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牛強的過往

林楠對於沒有看到預想中牛、田兩人惱羞成怒，又拿自己沒辦法的表情，而是就這麼把自己給晾到一邊，很是不爽，心道：「切，裝什麼裝，一個掃大街的裝什麼宰相肚子能撐船？」轉身，打開車門，坐進車中故作好奇道：「咦，車裡怎麼還有這多的垃圾啊！也太不注意形象了。這要是讓人看見了，還不認為我是邋遢的女漢子一枚，這可不行。」

她把一包用了一半的紙巾丟出車去，落在乾淨的街道上。田馥看著那包紙巾從包裝袋露出的半張紙巾，白白的紙巾落在剛清掃乾淨的街道上異常醒目，像靶子一吸引人的怒火。林楠在丟半袋出紙巾后，還沒完，拿一袋零食，說道：「這包零食買了很久，一點都不好吃，丟了算了」一袋零食也被林楠丟出車外。又拿起一束玫瑰花：「這束花一時想不起來，是哪個想吃天鵝肉的屌絲送的來著，記不起來，丟了！」順手將花從包裝盒取出，手一甩，還是很鮮艷的玫瑰花就這麼散落在車外..通的一聲，包裝盒也被丟出來，咕嚕咕嚕的轉到牛強的腳邊，牛強愣愣的看著散落一地的玫瑰花，一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各種瓶瓶罐罐不時的被林楠扔出車外。

田馥雙手叉腰，目瞪口呆的看著不時從車裡飛出的垃圾，獃獃的說道：「這女智商是負數嗎？這麼作，沒被打過嗎？」林楠沒有停下扔東西的動作，嗆聲道：「怎麼？這位大俠看不慣小女子的行為想打人嗎？不瞞你說，我從小到大就這麼作，但還真沒被打過。你有膽子拿我這一血嗎？」田馥剛想回話，牛強撿起玫瑰花的包裝盒，擋在田馥盒林楠的中間，在田馥驚愕的目光中，在林楠的垃圾攻勢下，小心翼翼的將散落在地的玫瑰花一朵一朵的收集起來，滿是柔情的看著手裡的玫瑰花，向四處張望，喃喃的說道：「我把被踐踏過的玫瑰花撿起來了，怎麼沒見你的身影站在我面前呢？」

牛強輕輕的將手裡的破敗不堪的玫瑰花放在路邊，拿起掃把，開始清掃林楠丟出來的垃圾。田馥聽到牛強剛剛說的話，語音之充滿了失落，說完之後，整人的精氣神都沒了，有的只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應有的枯寂，心想：「這就是人琴俱亡嗎？」他看著被牛強放在路邊，剛才還是破敗、沾滿泥水的玫瑰花，在牛強的深情之下，那些玫瑰花，好像都被重新附上了生機，嬌艷無比；每片葉子和花朵都散發出愛情的光輝，在清晨的微風中搖曳。

牛強重新把垃圾一一掃乾淨后，鄭重的走到林楠的邊上，深情嚴肅道：「姑娘，我知道你很漂亮，年紀輕輕就拿到大公司的高級會計的職務，證明你很有能力，關於情感你的選擇有很多，情感你可以不喜歡，但一定不能糟蹋。」林楠驚道：「你說什麼？」牛強道：「姑娘，等有一天你驀然回首的時候，你會發現，有很多被你丟掉的東西，才是最珍貴。」林楠不屑道：「切，我一個985大學畢業的高材生，還需要你一個掃大街的老東西來教我？」話雖如此，看著牛強堅定的背影，心中不由得一虛想到：「這老頭說的或許有點道理！」林楠心裡這個念頭剛起，就被另一個念頭給淹沒了：「你林楠是什麼人啊！可是985碩博連讀的畢業生，要怎麼做，還需要一個掃大街的人來教你嗎？你居然還認為他說得有道理！簡直是我林楠的恥辱！」

林楠越想越氣，最後碰的一下，用力把車門一關，啟動汽車，在經過牛強的旁邊時，牛強的邊上恰好有一個小水坑，林楠非但不減速，反而一腳油門踩到底，車輪飛速碾過水坑濺起的污水，嘩啦啦的潑在牛強的身上。在經過田馥的邊上的時候，將車停下，車窗搖下，對著他道：「我素質就這麼低，你能拿我怎麼辦？」

