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絕世暮影 二
世界」是暮影唯一能夠留下來的東西,幾界混亂,以能力很難在大戰中生存下來,所以暮影希望他們可以離開這個充滿了紛爭的地方。
他把「世界」的入**給了暮戧,因為暮戧是他最信得過的鮫人,而且暮~在鮫人族的威信極高,相信他是來完成這次舉族遷移的最好人選。
暮影很清楚自己的這個決定一旦提出必然會遭到他們的反對,所以他早就做好了準備,事先安排好了這裡的事情只等時機一到便離開這裡,和暮戧等人商量也過是通知他們一聲罷了。
最終,暮影的離開沒有任何人知道,就同他來時一樣悄無聲息。當暮~來到鮫人士兵把守的房間時發現裡面空無一人,只得苦嘆著搖頭,留不住的人就算再怎麼努力也留不下,即便留著他的身也丟了他的心。從此後,南海鮫人族也該徹底地消失在世上了吧。多少年後,鮫人淚就成為了真正的傳說。
離開了南海的暮影乘著方再一次來到了北山。此時的北山早已是滿目瘡痍,所有的靈氣被破壞殆盡,而棲息在這裡的各種珍禽異獸山精妖怪等全都不見了蹤跡。如今戰火四起,也無怪萬物紛紛逃難,留著這一片片枯萎下來的土地充當著各方爭鬥的戰場。
方在北山上兜了一圈兒,趁宗陽山空禪院的人趕來之前就離開了這裡,循著記憶在凌星遙曾經說過過的地方一一走過了過西華聖門的時候,岐方不小心泄露的妖氣被聖門眾人察覺。由於近段時間修真界吃了妖界不少虧,因此聖門的人對妖氣甚是敏感,於妖界之人也甚是憎恨,所以當他們發現了岐方的蹤跡時便紛紛御著寶劍殺氣騰騰地追來。
暮影不會法術只能依靠方強勢的實力躲開聖門的追殺,原本若是方強行闖出的話有極大可能平安離開,然而暮影心太軟願岐方傷人,方只得一邊保護他一邊還要躲避聖門的攻擊,這樣一來岐方的速度就大大降低了。
隨著聖門聞而來的人越來越多,岐方便越是應付得吃力了最後,強大的妖獸也終是在密織的劍影中被刺傷。受痛的方突地大吼一聲耳欲聾的聲響直衝天際,離得近的幾名聖門弟子因受不住而被震碎心脈掉落下去。
暮影不再阻止岐方,低由它在各式法寶中奮力獨闖,心裡也為它著急起來。聖門弟子見久擒妖人不下,於是結起創的劍陣將暮影和方團團圍住。劍陣剛一開始運轉,陣中便出現了各種幻象。暮影雖不為此幻象所惑身體卻是極受不了陣中壓迫的氣流,不消片刻便蒼白了臉忍地伏在岐方寬大的背上冷汗直流。
「人受不了了,縮陣!」遠處知是誰大叫了聲時圍著方的劍陣便開始縮小範圍將陣內一人一獸鎖在中心。愈加沉重的壓迫讓暮影感覺到四面八方都像是有幾座大山一般朝他砸來,胸中一悶的嘴角便流出了殷紅的血。
「陣。劍刺!」隨著這聲令下。劍陣再次緊縮。而旋轉著圍繞中心地靈劍紛紛化出幻體劍尖朝里如萬箭齊發疾馳了去。
怒吼著使力蜷回長長地尾部將幻劍隔開。然後猛地一翻身。腹部朝上急速往下落去。而長尾則靈活地擺動起來將靠近地聖門弟子掃開了幾人。暮影死死抓住方頭頂地長毛不讓自己掉落。整個人就這樣懸在空中隨著方身子地擺動而不停搖晃。最後暮影不小心鬆了手。呼呼地風聲灌進耳朵里。眼看就要被摔得粉身碎骨。就在這緊急地關頭。正和聖門眾人糾纏地岐方忽地吐出一道巨大地火焰。然後長尾帶著身體快速往下垂。終於險險地將就要撞上石峰頂地暮影給勾了回來。
趁著聖門弟子追來地這會兒工夫。岐方卷著暮影就開始在群峰之間穿梭。也不知胡亂闖到了什麼地方。周圍一片灰暗。岐方在裡面繞了幾個圈完全找不著出去地路。感覺到沒有人跟來它只得放慢了速度小心地觀察情況。
