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風口浪尖
夜無憂一落座，她的身份就昭然若揭。
四面八方意味不明的視線紛紛來襲。
夜天祺探究，夜天羽好奇，夜天翼只看了一眼迅速低頭。
夜文彥和林曦悅對視一眼，似是有什麼想問的，但終究沒有說些什麼。
夜無虞向她看去，停頓三秒便收回眼神。
夜無憂淡然自若，垂眸不語，坦然接受各種審視。
面上淡定如斯，分毫不顯，心裡早就把夜重華這小子罵了個透，竟敢一上來就把她推上風口浪尖！
而剛剛落水事件的知情者心裡也有了個數。
原來這個對蘇世子不屑一顧，又得夜王殿下垂青的女子，竟是剛剛從邊疆回京的夜家大小姐，難怪身手如此好，也難怪敢和蘇沫煙對上。
有好事者暗自竊喜，這下京城怕是熱鬧了。
這些來路不明的視線中，當屬蘇沫煙最為憤恨，憤恨中又帶了絲嫉恨。
不過一個將軍府小姐竟敢對她不敬！最重要的是，居然勾引她的重華哥哥！
夜無憂抬眼與蘇沫煙對視，驀然一笑。
一旁也在看她的蘇陌翎頓時一愣。
她笑起來極好看，嘴角翹起，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不期然撞上那雙好似盛了天山積雪般清澈的眸子，讓他的心輕輕一動。
這笑容落在蘇沫煙眼中卻顯得十分挑釁，極為刺眼。
看來這京城傾慕夜重華的小姑娘可真不少，比如，蘇沫煙，再比如，夜無虞。
她剛才看她那一眼的複雜，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複雜中帶著的殺意。
真是沒想到的事情，夜無虞，竟然喜歡夜重華。
說起來她還真不知道夜無虞到底喜歡什麼樣的男子，上一世蘇陌翎對她事事順從也不過被她利用，還有夜天羽，娶了她，卻也葬送了自己。
夜無虞這種女子啊，野心太大，為達目的她可以不擇手段。
不管是蘇陌翎還是夜天羽，都不過是她的手中棋，腳下石。
如此看來，還真是不能保證她對夜重華就是真愛呢。
正胡思亂想著，太監一聲唱喏，眾人紛紛拜倒，高呼萬歲。
夜無憂也隨著人群行禮，低頭垂目，眼角餘光有明黃色閃過。
夜擎蒼攜皇后坐定，抬了抬手，「眾卿平身。」
聲音聽起來中氣十足，真想不到皇帝僅剩了四年壽命，這其中一定另有原因。
每每在想到蹊蹺之處又不知道原因的時候，她就特想給自己一嘴巴，前世她是得有多迷戀蘇陌翎以至於對於京城的波詭雲譎絲毫不知？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稀里糊塗。
她臉上的懊惱，夜重華在對面看得分明。
竟然還有讓這丫頭如此懊惱的事情。
夜無憂抬眼，正對上他的目光。
她瞪了一眼，看什麼看！
他細細打量了她一下才發現今日的她與平日不大相同。
以往鬆鬆挽起的發今日一部分梳了精緻的髮髻，一部分自然垂下，斜插的金步搖流蘇長達耳際，襯的耳垂更加小巧瑩潤。再觀其面容，薄施粉黛，更顯清雅出塵，風致嫣然。
如果說席間大部分女子的目光都被夜重華吸引，那大部分男子的目光則在夜家雙姝之間流連。
夜重華搖了搖頭，這一副乖巧面容真是騙過了不少人呢，他可是見識過她的『真面目』。
宴會不緊不慢的進行著，推杯換盞，觥籌交錯，氣氛正好。
有人坐得住，有人卻坐不住了。
「父皇，兒臣有一個提議。」
夜擎蒼看向六公主夜玉漱.
