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用男人跟你換陽光可以嗎

?也許是老婆一晚沒歸家，柯烊一大早就來店裡帶著靜雅去買菜。

林熙回國這麼久，除了禮拜天基本看不到柯烊。她也不知道靜雅這幾年怎麼過來的，竟然能跟一個整天早出晚歸，晚歸還要捧著電腦敲代碼到深夜，一天話說不到幾句的人，還能在一起那麼多年確實可以算得上情比金堅了，呵呵噠。

「早啊，懶鬼。」從跟靜雅正式在一起的那天起，柯烊對林熙的態度就越來越放肆了。

「早，猿人師兄。」林熙還沒完全醒，晃晃悠悠地下樓就撞上兩隻陽光明媚的大酒窩，挺刺眼。

我們「廢懶哥」自從升級為程序猿以後，林熙就給他換了個外號「猿人師兄」。

「聽說我們美貌與智慧並存，善良又可愛的歸國大律師昨天被炒了呀？」閔謙說柯烊現在嘴不賤了，其實只是大多時候都跟代碼混在一起，又不常見面，沒時間說話而已。

林熙一臉黑線，「大清早的你能不能說點能聽的話，好歹我們也兩星期沒見了吧？」

「大清早？」柯烊指著門口的大太陽，「你自己睜開眼睛看看，太陽都到頭頂了，還大清早，你要點臉好不好？我老婆大清早就出去買完菜，還給你這個閑人煮好了早飯你才起來，你好意思說大清早？」

不得不說，時間有時候也真的會改變很多，比如原本弔兒郎當的少年最後也會成長為「寵妻狂魔」，懟天懟地，只在愛人面前俯首稱臣。

「你又好意思？你不就今天起來得早點嗎？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我回來這麼久你有哪一個禮拜天是起得比我早的？這麼說話你良心不會痛嗎？」林熙憤憤地拉開柯烊對面的椅子一屁股坐下，恨恨地瞪著他。

「我起得晚那是因為我睡得晚，你呢？」

「你睡得晚你活該，像你這樣晚上有老婆不抱老婆睡覺，捧著電腦過夜的人就應該一天二十四小時上班不睡覺，變禿頭，沒老婆。」

「像你這樣的就該……」沒人要。

倒真想她沒人要，可是偏偏這種女人不知道上輩子積了多少德，好男人都愛往她身邊湊。

要不，認輸？

怎麼可能，自從從她的圈子跳出來，他就沒想過還要再寵著她。他的獨寵，只能給他愛的人。

「像你這樣的天天下了早班不睡覺的活該被炒魷魚。」柯烊憤憤地說，「你家秦慕楓出差還沒回來啊？回來估計要被氣死吧？」

「是我自己要走，不是被炒的，這點你給我搞清楚了。」

「嗯，你自己走的。」柯烊嗦一口麵湯，賤賤地感慨，「哎~真心疼秦慕楓啊，還好我家老鐵……」

「好好吃你的飯。」靜雅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柯烊身後，一巴掌觸不及防地拍在柯烊的背上，差點嗆死。

氣氛尷尬了。

「讓你好好吃飯，吃個飯話那麼多，嗆死你。」靜雅繼續罵道。

柯烊委屈巴巴地看著靜雅，敢怒不敢言。即使只是個外地的重慶女婿，也必須發揚「耙耳朵」精神。這是柯烊的宗旨。

時差這種東西不會因為你是處在白天還是黑夜而改變睡眠習慣。五小時的時差，林熙靜雅呼呼大睡以後蘇媚還是精神抖擻，完全不受路途奔波的影響，以至於早上起得比林熙還晚。

很久沒有跟姐妹們一起享受過這麼溫暖的床鋪，她睡得很好。

昨天放完行李就被攆下樓幫忙了，晚上上來的時候也沒來得及仔仔細細看看林熙的小窩。這麼多年怎麼越活越回去了，搞得跟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一樣，還有臉說自己那是瀟洒不羈。

蘇媚走到她的書櫃邊，看著那一柜子的書，嘴角微微笑著。

還是一樣，明明可以干下幾條漢子，卻偏偏喜歡萌出血的娃娃和看一遍就感染深沉的文藝雞湯書。天天說著自己多忙，那些書本都是翻過的痕迹，明明屋子亂成豬窩也懶得收，書櫃卻一塵不染。

蘇媚坐在她的書桌上，書桌上養了只藍色的鬥魚。

「竟然沒養死」是蘇媚對這隻魚的感慨。

她伸手在書桌上抹了一把，跟書櫃一樣乾淨。她把目光定格在桌上的筆筒里，一抹陽光剛好灑在筆筒上，在桌上的空稿紙上留下一道斜斜的影子。畫面很美，她再次拿起手機拍下，準備發微信給亞斯的時候嘴角勾起一抹壞笑。然後按下了拍攝，十秒的時間，連林熙前一晚收起的那些亂糟糟的衣服都給她拍了個乾淨。

