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塞克斯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只知道系統提示我死了。我沒有受傷,也沒有被人殺害,可是我死了。出生在一個從沒有見過的小村莊里。因為是重生,所以我還帶著前世的技能,可是我的等級變成了零級,甚至連網名都得重新註冊。所有的好友欄里的好友也因為死亡而清空,由於新手村的規則限制,新手是沒法加新手村以外的人為好友的,也就是說我只能等到重新走出新手村,才能再度聯繫上我以前的同伴。
我的同伴多數都是現實中的同伴,要聯繫他們自然用不著在線聯繫,直接下線去找他們就可以了。
三個月,漫長的三個月,連我自己都驚訝我居然在遊戲里呆了三個月都沒有下線。不管我是怎麼死的,重生的我只想儘快下線,去體會一下現實中的生活,和同伴們去感受一下現實生活中沒有戰鬥的寧靜。
於是第二件令我驚訝的事情發生了。
我無法下線,哪怕我選擇下線,我依然是處在遊戲當中
。於是我安慰自己,大概是遊戲接駁器出故障了,他們修好了我就應該可以下線了。
我安心地在新手村重新練級,因為有著前世的技能,我第二天便走出了新手村。
可是當我走出新手村之後,整件世界卻變樣了。
傭兵工會裡七人傭兵團的名字消失了。傭兵團里哪怕還有一個人存在都不會消失,七人傭兵團的消失只能說明一點,我們所有的成員都死了……
我一個一個去加同伴們的名字,可是系統顯示查無此人。於是我決定去找我以前的顧主,也許他知道我們死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當我出現在顧主的面前時,他們看我的眼神竟然像是看到死人一樣。按理說,他們早已付給我們老闆足夠的報酬了,並不欠我們什麼,我實在想不明白他們為什麼那樣看著我。
不明所以之下,我被他們引到了城堡閣樓中的一個小房間里,並且在那裡住了下來。沒有多久,其他的同伴也都陸陸續續地找來了。他們的情形居然也和我一樣,莫明其妙地死掉了,然後無法下線,也是從新手村走出來的。
隨後我們現實中的老闆阿爾布雷希特先生出現在我們面前,他的樣子很憔悴。在我們的印象中,他一直是一個一板一眼同時永遠保持著強勢的男人,可是那一天他出現在我們面前時,卻像是隨時就要倒下的樣子。
我們的老闆雖然會強迫我們去做許多我們不願做或者我們認為做不到的事情,可是他給我們的待遇卻是不薄的。實際上只要不忤逆他的命令,他可是說是一個相當不錯的男人。老闆憔悴的模樣讓我們很擔心,同時隱約意識到可能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當天晚上,阿爾布雷希特先生和我們聊了很多,問我們的心愿,問我們的想法,問我們的家人等等。一直到陽光照進了我們的房間,阿爾布雷希特先生才拖著疲憊的身體離開了我們。
當阿爾布雷希特先生離開房間的那一刻,大門被人關上了。不安的感覺更加濃厚了。多年的傭兵經驗讓我們意識到了危險的來臨。可是身為新人的我們根本無力打開那扇緊緊鎖住的大門。
刺鼻的濃煙從門縫裡漫延進來,我們目瞪口呆甚至有些哭笑不得看著越來越大的火勢。
我們的顧主居然想要燒死我們。而且是用他的整整一個城堡作為陪葬。要知道我們都是新人,就算是死掉了,我們身上的這點等級根本不值得惋惜,可是這座城堡卻是他花了整整三個月時間才守住的。而現在他居然就打算這樣一把火燒掉?