暮影又回到了岐方地背上。不過此刻他已是精疲力竭。再加上之前受了劍陣戾氣地傷。於是更加無力。本就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所以在這樣地情境下他地心裡倒沒有多大地害怕。只難免還是想要偷得一些時候。哪怕僅有那麼一兩刻。他都想好好守著。等到凌星遙來找他。等到看她地最後一面。
方在這裡轉了很久。沒有碰上剛才密密地石林。像是一下就進入了沒有盡頭地無限空間。無論它直著、橫著或是斜著飛了多久都沒能飛出這片灰暗。而且在這裡待地時間越長。周圍地色彩便越是暗沉。
飛著飛著方就很是不耐地從嘴裡發出「嗚嗚嗚」地叫聲。暮影拍了拍它大大地腦袋愧疚地說道:「對不起。連累你了。」
方趕緊擺了擺頭,「嗚嗚」聲也立馬收了起來然後一副精神百倍地樣子繼續在黑暗中穿行。對於方孩子般的行為暮影想笑,可是怎麼也笑不出來,一想到自己也許真的永永遠遠也見不到凌星遙,心裡就針扎般的疼。
如果時間可以倒退,他是不是應該一直一直地跟在她的身後,不管有多危險都跟著她?如果可以倒退,是不是能夠回到只有他們兩人的時代,看盡幾千幾萬年的日出日落也不會覺得枯燥?也許他想,而她不想。
暮影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乏,不僅僅是身體上的,而是從心裡,乃至流淌在整具身體里的血液,還有本該飄蕩無依的靈魂。他趴在方的背上,雙眼迷茫地看著無盡的黑暗裡喃喃叫著曾經念了無數遍的名字:「星遙星遙,星遙……」
凌星遙心神恍惚地站在祭壇上,居高臨下望著遠處渺小的房屋樓閣,總覺得自己似乎丟了很多重要的東西,心裡空落落的,時而襲上來的虛無讓她有那麼一會兒的回憶卻又很快被性子里的毫不在意所代替。
然而今天竟是不一樣的,那種虛無不管
努力也揮之不去於是她放任了自己來到這高高的:>地回憶起過往,一時間很多人的名字都湧入了腦海,濁彥,祭商媚,甚至還有龍四文生等等。當想到暮影時,她的心裡竟然會有一種難以明喻的感覺,說不出是什麼,安靜,溫馨,或是其他的樣久遠的情感,彷彿回到了創世之初。
「在想什麼?」濁彥來到身後靠近她問道悉的氣息很快就將她包裹起來。
凌星遙沒有打算移開,只淡淡地回道:「沒什麼。」
濁彥繞到了她的前面低頭看著她的眼睛問:「你在想誰?祭商?」
凌星遙皺了眉有回答就準備離開結果被濁彥一把拉住了手,她回過頭看著他說:「你到底想怎樣?」
「你問我也正:_問你。」濁彥冷了臉道,「我讓你重新接管魔界的事情,可你呢,總是找不見人影,笑兒,你怎麼了,你忘了當初是誰用離間計分開我們,又是誰讓你這麼多年才得到一次重生?是仙帝,是仙界那些自以為是的人!」
濁彥放輕了聲音將凌星攬進懷裡道:「你說過,你永遠只愛我。你不能因為仙帝強加在我身上的錯事就離開我,這樣對我很不公平。」
凌星遙聽著的話,忽然輕聲笑了起來,抬起頭她雙手捧著濁彥的臉說道:「怎麼會呢,我不會離開你,你想多了。」
濁彥盯著她看了許久身吻上她的眉尾道:「希望你能時刻記住。」凌星遙把頭埋進他的懷裡,眼中卻閃動著莫名的光。
人在祭壇上站了一會兒,後來龍四有事將濁彥請了去,凌星遙一個人又回到之前的位置看向紅色的天,不知為何嘆了口氣正欲轉身離去卻突然發現天邊有一處晃過一陣火光,再一次看時又不見了蹤影。感覺到好奇凌星遙提身便往那個方向飛去。
