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6、在路上
?麵包車內,錢有才驚魂未定,縱是他經歷過無數的風雨,這種事情卻還是頭一次。直到,他看到自己女兒,鼻子一酸,心中五味翻滾。
「幸福」
他將幸福抱在懷中,親人間血脈無法割捨的感覺,這是自己的女兒。經歷了這麼多天的困擾,他終於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但幸福的眼中卻充滿了陌生,錢有才手距離女兒僅有一絲的距離,卻再也難以向前。幸福害怕的將身體藏進大頭的懷裡,這個舉動讓錢有才心疼。
到底有多長時間沒見過自己的女兒了,一個月,三個月,甚至更長的時間。長的讓幸福忘記了爸爸的模樣,眼前的這個男人對她來說好陌生。
「幸福,是……爸爸啊」心中的疼難以遏制,看著自己的女兒,錢有才在內心深處掙扎著。
「老大,錢沒問題,裡面的跟蹤器也扔出去了」,二毛檢查完對付師傅說道。
「錢先生,你似乎沒有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不過錢我已經收到,呆會就放了你們父女」付師傅開著麵包車,路越走越偏,在一段偏僻的路邊停了下來。
「下車」
車門打開,錢有才一個踉蹌被推下去,他無措的站在麵包車外等著。
「幸福,回家嘍,你爸爸帶你回家了」
大頭和胖子哄著幸福,心中竟有莫名的不舍。這個小東西很討人歡喜,能捨得么。現在分開了,以後再也不會有見面的機會了。
「錢先生,我們也是迫不得已,要不是急需用錢,我們也不會幹這種勾當,放心吧,這些日子,孩子沒受一點委屈」,付師傅說著催促大頭和二毛把孩子送下車。錢有才輕輕地將孩子抱緊,再也不捨得放開。
「快走,等會警察就來了」
這時候感傷還真是有些不應景,兩人立刻跳回到麵包車上,付師傅立即發動車子徑直向前行去。麵包車裡的三人在後視鏡中默默的看著錢有才懷中的幸福,心中釋懷。一顆心總算落了地,錢有才心中鬆一口氣,女兒總算安全了。
突然,一輛銀色麵包車突然停在自己面前,車門猛地打開,三個人衝過來,錢有才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嘴角就挨了一記重拳,身體向後栽倒。懷中一空,錢有才心道不妙。想抓住幸福,但身體卻不受自己控制,摔了個結實。麵包車的車門一關,幸福滿臉恐懼的消失在麵包車裡。
這一切發生的也太過突然,錢有才呆住了。
阿彪見手下人得手,立刻開車向前沖,人已經到手,回去找左老大領賞,嘿嘿。但他的嘴剛剛咧開就立刻變成了一個O形,等他醒悟時,滿臉只剩下恐懼。
銀色麵包車的前車窗瞬間粉碎,阿彪清晰的聽到玻璃碎渣在自己耳邊擦過的聲音。
老茶館,台上的藝人生龍活虎的表演著,茶館里沒有幾個人,但藝人的表演精氣神卻不能少一分。
蘇小小獨自坐在靠近窗戶的位置,要了一壺大碗茶,青色的茶香瀰漫,蘇小小獨自品著。
等待,看著窗外的冰冷,行色匆匆的路人,人不可能總停留在過去,哪怕片刻。
窗外,一輛車泊在停車位上,左道滿臉紅光的走下來。兩個手下坐在不遠處。
蘇小小略顯拘謹的坐在一個酷似彌勒佛的男人對面,兩人見面的次數不多,但每次與左道在一起談事情,蘇小小總感覺自己的對面是一條毒蛇,但為了養老院的老人們,她不得不忍受著這種不自然。
「蘇小姐,還真是會選地方啊,這年頭,想在大都會找這麼一個正宗的茶館不容易啊」
「左先生過獎了,我只是恰好知道這裡,覺得不錯,就冒昧決定了請您過來」
「是不錯,蘇小姐可想好了合同的事?」
「想好了」
台上的藝人說道精彩之處,嗓門不由得提高,將氣氛帶的火熱。茶館里寥寥無幾的客人紛紛鼓掌叫好,這陣聲浪蓋過了蘇小小柔弱的聲音。
左道眉頭一皺,露出詢問的眼神。
恰好,蘇小小的手機響了,左道的手機也響了,就像約定好了似得。兩人相視一笑,出於禮貌,左道起身走到角落裡,蘇小小則直接接通手機。
人民的好警察胡凡,輕傷不下火線,昨天被大狗熊狠狠K了一頓,好在這孩子身板夠結實,一覺醒來倒覺得舒坦了不少。