雖然我們覺得自己的性命並不值錢,可是也不打算就這樣全體被活活燒死。我們的等級雖然並不高,可是身上的技能卻還是存在的。
那一天,一直被大家視為首領的我活了下來。我記得「一」使用全身的鬥氣也只是僅僅砸碎了一扇窗戶,卻被窗戶上附魔的碎片刺穿了喉嚨,可是身為牧師的「二」卻沒有把任何一個魔法加諸在他的身上,在那一刻,唯一得到「二」的生命回復的人只有我,他當時的能力,也只能勉強支持我一個了。
窗戶雖然被砸開了,可是窗外離地面的距離卻足以讓一個跌落的人摔得不成*人形,周圍的火勢已經使我們的生命在不斷下降,「三」的水系魔法勉強澆滅了窗戶周邊的烈火的一刻,我被「六」的風系魔法送出的窗外。
我記得「四」曾經告訴過我,他最討厭土系魔法了,因為進遊戲后我們逼他學土系魔法,他和我們鬧過挺長一陣彆扭,可是當我從窗口落下的那一刻,他站在窗口開心地沖我喊著:「我很高興我學的是土系魔法,因為它可以救你——」
那個傻蛋,居然給我的落腳點下了泥沼術。要不是「五」在我落下泥沼後用火系魔法把泥沼里的水給烤乾,恐怕就算我不會被摔死,也得被它的沼澤給埋了。
可是我終究是活下來了,以其它六個人的死為代價。
但是我並沒有比他們活得更久,雖然他們救出了我,可是我們的顧主在確認我們死亡之前並沒有走遠。我被他們從泥沼中挖了出來,我的死法就是跪在那一堆殘垣斷壁中,被人砍下了頭顱。
當頭顱離體的一刻,整個世界安靜下來了。臨死前,我唯一記住的便是他們六個在火海中向我揮手,滿懷笑容地慶幸著我的得救,最後被火海吞噬的場景。
而在黑暗的包圍當中,我又一次重生了。
可是這一次,我已經不記得我是玩家了。我只知道我叫澤爾若。
我本能得懼怕著火焰,恐懼著一切可以割下我的頭顱的武器,可是新手村中手拿著武器的玩家太多了,這使我不得不長期處在恐懼當中。
只有教堂里的歌聲可以安撫我的恐懼。於是我加入了教會,接受教會的洗禮,成為了教會的一名騎士。騎士的長劍上散發著淡淡的溫暖,充滿著柔和的生命力。那是光明的力量。只有這種散發著光明力量的長劍才不會使我感覺到恐懼。我在教會當中成長,並且為自己身為教會的騎士而感到驕傲。
我似乎有著天生的經商的才能,在教會的扶持下,我逐漸有了自己的封地,並且積累下了巨額的財富。我的財富使我成為了貴族中耀眼的新星,同時也為我的悲慘的命運埋下了伏筆。
在一次討伐黑暗之城的戰鬥當中,我為教會立下的大功,卻也犧牲了我的一切。當我變成一個普通人回到教會時,教會以我被黑暗侵蝕過為由,剝奪了我的一切封號,而我的封地和財富也被一群無恥的人瓜分了。
悲傷絕望的我如同被命運安排了一般,流浪中再一次回到了我前世死去的地方。
昏黃的夕陽下,一個拉長的影子沿伸到我的腳前,我抬起頭,在一片殘垣斷壁中站立著一個在漆黑的斗篷的包裹下如同死神一般的男子,看不清臉,可是渾身上下卻散發著抹不去的哀傷。
我忍不住走上前去問他:「你為什麼站在這裡。為什麼看上去那樣傷心。」
他望向夕陽的方向答道:「很久以前,在這裡,我失去的一群耀眼的同伴,他們就像這夕陽一下,落入了黑暗當中。」
「他們死了?」
「是的。」
「……我很抱歉。」
「不,我悲傷地並不是他們的死亡。」
「那你為什麼悲傷?」
「我從不害怕死亡,可是卻害怕生離的悲傷。分明是生同共死過的夥伴卻一一把我遺忘。這世上真正的死亡不是失去生命,只要這世上哪怕還有一個人記著你,你便活在他的心裡。可是如果這世上再也沒有人記得你了。那麼你活著又和死亡有什麼區別?」
「你的朋友把你忘了?」
「是啊,不只一個。我以為他們都死了,所以努力地把他們記在心裡,可是有一天我遇到了他們當中的一員,可是他卻再也不記得我了。」
天黑了下來,天上只有幾顆並不明顯的星星以及散發著淡淡地光芒的月亮。他回過頭來,看向我,漆黑的斗蓬中看不清面孔,只有那一雙眼睛散發著比月光還要耀眼的光芒。
我忍不住想要嘔吐,在那樣的目光注視下有一種撕扯著靈魂的痛苦讓我幾欲崩潰,記憶像是在倒帶一般一幕幕從我的眼前劃過,被人剝奪一切的痛苦,黑暗之城被削去力量的折磨,我自以為是的同伴們無視我的生命在黑暗之城裡瘋狂掠奪時冷漠的嘴臉,因為害怕刀劍和火光而被人欺負的過去……一切在一片黑暗中定格。
當越過那片黑暗,我終於回憶起了在這片殘垣當中劈向我的頭顱的巨斧,回憶起了在那烈火燃燒的閣樓上同伴們向我揮手的笑臉,悲傷……卻很幸福……
記憶像是決口的洪水一般涌了出來,我回憶起了一切,也包括那個包裹在黑暗的斗蓬里的男人,曾經在很多戰鬥中與我相互合作並肩而戰的同伴——塞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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