醒過來后,凌星遙的功力幾乎恢復到了鳳笑的鼎盛時期,因此沒有花多長的時間她就來到了那個地方的上空。
「無谷?」凌星遙若有所思地看著底下一片黑暗之色的山谷。魔界之人都知無盡谷內魔障之氣逼人,即便是修魔者到此也不得不小心翼翼,盡量避開魔障重厚的地方。正在凌星遙思索之時,見過的那道紅光又一次出現,這次她毫不猶豫地追隨紅光而下。
剛進入魔障之內她便感覺到周圍的光線全都暗沉了下來。這也是凌星遙第一次來無盡谷,所以她只能憑著感覺左右亂轉尋找發出紅光的東西。
「星遙,星遙……」
熟悉的喊聲隱隱從迷霧中傳來,凌星遙循著聲音的方向慢慢走過去。那喊聲像是來自很遠的地方,卻能讓她身邊的各個角落都能聽得見,她也聽得清楚,那個人叫著她的名字。
心裡突然而來的著急讓凌星遙加快了速度,腳下移動的氣流帶著她在濃黑的霧裡飛行。第三道紅光閃過,凌星遙抓住這個機會終於飛到了發出紅光的地方,然而入眼的景象卻是讓她大吃一驚。
一頭巨大的妖獸有氣無力地趴在地上,長長的身體似龍非龍,而時不時閃現的紅光竟是從它嘴裡噴出的一小股細長的火焰,而火焰又隨著它擺動的身體忽左忽右,難怪剛才凌星遙定著一個方向找的時候卻找不到。
凌星遙看了妖獸一眼,猛然發現它的背上竟然還躺著一個人。落在妖獸寬大的身上,凌星遙一步步朝著那人走了過去。
「星遙……」
又一聲輕喊讓凌星遙頓住了腳步,站在距離那人幾步遠的地方,她開口問道:「你是誰?」
那人沒有說話,只是慢慢轉過頭看著她。
「暮影?」凌星遙一驚,幾步走上去想將他扶起來,然而暮影卻只能坐正身子靠在她的身上。凌星遙往下看去這才發現他是鮫人的身體。
「暮影,你……怎麼會在這裡?」凌星遙摸著他冰冷的臉急急問道。
暮影痴痴地望著她笑,「星遙,你來了……我以為……」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不能對你說一聲再見。星遙,你終於來了。
看著從暮影嘴裡留下的血,凌星遙心裡莫名地害怕起來,她伸手抹去暮影嘴角的血跡,當滿手都留下他的鮮紅時,凌星遙終於忍不住氣怒地吼了起來:「暮影,你在幹什麼,誰讓你來這裡的!」
彷彿是語無倫次,又不知該問些什麼,明明她現在是真正的沈笑,對「凌星遙」曾經的一切都已沒了感覺也快要全部忘記,為什麼在面對暮影的時候她仍是不能平靜下來?看著暮影脆弱的模樣,好像風一吹就會散了般,凌星遙就覺得是自己身上的某個部分在垂死掙扎,渴求最後的時間裡可以留下些什麼東西。
「星遙,你能來就好……」暮影說,雙手環過凌星遙的腰將她緊緊抱住,緊得凌星遙都感到窒息,「不要……過得不開心……好不好……」暮影強忍著渾身的疼痛說道。
「暮影……」不知不覺,凌星遙的眼眶紅了,一滴滾燙的淚水落下來掉進暮影的領子里瞬間就變得冰涼。
「答應我……不管怎樣……你要活得好好的……不管你是誰……」
疼嗎?不疼。
我叫凌星遙。暮影。
暮影,我帶你離開好不好。好。
暮影,等我長大了我來娶你……好。
暮影,不要丟下我。暮影,千萬不要丟下我。
我答應的,只是你沒聽見。
我們鮫人住的地方,有一個世界。這個世界帶不走,毀不掉,變不大,縮不小。永永遠遠就是這個樣子。這裡有花,有草,有藍天白雲,也有落日皓月……
忽然想起在蔚藍的天空下飛舞的迎風蝶,那一對對閃耀著磷光的翅膀,美麗而妖嬈。
最後蝴蝶,回家了,而暮影,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