那隻筆筒里除了裝了鉛筆，裝了十幾支彩色鉛筆。，讓她想起她工作台上的筆筒。

「還差點哦。」蘇媚自言自語，然後把屁股挪到椅子上。

她拉開林熙的抽屜。第一層，一盒已經開封吃掉一半的88%醇黑巧克力，三小盒甜膩的奇巧威化巧克力餅乾。

「真的是個好笑的人。」她笑，甜蜜的，然後拆了一塊奇巧威化，吃了。

抽開第二層的抽屜，胃藥，助眠葯，退燒藥，咳嗽糖漿，還有兩袋塑封袋裝的散葯。

「好心痛哦。」她笑，自嘲的。然後拿手機拍了張照片，還是同一個人，按下了發送。

第三層抽屜。

「終於找到了。」她笑，憐愛的。

第三層的抽屜里，好幾本精緻的繪畫本。她翻開第一本，一頁一頁。每一頁都是她的心血，她欣賞著。

那些都是林熙這些年來做的設計。高中的時候，她就說過林熙應該跟她一起學設計，可是最後她還是沒敢去跟林敏瑜爭取，出國留學，選擇了不喜歡的法律。她喜歡林熙，初見冷冷的矜持，實際卻是可以暖進心裡的小太陽。她不喜歡林熙，太過自我的自卑；堅定不移的盲從；軟弱渺小的堅持。對於愛情，對於夢想都是那麼隨意放棄。

最下面有一個盒子，上學的時候文具店裡很流行的那種帶鎖盒的日記本。她抽出來。那就是很多年前的產物，上面斑駁的痕迹已經說明了一切。她輸了密碼，0720。

打不開。

她笑，然後輸下了1108。

「傻子。」她笑，苦澀的，然後打開盒子。

裡面裝的早就不是日記本了。

是一些畫和照片。

畫是新的，街邊書店，某寶周邊隨便找都能找到模板，只是再好的模板，甚至原圖在某人眼裡都不及這些手稿珍貴。

照片是舊的。照片里的人還是青澀的模樣。靜雅的羞澀，柯烊裝滿甜酒的酒窩，閔謙肉嘟嘟的臉，她的淡定從容，亞斯的陽光帥氣和林熙甜甜的笑容，那是高二學期末，他們一起去海邊玩時拍的。那一次，沒有大人陪伴，他們幾個像是正在私奔的孩子，有的人收穫了值得走一生的愛人，有的人告別了他/她的青春，她也經歷了第一次沒有結果的告白。

「兩個傻子喲。」她再次拿起手機拍下，準備發微信給亞斯的時候嘴角勾起一抹壞笑。然後按下了拍攝，十秒的時間，那些回憶連同林熙前一晚收起的那些亂糟糟的衣服都給她拍了個乾淨。

「你起來了？洗漱了嗎？下去吃早飯，小雅做的哦。」林熙把中午明媚的陽光一起帶進了房間。

蘇媚給林熙一個大大的擁抱，摟著她的脖子撒嬌道，「嗯嗯~想你。」

林熙回抱她，笑容苦澀。

背對著太陽，被陰影遮掩的臉暗了不少，這句「想你」讓她想起了某人的「想你」，而那個「某人」是現在擁抱著她的這位的男朋友。

林熙收起苦笑，輕輕地推開蘇媚，「好啦，下去吃早飯，有哪裡想去逛的我們下午可以帶你去逛逛。」

「我想逛逛你心裡。」蘇媚笑，像是認真，也像是調戲。

「少來，這些土味情話跟你男人說就行了。」

林熙笑，眼神中一絲傷感被蘇媚捕捉在眼裡。

「我男人是誰呀？」蘇媚調侃道，林熙喉嚨一緊，高亞斯的名字就在腦海里，卻無法出口，「秦慕楓比高亞斯好嗎？」蘇媚繼續問，林熙久久不答。

秦慕楓也好，高亞斯也好都是林熙心裡的一根刺。一個是曾經，滿懷愧疚的曾經。一個是曾經，念念不忘的曾經的曾經。

「初戀應該是最好的吧？」蘇媚突然嚴肅。

林熙微露苦澀，「初戀只是最美好的，因為它在一個人最美好的時光里，但是初戀不一定是最好的，能跟你一起走一輩子的才是最好的。」

「講得這麼文藝，煩。」蘇媚鬆開林熙，躺回床上。

林熙笑，「煩就趕緊著換衣服，下去吃飯。」

「還不到吃飯的時間，沒胃口，陪我晒晒祖國的太陽唄。」蘇媚從床上彈起，拉開遮光窗帘，房間瞬間明媚。

「你個法籍的貨，別來盜取我們國家的陽光。」林熙笑罵。

「那我用男人跟你換陽光浴，可以嗎？」蘇媚突然湊近林熙的臉，眼神鎖定她的眼睛，不讓她有躲避的機會。

男人？他嗎？他是你的……

林熙眼神無處可躲，又害怕被看穿，「開玩笑呢，你幹嘛突然深沉？」

蘇媚看著林熙眼神中的慌張有些得意，繼續抱上她，在她耳邊撒嬌道，「可不可以嘛~」

「幹嘛又，」面對這波撒嬌，林熙還真無法招架，「我不需要男人。」

「把秦慕楓甩了吧。」蘇媚低聲說，語氣卻是命令的口吻。

林熙嗤笑，「你怎麼不把高亞斯甩了，真是。」

「他早把我甩了，都不用我甩。」蘇媚嘟著嘴作委屈狀，林熙震驚，沉默「所以你也把秦慕楓甩了吧。」

其實我們早就分手了，分手三年了吧。

林熙沉默著，不敢看蘇媚，因為……她怕他還愛著她。

「你們什麼時候分手的？」許久，林熙才問。

「兩年多前。」蘇媚答。

那是夏天最炎熱的時候，他們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