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環衛工

田馥側身對著小蘿莉，小蘿莉看了眼在熱身的田馥，也沒仔細看，直接撲到田馥身上，雙手緊緊抱著田馥的一隻腳，氣喘吁吁的哭著喊道：「叔叔，你就娶了吧。」小蘿莉話音一落，田馥立時就凌亂了，臉色一僵，目光獃滯，啊的叫了一聲，心道：「這是什麼鬼？」溫柯柯和秦思柔兩人齊刷刷的把目光放在田馥身上，想知道田馥是怎麼拐到一個小蘿莉的。

田馥一看到兩女的目光像是在詢問他：老實交代，你是如何拐騙幼女做老婆的！他雖然肯定自己什麼都沒做，這只是一個誤會，但還是做賊心虛一樣，默默的把頭別到一邊，躲避兩女審視的目光！田馥深吸兩口氣，驚疑不定打量抱著自己腿的小蘿莉，想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這時身後一個女音傳來：「你今天就是結婚，今天也得給我去上輔導課。」女音剛落，田馥就發覺，小蘿莉的雙手鬆開緊緊抱住的腿。小蘿莉聞言，可憐兮兮的抬頭看田馥，正好與田馥驚疑的目光對上，對視一秒，小蘿莉大喊一聲：「媽呀！」飛身躲在後來的少婦身後，漏出半個怯生生的眼睛看著田馥，小聲道：「媽媽，叔叔太嚇人，我，我要上課，不結婚了！」田馥徹底被小蘿莉這一波操作打敗。捂著臉道：「這萬惡的看臉的社會，一個身輕體弱的小蘿莉送上門！居然還被我的臉嚇跑了！」話音一落，便惹得溫柯柯和秦思柔兩人咯咯直笑。

田馥被兩個妹子取笑，關鍵這兩個妹子還特別漂亮，這讓他鬱悶不已，轉身向小蘿莉看去，臉上橫肉亂顫，目中凶光畢露，鼻孔喘著粗氣，深呼兩口氣，走到小蘿莉身邊，田馥這樣的表現，少婦本能的伸手將田馥和小蘿莉隔開，田馥悄悄對少婦使了個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他沒有惡意。田馥突入其來的眼色，讓少婦愣了一下。田馥趁著少婦愣住的功夫，蹲下在小蘿莉身邊，用手指輕點小蘿莉的額頭，惡狠狠的的道：「我跟你講，你要是不好好學習，我就把你搶回去當老婆！你想讓把你搶回去當老婆嗎？」小蘿莉聞言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田馥接著說道：「你不想讓我把你搶回去當老婆，你該怎麼辦？」小蘿莉急道：「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田馥用手在小蘿莉的腦門輕輕拍了幾下站起身，小蘿莉被他嚇得勾著頭縮成一團，不敢看他，田馥見小蘿莉已經被他嚇住，邊搓著手掌邊對少婦道：「她要是不好好學習，你就抱我的名號。讓我告訴她不好好學習的代價！」少婦已經知道田馥剛剛要小蘿莉好好學習，才故意嚇小蘿莉的，沒有惡意。對田馥笑了笑，低頭看小蘿莉被得瑟瑟發抖的樣子，故意扯著小蘿莉看田馥的臉，小蘿莉剛被田馥嚇住，那還看田馥，少婦越是要她看田馥，她就越往後縮。來回幾次后，少婦確認小蘿莉很怕田馥后，道：「你還敢不敢不好好學習了？」小蘿莉帶著哭腔道：「不敢了！」少婦道：「真的？」小蘿莉偷偷抬頭看了眼田馥，看到田馥臉上的疤嚇了她一個激靈，連忙道：「有這叔叔在，真的不敢了。」聽到小蘿莉的話，少婦滿意扯小蘿莉往她們來的方向走去。田馥、溫柯柯和秦思柔還能零星聽到小蘿莉接連說不敢的聲音，直到少婦和小蘿莉要是消失在街角時，三人聽到小蘿莉用這哭腔大聲哭訴道：「我要告訴爸爸，他的女人又欺負我！」

田馥不由搖搖頭，道：「人小鬼大！」溫柯柯和秦思柔兩人見田馥明明是在做好事，卻只能選擇扮壞人嚇唬人不要學壞，笑得比田馥更燦爛，溫柯柯深吸兩口氣，平復一下忍不住的笑意，笑道：「大叔，你這壞人演得一點都不像，世上哪有壞人勸人好的啊！」田馥摸了摸臉上的疤，聳聳肩道：「這沒辦法！我這滿臉兇相也算是天賦異稟了，再加上後天努力更是不可限量了！」