因為不算工傷,胡凡一大早起就滿大街轉悠,那幾個笨賊千萬別栽倒哥們手裡,
「小小,你在哪裡?」
「我在洪福茶館,有一些事情,很快就能處理完」
「我也在附近,我去找你」
「也好,你來了先找個地坐坐」
左道回來,臉色十分難堪。電話是瞎子打給他的,狡兔亦有三窟,常在河邊走總要有一雙備用的鞋子。左道心中十分明白,有些路是不能走到黑的。早在進軍大都會之前,左道便悄悄安插自己的棋子,這些棋子不能太弱,太弱沒什麼作用,也不能太顯眼,否則一旦引起當地黑道勢力的注意,一樣是麻煩。
瞎子,就是狗頭幫的瞎子,他安插在大都會的一顆棋子,看似無用,但經過幾年的發展,三不管地帶已經形成三組鼎力的局面。而狗頭幫老大莽哥屬於有力氣沒腦子的傢伙,等成了氣候,只要稍稍利用,就能成為自己的一大助力。
但剛才得到消息,莽哥被人收服了。
狗頭幫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左道心中早有猜想,並暗中增派手下人對熊老四下手,可是誰也沒料到,一個社團竟然被一個人擺平了。雖然只是表面上的,但左道不得不做好準備,他似乎嗅到了一絲危險,卻不知根源。
好不容易暗中建立起來的勢力,沒準將來對付那人的時候,還能幫到一些忙,不管怎麼樣,一定要解決這個人,無論藏在暗處的人是誰,到了這一步,左道已經沒有退路。
「蘇小姐,事發突然,這協議就先不簽了,事後我會單獨聯繫你」,左道說完抬腳向外走,蘇小小不知原由卻連聲再見也來不及說。
恰巧,一個警察進了茶館,左道與之擦肩而過。
「小小」
蘇小小與之招手,左道的身子一頓,頭微微一側,眼中的神色複雜,他感覺一張網已經張開,不理會這些抬腳離去。
「司機師傅停車,就這了」,計程車停穩,一個衣著普通老人走下車,他一張國字臉,渾身散發著一種上位者氣勢。
「幸福養老院,幸福街30號,不知我那老朋友是否還健在?」老人信步向養老院的方向走去。
此人正是徐市長口中的華老,這次調研組的帶隊組長。
前段時間,省里組織了一場名為「尋找紅色記憶」的攝影展活動。一組照片吸引了華老的視線,照片上建築有幾分的熟悉,更有幾分的懷念。一段歲月的記憶被喚醒,以至於華老臨時決定以考察的名義去看望多年前的老友。
門衛室沒有人,華老獨自一人走進院子,恰好碰到了迎面愛美麗。
「這位大姐,請問蘇文正住這裡么?」
「蘇文正,」愛美麗帶著一臉的疑問,「沒這個人,哎,等會?你說的是蘇文正」
「是啦,」華老一臉笑意。
「你是誰?」
「我是他的老朋友,有二十幾年沒見了,不知道他還好不好?」
「他過世了,好幾年了」
「額,那他還有什麼親人嗎?」
「有一個孫女叫小小,哎,」愛美麗說完心中哀愁。
「她人在哪裡?」
「出去啦,過不了幾天這養老院就要拆遷了,這些日子可累壞了這孩子」
「拆遷?」
華老心中嘆息,人老了念舊,聽到老友去世的消息,心中不免傷感卻還在情理之中,畢竟歲月不饒人。但這裡有著一部分屬於自己的回憶,對於那份情,華老心中不舍。
「小時候我家住在附近,後來就跟著父母遷居到外地去了,葉落歸根,趁著還能動彈回來看看,不想竟碰到了拆遷這麼回事?」
「是啊,你想不開,我們更想不開,這裡的老人在這大都住了十多年了,臨了卻讓我們離開,你說跟誰說理去」
「政府應該會新建一家養老院的」
「沒有,這養老院在幾年前就已經資不抵債了,現在碰到拆遷,正好把窟窿堵上了,要說這幾年苦了小小那丫頭,為了我們這一群老傢伙們東奔西走」
「政府不管,」
「管了,就是差那麼一點點」
等了好久,錢老爺子也不見愛美麗回來,偷眼一瞄,那小腳老太太竟然跟一個老頭聊得火熱,那老頭挺帥的,這還了得,當面撬老子的牆角,錢老爺子的病險些提前就好了。
錢老爺子心中小火苗蹭蹭的往上竄,必須儘快搞定這小腳老太太,不然這老太太萬一跟別人跑了,爺們晚年的幸福就泡湯了。
「丫頭,咱們……」,錢老爺子伸手一指愛美麗的方向,話不能說的太明白,但絕對要讓人知道自己的目的。付卿蘭微微一笑,腳步輕移,推著錢老爺子想前走去。