田馥立時就發作了，也不說話，上前一步靠近林楠的汽車，準備動手將她從汽車裡揪出來。牛強喝道：「小田，住手。這樣的人由他去吧！不要和她一般見識！」田馥停下自己的動作，看向牛強道：「可是她？」牛強搖了搖頭，道：「回來吧！你牛叔我可以天使融資的前任抗把子，怎麼會和一個沒禮貌的小姑娘見識？要是連這點脾氣都控制不住，我這天使融資抗把子還怎麼當？」田馥只當這是他的口頭禪，天使融資市值幾千個億的大公司，它的扛把子怎麼可能會來掃大街。急道：「牛叔，你就放下你天使融資抗把子的稱號吧！讓我來教教她做人為什麼要有禮貌吧！」牛強臉一板，道：「怎麼不信？」田馥看著牛強認真的表情，實在不想對牛強說他不相信牛強，傷害到牛強的自尊心，道：「行行，牛叔我信了還不成嘛？」悻悻然退回來，心裡只道是：「牛叔怕是害怕我把林楠給揍了，讓他惹上麻煩。」

牛強見田馥到雖然滿臉不岔的神情，但還是聽他的話，退了回來笑道：「這才是懂事的好孩子嘛！在說了，你看我臉上有生氣的樣子嗎？」田馥在牛強的臉了看了又看，沒有發現絲毫生氣的跡象，無奈道：「沒有。」心中卻對牛強涵養功夫異常佩服，心想：「姜還是老的辣，要是我處在牛叔的位置上，那女的別說濺我一身水了，就沖她把一袋垃圾丟在地上，我就非罵死她不可。！」

林楠此時冷笑道：「都這樣，你個老東西還在控制脾氣呢？有用嗎？還天使融資的CEO呢！你要是天使融資的CEO，我還不得是國家主席啊！」田馥道：「要不是牛叔他攔著我，我早就把你從車了拖出來了。」林楠不屑道：「你這種人只會說要不是什麼什麼的。。。老娘啊！。。。見多了！」

田馥面無表情道：「你可以也濺我一身水試試，看看我是不是只會說，不會做？？」聽著田馥毫無感情的話，林楠心裡一驚，上下打量了一下田馥，見田馥眼睛毫無波動，眼神異常冷漠的看著自己，林楠全身不由一陣惡寒，心道：「這個人，還是少惹為妙。」這時牛強道：「姑娘，給你個忠告，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林楠毫不領情道：「老東西收起你那套大道理吧！道理是說給人聽的，你一個月收入不足兩千塊的老東西，能算人嗎？」林楠不待牛、田兩人有所反應，從車窗里伸出一根中指，發動汽車揚長而去。

田馥看著消失在坡道口的汽車，轉過頭對牛強道：「牛叔，這，你別生氣啊！這種人。。」牛強抬手打斷田馥的話，朗聲道：「不說這個，你小兔崽子，睜大你的小眼睛，看你牛叔能不能把車推到坡頂。」田馥聽見牛強爽朗的聲音，臉上沒有故作大度的表情，反而有一種本該榮辱不驚的豁達，心道：「牛叔這一手，看來真不是故作大方。而是涵養功夫到了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的境界，」對於牛強能夠接連受到人看不起羞辱時表現的豁達，不被他人的行為改變自己心境的能力，田馥更加欽佩，笑道：「牛叔啊，就沖你榮辱不驚的定力，我信你真的是天使融資的抗把子。」牛強臉色佯裝不悅道：「這麼說，我以前說的，你是不信嘍！」

田馥傻笑道：「這個。。」心想：「以這老頭的倔勁，要是不說清楚狀況，我就別想脫身，要是那樣的話，老頭可以隨隨便便丟出三百斤的大道理出來，這可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啊！」轉移話題道：「牛叔，我剛剛我聽不太清，你說：我把被踐踏過的玫瑰花撿起來了，怎麼沒見你的身影站在我面前呢？這裡面是不是有一段很美的愛情故事？」原本還在裝不悅的牛強，聽到這句話之後，演技立刻維持不下去了，換上眉飛色舞，喜言於色道：「小夥子，觀察很敏銳！我很欣賞你。」田馥心道：「小兔崽子都去掉，看來這牛嫂是你撓心之處啊！」滿臉期待道：「那牛叔，說說唄，說說你和牛嫂美麗的愛情故事。」

牛強難得的中斷，手頭的事情，放下手中的推車，反身撿起玫瑰花說道：「當年，我還在讀大學的時候，那時候傻啊。」揚了揚手中的玫瑰花接著道：「跟這哥們一樣，被女人的外表迷惑住了，喜歡上一個只有外在的女人。」嘆了口氣道：「我出生在偏遠鄉下農村，能讀大學已經是全家人供，要不是我有個姐姐在外拚命打工掙錢，我連大學的門都摸不了。我讀的學校在魔都，一個月生活費800塊，就這樣的條件，我花了半年的時間，從生活費里，把錢一點一點的摳出來，等我攢夠賣一束玫瑰花的錢，我信心滿滿抱著我千辛萬苦買來的玫瑰花向她表白，我以為我會成功，因為在我攢錢為她買玫瑰花的期間，我對她的好她都接受，像什麼送夜宵，佔座啊，乃至陪她去醫院看病啊，端茶送水，只要是我能做的都做了，我以為我能夠成功表白，然而現實給了我一大嘴巴子，在她的宿舍樓下，當著很多人的面，她把我的玫瑰花，一把撒在我身上了，並讓我不要去煩她。」

