相迎。

李開山抱拳還禮,輕笑道:「周老虎的威名,小弟亦是如雷貫耳,小妹不懂事,今天怕是又惹了什麼麻煩罷?」

周大虎故作驚訝回道:「李先生的話弄得周某糊塗了,難道令妹在我們這」

李開山心裡明白,卻也不點破,今天他來的目的就是李小丫,既然對方想裝糊塗,自己又何必把事情搞大,「小妹李小丫,我是來接她回家的」。

周大虎故作驚訝道:「令妹真在我們這,罪過罪過,今天有人在養老院鬧事,可李小姐擔下了所有的責任,我們也只好請李小姐協助調查了,協助調查而已」

養老院的事情是自己交代的,看來那小子把事情給辦砸了,李開山波瀾不驚,「無妨,小妹給周兄添麻煩了」

周大虎不敢託大,「不敢,還請令妹不要為難我們才是」。

自從知道了李小丫的身份,警局這邊已經開始動用相關人員給李小丫做工作,請這尊「大神」自動離開。可這姑娘似乎對班房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李開山微微一笑,看樣子這丫頭玩心越來越大了。

蘇小小等在醫院急診室門外,醫生已經確診老人是突發高血壓,伴隨輕微中風,找不到老人的家屬,這醫藥費算到誰身上。

事情又回到了起點,好人難當。

一名小護士走到蘇小小面前,「麻煩你交一下住院費」

蘇小小無奈道:「我不認識他,再說我也沒錢」

「那就不是我們的事情了,醫院不是慈善機構,你看著辦吧」,護士將繳費單拍在蘇小小手中,表情有一種說不出的意味,似乎是說誰讓你多管閑事了,這個世界上的好人不是那麼好當的。

蘇小小搖搖頭,懶得理她。賬單在她手中悄悄展開,一個觸目驚心的數字,蘇小小大感吃不消,哪裡去弄這麼多的錢?

養老院入不敷出,蘇小小認識的人又不多。胡凡,肯定沒錢了,在遊樂場的時候,她曾經見到某個人躲在角落裡痛不欲生的向別人借錢,恍惚間,有那麼一絲的感動。

小丫那丫頭,倒是個有錢人,關鍵時刻電話卻打不通了,急死個人。

猶豫著,蘇小小手指輕觸,忍著心中低低的嘆息。

「小小,找我有什麼事情?」

「李大哥,我遇到一些麻煩事,急需用錢,您方便的話......」

話未盡,意思卻已明了。

「多少?我親自給你送過去」

「兩萬應該夠了,我在市醫院……」

錢老爺子悠悠醒來,渾身麻木酸痛,這是哪裡?腦海里一片空白,莫名的恐懼傳遍全身。他想喊,喉嚨卻似乎被什麼扣住,惟有手指傳來一絲的清涼。彷彿抓住了什麼,不想再失去。

一縷青絲,冥冥之中似曾相識,似是來自時間的觸摸,更像發自內心的記憶。

兩行濁淚從錢老爺子的臉頰划落,淚莫名的湧出,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這淚的源頭,