「奶奶,我把爺爺推過來了」
華老與愛美麗聊得火熱,直到付卿蘭說話,兩人才停下來。這不得不點燃某位老頭心中的小宇宙,現在是在裝病,等明天爺們病好了,第一個揍扁那老頭。
「這不,說曹操,曹操就到,這個就是我剛才給你提到的老頭,人得了病,要不是讓我們家丫頭給撿回來,指不定現在怎麼樣呢?」
「你們家丫頭?」
「是啊,就是小小啊,要說這孩子還真是心好,放一般人身上早就躲得遠遠地了」
「那我就在這裡等著咱們家的丫頭」
「好,我給你倒杯熱水」
「謝謝,」物是人非,華老的心有些沉重。
而有一個老頭的心比他更沉重:「她都沒看我一眼」。
擋風玻璃瞬間支離破碎,而且是被撞了兩次,車前一輛麵包車,車尾一輛QQ小汽車,倒霉催的。
阿彪一行人被撞得七葷八素。撞車這種事情自己經常干,特別是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的時候,按照以往的經驗,下面就是自己的車門被打開,然後一群人衝進來將自己綁住。
可是等了半天,也沒見著對方動靜,這夥人辦事也太不專業了。
阿彪的手已經放在腰間,不到萬不已的時候,阿彪絕對不會動槍,在大都會這種地方,有槍的人不少,但真正敢開槍的卻沒幾個。這是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十年前形成的,具體原因不知道,但只要有人敢開槍,那黑衣社絕對會找上門,至於開槍的人,最後都消失不見了。
既然你不下來,那隻好我們下去了。
「下車,幹活」
阿彪的手下自然明白該做什麼事情,麵包車的車門被撞得已經有些變形,費了一些力氣才勉強打開。一伙人衝下車,直奔付師傅的麵包車而去。
阿彪則一個人留在車內,車裡有著最重要的籌碼,孩子。
付師傅開著車一頭撞在阿彪的麵包車上,雖然有心理準備,但車輛撞擊的衝擊力還是讓他們難以承受,付師傅的額頭上擦破了皮,身上如同散了架一般,大頭和二毛全部鑽到椅子下面去了。
按照付師傅的計劃,撞車之後,三人衝下車將幸福搶回來,可是衝擊力太大,超過三人的預期,能站著就不錯了,更不要談衝下車救人。從被撞的麵包車上跳下幾個壯漢,一股危險的氣息將付師傅的麵包車鎖定。
一種不好的預感同時浮現在三人的心頭。
阿彪的手下面露凶光,手裡握著片刀,向付師傅的車子逼近。付師傅慌忙啟動汽車,發動機發車不正常的轟鳴聲,迎面走來的幾人只是稍微怔了一下,然後極為迅速的向麵包車把包抄過來。
「啊」
「砰」
一聲慘叫,隨著槍聲。
槍,更加危險,但在這個城市敢如此正大光明開槍的人卻沒有幾個,地下世界的規矩。
突如其來的槍聲讓在場的人都怔住了,眾人紛紛向槍聲的方向看去。
阿彪滿頭是汗,牙卻咬得死死的,右胳膊不正常的彎曲著,當然還有一支槍頂在他的太陽穴上,槍口有點顫抖,看樣子似乎是嚇得,又好像是興奮。
持槍的是一名年輕男子,一副墨鏡遮去他的眼睛,口罩擋住他的臉部特徵,任誰都看不出來人是誰。
「放了彪哥」
阿彪的手下立刻停下來,如果阿彪出了什麼事情,剩下的這幾個人絕對會死。
「你們三個還愣著幹什麼,快把孩子弄倒車上去」,年輕男子沖著付師傅喊了一嗓子,驚醒夢中之人。
「兄弟,是哪路的朋友,留個名號,日後好相見」
「你不知道我是誰,哈哈哈哈,」
年輕男子將鴨舌帽仍在一旁,一個輪廓出現在阿彪眼中,這人見過,就是那個叫賴陽的小子,老大對他可是很感興趣啊,畢竟熊貓血不好找。
「哎,你們老大追的我好慘,這段時間,我就像一隻耗子一樣,四處躲,我活的好辛苦啊,本來以為躲過風頭,到時候哥們在振翅高飛,我都躲到郊區來了,你們竟然還是追了過來,哥們怎麼就這麼倒霉啊,既然你們不叫我活,那你們也不能夠好過」。
這事真是誤會,可沒人會相信的。
「叫你的兄弟把手中的傢伙全部扔掉,然後集體後退,否則我直接打爛你的頭」
「後退」,
當面臨死亡的時候,任何人都會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