三人寒暄幾句后，田馥一溜煙小跑，轉眼之間就跑到公園門口，路上儘是昨天晚上風暴過境時，留下的樹木的殘枝敗葉和各種各樣的紙皮碎屑。找個沒人的位置，田馥做著運動前一些簡單的熱身運動，拉開架勢，練一邊虎形拳。忽然一個質疑聲在他背後響起:「這是誰丟的？」他聞聲轉過頭去，順著聲音向聲音的主人望去，一個身穿環衛服的環衛工，正怒氣沖沖的看著他。

田馥一愣，心道：「大嬸，我沒幹什麼吧！幹嘛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四下一看，只見在他不遠處有一垃圾桶，周圍的地面很乾凈，遠處還有幾個上了年紀的環衛工忙碌的身影，顯然這裡剛被打掃過，美中不足的是就在垃圾桶邊上，地上散落一個煙頭，煙頭上還散發出飄渺不定的輕煙。地上很潮濕，煙頭還冒著煙，煙頭顯然剛丟不久，周圍只有他一個人，而且他的面相，一看就不像是個好人，環衛工認為是他丟的煙頭，環衛工怒氣沖沖看著他就在情理之中。

田馥的餘光在煙頭停了一下，眼睛又掃了掃遠處忙碌的環衛工，知道環衛工為何會如此生氣，四周沒有人，就自己一個人在隨地丟垃圾的案發現場，破壞他人的勞動成果，所以環衛工才如此生氣。田馥仔細打量了一下環衛工，大約五十快六十歲樣子，身上的環衛工制服已經發白，看樣子是有些年頭，工作的關係雙手髒兮兮的。鬢角有斑駁的白髮，滿臉的皺紋，皮膚黝黑，雙眼有些污濁，略微佝僂的身影，可以知道她生活的重擔並不輕。垃圾桶旁邊就他和環衛工兩個人，環衛工的質疑聲顯然是沖他發出的。

田馥攤開雙手，在胸前左右擺了兩下，說道:「那個，大姐，我是不抽煙的，不信，你看。」說著用手拍了拍自己的乾癟的褲兜，褲兜緊貼大腿，對著環衛工轉了一圈，展示身上沒有任何類似香煙、打火機凸起的地方，以此告訴她，自己身上沒有煙，也沒打火機，以示自己清白。接著說道:「雖然我沒有丟，但是！」三步竄到垃圾桶邊上，把煙頭檢起來，掐滅，放到垃圾桶上專門收集煙頭的凹槽里，說道:「我可以幫你撿起來。」

環衛工定睛看了會田馥，見他空空如也的褲兜緊貼大腿，沒有裝東西的跡象，知道他沒有說謊，是自己誤會他，見他非但沒有怪罪自己誤會他，還幫自己把煙頭撿起來化氣為笑，說道:「小夥子，謝謝你，像你這樣對我們這種人和顏悅色的人，真的很少了。」田馥說道:「大姐，這個沒事，大家都是你幫我，我幫你的，以後，指不定我就要你幫我了。」用手指著垃圾桶，說道:」大姐，這個垃圾桶，我承包了，誰要是還敢亂丟，我一定要他撿起來。」環衛工笑道:「電視里，有要承包魚塘，有要承包女朋友生活費用的，我這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要承包垃圾桶的。小夥子，你拿什麼承包這垃圾桶呢？別人要不撿怎麼辦？」田馥道:「就憑我這一臉兇相，再加我這一身的腱子肉。」說完對著環衛工做了個健美動作，顯擺自己的碩大肱二頭肌，展示自己的實力。

環衛工看著田馥有些違和的動作，只得無奈笑了笑，說道:「不和你這小夥子皮了，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呀！表面看起來凶的很，可心裡，是軟的。」把手中的垃圾往垃圾桶里一倒，將垃圾桶里已經裝滿的垃圾袋取出，換了一個新的垃圾袋，田馥接著在垃圾桶旁邊耍起自己的虎形拳，白虎出洞，猛虎回頭，怒虎穿林，等虎形拳招數練得頗為剛烈威猛，馬步沉實。

環衛工在換完垃圾袋后，忽然想到什麼，拿出手機點了幾下，對著田馥說道:「小夥子，麻煩你幫我個忙，幫幫我看看，昨天我發了多少工資？」田馥停下手中的動作，疑惑道:「嗯？」環衛工急忙解釋道:「我沒怎麼讀過書，加上現在人老了，眼睛已經不怎麼好，所以，看不懂簡訊了說了什麼。」田馥道:「這樣啊！看看簡訊這個沒問題。」