恍惚間,一個帶粉色蝴蝶結的小女孩,腳踏著青苔,踩著落葉,輕輕地招手,似乎在呼喚自己過去。蘇小小很想過去,好似生怕什麼東西丟了一樣。

周圍異樣的熟悉,又那麼的陌生,一個老人站在炫目的光暈里,蘇小小雙眼充滿淚水,唇邊的顫動帶著無聲的哽咽。

「爺爺」

淚水落下,恍若幽夢,若是夢,我不想醒來。

夢被扯了一下,一縷青絲牽著萬千不舍,卻留下心中的不舍。

蘇小小失落中醒來,到底還是一場夢,夢醒了,就醒了吧。

青絲萬縷,不舍在指尖莫名的熟悉。

錢老爺子的目光牢牢定在蘇小小的臉上,彷彿回到四十年前,仲夏的琴聲留住了一顆赤子的心。錢老爺子嘴唇忍不住的顫動,女孩似乎在說什麼?但,錢老爺子卻恍若未聞。

伸伸懶腰,蘇小小雙肩一片溫暖,李中駿的外衣悄然滑落。

昨晚,他來到醫院時,雙肩還有掛著純白的雪,無需多餘的寒暄,蘇小小什麼都沒說,只是覺得心中溫暖。

這個男人挺不錯的,真的不錯。

深夜,李中駿對自己笑了笑,一頭扎進暴風雪裡。

而接下來,蘇小小心頭感覺熱乎乎的,本來以為他已經走了,不想這人竟然又回來了,可惜那時蘇小小已經睡著了。蘇小小愣了一會神,才發現病床上的老人正看著自己,他似乎想說什麼。

「醫生,醫生」蘇小小趕忙跑到外面去叫醫生。

醫生正在為老人診治,昨晚值班的女護士走到蘇小小身邊,把一碗冒著熱氣的粥塞在蘇小小懷裡,略帶小小的嫉妒道:「喏,這是咋天晚上那個帥哥給你買的,我們院長特地吩咐我給你熱的?」

「有勞了,謝謝,」蘇小小感覺心頭,很暖和。

「病人的病情已經穩定了,只是這位老人中風后,記憶和語言上似乎出現些問題,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啊,」醫生的話弄得蘇小小莫名其妙。

老人得救了,功德圓滿,相信他的家人也已經很著急了吧,「醫生,那我爺爺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沒什麼問題的話,明天就可以回家休養了,多帶老人到熟悉的環境里去轉轉,有助於老人恢復健康,」臨出門前,醫生嘴裡還在嘟囔著:「真奇怪啊」

「43床病人家屬,這裡有一些注意事項需要跟你交代一下,」護士從樓道里交了蘇小小一聲,蘇小小沖著錢老爺子笑了笑:「爺爺,我出去有點事,一會就回來」

病房裡,只留下錢老爺子費力的重複著兩個模糊的音節。

計程車吊在公交車的尾巴後面乾巴巴望著,原因很簡單:公交車有專用車道,其他車一律靠邊站。

大都會的交通狀況堪憂,付師傅眼巴巴瞧著公交車,可就是追不上。

幸福一直沒有下車,付師傅一直跟著追下去,到了終點你也該下車了。付師傅心中盤算著,用自己已經老得掉牙的手機給大頭和二毛打電話,三人向著預定的地點駛去。

公交車離去,留下一頭豬、一隻狗和一個小女孩。三個矮小的影子在站台上顯得孤零零的。

這裡已經是終點站,又是一個新的起點。

深已夜,空蕩蕩的,唯有路燈還在散發著橘紅色的光。

付師傅、大頭和二毛形成包圍圈,三人也吸取之前的教訓,手中拿著趁手的武器,用來對付一頭超噸位的豬和一隻可惡的狗。

「豬二哥,怎麼辦?」

「跑唄,我開路,你馱著幸福」

老豬開始再次飛奔,這次它的目標是二毛,二毛已然被這頭豬禍害慘了,那種懼怕深入骨髓。一見肥豬向自己衝來,二毛嚇得直接躲在了大頭身後。

一豬當前,萬夫難擋。

大頭沒錯過機會,鐵棍上的釘子扎進老豬的屁股,一聲慘叫絕塵而去。哈里終究沒能衝出去,來自大地的黑暗遮去了僅剩的月霜。

大頭沒有一絲心軟,鐵棍砸在哈里的脊樑上。哈里發出一種痛不欲生的慘叫聲,再也沒有前進的半分力氣。

老了,這就是我的終點么。

之前受的傷,現在傷上加傷,哈里無力的趴在地面上。它感覺到溫度離開了自己,最後的意識漸行漸遠。

許多年後,幸福還會記得有一隻名叫哈里的牧羊犬嗎?哈里嗚咽的哭泣著,視線也漸漸的模糊。

付師傅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一隻狗的生命走向終點,它像一位父親,值得自己尊敬。付師傅向著哈里已經失去溫度的身體深深地鞠了三個躬。

人去,只留下夜的風聲。

大雪紛飛,潔白漸漸將這一切覆蓋,彷彿一個童話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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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小丫小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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