「哦？那玉漱有何提議說來聽聽。」
她起身恭敬行禮，「在場的青年才俊，大家閨秀皆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如來一場才藝表演，給宴會添點樂趣。」
夜玉漱看了看夜無憂，帶著笑意。
夜無憂心頭一跳，暗叫不好，這是要作妖了。
果不其然，只聽夜玉漱說道，「尤其是夜家大小姐，回京之後玉漱還未來得及相交，聽虞兒說，她這個姐姐不僅相貌好，而且才藝品性皆是上等，剛剛還聽聞夜大小姐借用父皇御賜給沫顏的玲瓏鞭救了顧尚書家落水的庶女，身姿輕盈，翩若驚鴻呢，玉漱真想見識一番。」
一段話說完，底下不少人都小聲附和。
各大臣也都心照不宣，誰進宮赴宴就只為了吃這一頓飯呢。能在皇上皇后以及各位皇子面前露上一面也是極好的。
唯有蘇沫煙一臉不服氣，剛想說些什麼，卻被蘇陌翎摁住了。「你想說什麼？想說說顧大人的女兒是怎麼落水的？」
一句話，蘇沫煙再不敢妄動，心裡卻不以為意，不過是一個庶女，有什麼要緊的。
皇后笑著說，「本宮也有所耳聞，真不愧是將門之女。」
夜擎蒼讚賞點點頭，看向夜家方向，「夜愛卿教導有方，小小年紀便有如此膽識，朕甚欣慰。」
夜文彥起身，「皇上謬讚，小女年少無知，冒犯了沫煙郡主，臣對於皇上的稱讚受之有愧。」
說著受之有愧，臉上卻無一絲愧色。
肅王爺心裡明白，人家這是興師問罪呢。
不過他也是個明事理的，事情的經過他大致也清楚，自己女兒把人推下水，人家女兒救了人還被辱罵，這擱誰誰也不樂意。
還不待夜擎蒼髮問，蘇肅便起身，笑得一臉和氣，「此事是小女不對，沫煙，給夜大小姐賠禮道歉。」
蘇肅這樣一說，夜文彥也不好再說什麼，本想就此作罷誰知蘇沫煙竟一臉不樂意。
「沫煙。」
蘇陌翎輕飄飄看了她一眼，蘇沫煙雖然十分不樂意，但仍舊起了身。
「多有冒犯，還請見諒！」
語速極快，說完就坐下了，絲毫不顧及這是什麼場合。
蘇肅倒是真有些生氣了，剛想說些什麼，蘇陌翎便站了起來，「沫煙不懂事，陌翎代為賠罪。」
說著，竟真的對著夜無憂拱手一禮。
人家世子都賠罪了，就在大家以為這件事告一段落的時候，一直安靜的夜無憂說話了。
「我說過了，你對不起的，是顧大人的女兒。」
「你！」
蘇沫煙指著夜無憂，一副你不要給臉不要臉的樣子。
一時氣氛僵硬，頗有劍拔弩張的氣勢。
果真是平日里太寵著她了，夜擎蒼臉色也有些不悅。
顧承業見狀也站了起來，「夜小姐出手相救，下官萬分感激，小女已被送回家中，並無大礙，肅王爺不必過於掛懷。」
呵。
這人跟人不能比，爹跟爹也不能比。
看那位顧小姐的反應，就知道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遭受欺負了。
看這位顧大人的反應，也能看出她在顧府的地位了。
皇后出來打圓場，「既如此，那就等宴會結束后讓沫煙前去探望顧小姐一番，皇上意下如何？」
夜擎蒼點點頭，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
夜玉漱本想引出蘇沫煙與夜無憂作對，誰成想竟然還反過來道了個歉。
果真如虞兒所說，夜無憂在夜文彥心裡的地位竟如此之高，不惜與肅王府直接對上也要給她討一個公道。
「父皇還沒說應不應允玉漱的提議呢。」
夜玉漱重新提起，夜擎蒼點點頭，「提議甚好，那這第一場由誰開始？」
重新提起才藝表演的事情，氣氛才恢復了活躍，大家都躍躍欲試。
夜玉漱起身，「便由玉漱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