環衛工小心翼翼把手機遞到田馥手邊，道:「其實我可以找我孫子幫我看的，但我每次找我孫子的時候，我孫子都說:就你一千來塊錢，還不夠我充遊戲幣呢？有什麼好看。次數多了，我也就不問了，但這次，上頭，從這個月開始，說給我們加400塊錢的工資，一月有兩千一百多呢！我想知道加的工資到賬了沒有！」

田馥接過手機，看了一下手機，是一台，華為去年初新出榮耀24，售價三千多。手機四個角都有摔過的痕迹，屏幕已經碎成幾瓣，翻過手機背面，也有好幾道滑花的痕迹，一年的時間把手機弄成這樣，手機的主人顯然不怎麼愛惜這台手機。心想：「從環衛工遞手機時小心翼翼的樣子，這台手機原來主人肯定不是她，否則不會弄成這個樣子，應該是別人用過了，換了手機才給她的」隨口問道:「這手機是你孫子給你的？」

環衛工驚訝道:「這手機原是我孫子，下半年的時候，我孫子說不好用，就給我了，又給他換了台蘋果20的。」田馥心想:「蘋果20現在售價六千快快七千了，去年的話是九千多快逼近一萬了。」在回想道:「還有她被孫子嫌棄說:一千多塊工資還不夠他沖遊戲幣的，有什麼好看的時的落寞，以及加工資能達到兩千一百塊時期待神情。」心中莫名的一緊，有喘不過氣來，具體是什麼緣由，他也一時想不明白，問道:「這手機，也是剛出沒多久啊！運行內存，存儲空間都是符合要求，硬體設施沒有問題啊！怎麼就不好用了？」

環衛工搖搖頭，唉聲嘆道:「我們那時候也是這麼給我孫子這麼說的，但他就是不同意啊！說什麼大學里的同學都拿著蘋果20plus，土豪金蘋果20plus，他拿一個華為榮耀24太沒面子了，死活要換手機，不給他換一個蘋果20，他不僅把自己的手機砸掉，還要砸了家裡的東西。我們也是讓他鬧得沒辦法了，只好好給他換了。」田馥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說道:「怎麼可以這樣啊？」

環衛工擺了擺手，道:「別說這些事了，小夥子你幫我看看，這個月我發了多少工資？」田馥道:「我看看啊！有」這時手機上方顯示來一條簡訊，簡訊一閃而過，田馥還是看清楚簡訊的內容，簡訊的標註顯示來自於環衛工的孫子，簡訊很短，只有一個字——孫子:「錢！」田馥瞟完簡訊，心中為之一寒，心想:「現在正值暑假的時候，一個大學生還顧著找年邁的老人要錢，而且還是老人發工資這天發來的，難保不是算準了時間發這條簡訊。通篇只有一個錢，連最基本的問候都沒有。親情居然淡薄到如此地步，真不知道這老人以後的防老有什麼指望。」畢竟是別人的家事，自己還是不插嘴的好:「簡訊顯示發了，一千七百零五塊三毛。」環衛工道:「你確定？」田馥點了點頭道:「我確定！」

環衛工神情一暗，低頭喃喃自語道:「怎麼才一千七百多呢？怎麼才有一千百多呢？不是說漲了四百塊錢的工資嗎？上面怎麼騙人呢？」田馥把手機遞給環衛工，指著簡訊上顯示的數字：「吶！顯示工資多少的數字就在這裡。」環衛工看看簡訊上熟悉的數字，默默的把手機放進兜里，提起掃把落寞的向遠處還沒打掃的路面走去。田馥著她戰戰巍巍離去的背影，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為好，安慰眼前這個環衛工，心中不是滋味：有些人為什麼要活得如此辛苦，而有些人活得如此輕鬆。忽然間，想到一件事，對著環衛工的背影，大聲說道:「那個大姐，你說的是這個月給你們漲工資吧！」環衛工回過頭，對著田馥點了點頭說道:「是的。」田馥微笑道:「這個月還沒過完呢！剛剛那個應該是上個月的工資，下個月的這個時候，發的才是這個月的工資，政府部門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騙人的。」環衛工看著田馥的笑臉，不自覺的笑了笑，轉身走了。

田馥抬頭，看著天上白雲，自語道:「這就是生活嗎？這個世界從來不曾溫柔過，我，老唐，環衛工沒什麼不同，不過，都是努力活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