田馥道：「就這樣？」牛強嘆聲道：「當然不會就這樣了。」接著道：「被人拒絕我那肯輕易放棄啊，我當時就苦苦求她給我一個機會。你知道她怎麼回我的嗎？」田馥道：「怎麼回的？」牛強嘆了口氣，道：「我就是被輪都輪不到你。」田馥想不到一個女大學生能說出這麼傷人的話，道：「這女的怎麼可以這狠？」

牛強苦笑道：「對，那女的就是這狠，快四十年了，我至今都不會忘記那一幕的場景，我到現在我都無法釋懷，有她在的同學聚會，我從不參加，有她在的場合我都退避三舍。我在被她毫不領情的拒絕後，我心如死灰，心裡只剩下無力，自責，想死，無地自容的想法。在眾多同學的鬨笑聲中，我一朵一朵把散落在地上的玫瑰花撿起，當時我就覺得，我不是在撿花，是在撿起我破碎的心。我要找個沒人的地方縫合自己破碎的心。然而」牛強停頓了一下，欣異常道：「就在我把所有玫瑰花撿好的時候，我生命中的那個她出現，我永遠記得我的那個她出現的場景。」

田馥看牛強滿臉幸福的模樣，好奇道：「牛嫂是用什麼樣的方式出場讓你如此刻苦銘心？」牛強傲然道：「在很些鬨笑我的同學的圍觀下，怯生生的站在我面前，對我說道：「牛強，能把這玫瑰送給我嗎？」當時我就愣住了，不知道該怎麼辦。你牛嫂霸氣之極一把把我手裡的玫瑰花搶過去說道：「你這傻瓜，怎麼不說話啊！既然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樂傻同意了。」我當時就語無倫次：「你這，這，那，那」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你牛嫂用手捂住我語無倫次的嘴，問道：「送還是不送？」我就愣愣的點點了頭。你牛嫂就靜靜的倚在我懷裡，對我說道：「我真的很羨慕黃芳，能夠輕而易舉的得到你愛，而那個是我做夢都奢求不到的東西，這下好了我得到了全世界！耶~~」你牛嫂就是這霸氣。」

田馥傻了，人生在世二十多年，他從沒見過，也沒聽說過，這世上還有這麼勇敢的女生，驚愕的說道：「這個牛的確夠你吹一輩子了。」牛強默默的在心中補充道：「那時候應該是我得到了全世界才對。」田馥感慨道：「牛嫂真的好勇敢啊！」牛強也感慨道：「當時我也是這麼想的，作為一個女生，能當這那麼多人的面，去跟一個被人狠狠踐踏過男人表白，撿一個別不要的東西，需要多大勇氣。我又是何其的幸運。從那天開始，我就覺得我是上天的私生子，把全世界最好的人給了我。」田馥打心裡欽佩牛強媳婦的勇敢，問道：「牛叔，你有沒有問過，牛嫂那天為什麼要這麼做。」牛強道：「問過！」田馥道：「牛嫂怎麼說？」牛強笑道:「她只說了一句！」田馥道：「一句？」牛強道：「她說：我愛你，我不會讓你一個人面對這個世界的不溫柔。」

田馥沖牛強伸出大拇指道：「牛叔，你不愧是姓牛的，這麼好的女人主動投懷送報。牛強哈哈大笑：「我這輩子最得意的事情不是搞出天使融資。而是有你牛嫂陪著。一聽到別人說你牛嫂：你怎麼這麼瞎，找了這麼一個男人，我就想大笑。」」田馥不明所以，道：「這？」牛強笑而不語，田馥只得轉移話題道：「後來呢？」牛強驕傲道：「既然是美麗的愛情故事，當然是男主對對女主疼愛有加，上進，努力拚搏，養著她，讓她從未對後悔過，選擇這個人做她的男人咯！用事實去回擊那些嘲笑她的選擇的人。很多都對她男人說：你怎麼這麼瞎，找了這麼一個女人。這句話是你牛嫂最得意的話。」田馥道：「牛叔我想說，」頓了一下，大聲道：「這牛嫂你怎麼那麼瞎，找了這麼一個男人。」牛強伸手往田馥一指道：「有見地。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