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聚餐
案子了結得很快,被判定為身體疾病導致意外猝死。許諾總覺得這結果非常意外,意外在哪也說不上來。趁沒人的時候,她跑去找路璐,想細緻的了解一下。路璐似乎知道她所想,說:「我敢肯定不是中毒,但是,帶毒的有很多種,也許許多未知的,以我們常規方法檢測不到。」
那是什麼毒?許諾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她趁沒人,搞了點血,路璐打著哈欠,假裝沒看到,還讓她快點。
畫像也出來了,經過調查,這個女孩叫柳依,22歲,在讀大學生,在酒吧打工,已經失蹤兩天了。人際關係混亂複雜,警方正在著手調查,不過這線不是他們跟。
晚上,大夥約在一起吃飯,隨便找個乾淨又好吃的館子,秦風把時初也叫上了。上面好像下來了一個什麼通知,然後時初就光明正大的說話了。可笑的是,除了她,竟然沒人覺得奇怪,好像他本來就在說話似的。她拉著馮千落問:「他突然能說話了,你不覺得奇怪嗎?」
馮千落一點驚訝都沒有的反問她:「你不是應該問他為什麼裝啞巴嗎?」
許諾被問愣住了:「是啊,他為什麼裝啞巴?」
馮千落望了她一眼,眼神很奇怪,就好像再說,你不是心知肚明嗎?許諾想反駁。李明遠就在馮千落耳邊說了句什麼,馮千落再回望了一眼她,就跟著李明遠走前面去了。許諾笑笑,這師弟終於肯上道了,她倍感欣慰啊。可是,她怎麼覺得自己被馮千落套路了。
她就不信沒一個人感到奇怪,拉過吳心萌。吳心萌邊走還在玩遊戲:「姐,你別扯我啊,啊???我女兒的臉捏圓了,嗚嗚嗚。」
吳心萌的一聲尖叫引起了剛子的注意,他關切多過好奇的眼神越過許諾,定在吳心萌身上。這似乎引起了吳心萌的不滿,連「女兒」都不管了,拉著許諾就往旁邊走。
「姐,什麼事說吧。」
許諾遺憾的望了剛子一眼,指著時初,才開始問:「他能說話了,你不覺得奇怪嗎?」
「你們都沒覺得奇怪,我也就沒表現得那麼白痴了啊。」
許諾:「??????」,敢情我現在奇怪的樣子,很像白痴?許諾一時沒說話,很淡定,默默的往前走,她可不想以後叫她姐的人改叫她白痴。
林清,秦風和時初依次落座了,路璐坐在林清旁邊,馮千落埃著著路璐,然後李明遠很自覺的坐在馮千落旁邊,剛子接著坐下。剩下兩個座位,許諾和吳心萌對望了一眼,這怎麼坐?兩人又望了一眼大夥,玩的玩手機,聊天的聊天,眼神似乎都沒放在她倆身上。但所有人眼裡的精光出賣了他們,敢情這是串通好了的吧?
「姐,你忍心把我丟到太平洋嗎?」吳心萌撅著小嘴,睜著大眼睛小聲的說著。她實在不想和剛子坐一起。
許諾撇撇嘴:「我打不過剛子。」她也很無能為力的好吧,雖然不討厭時初,但他能說話這個奇怪的問題讓她看起來很白痴。這全歸咎於時初,再一看,他有點得意的笑,她就更氣了。
於是,一不做二不休,坐在了剛子旁邊。準備拉吳心萌坐下來,剛子悠悠的聲音傳來:「我媽那祖傳的鐲子怕是粘不回來了,上次的玉如意也不好修復,這錢??????」
吳心萌苦著一副臉快哭出來了:「姐,你還是換個位置吧。」
大家都望著她,她不得不坐在另一個凳子上,然後才想起重點,問:「萌萌,你跟他回家了?」
吳心萌頓時臉就紅了:「姐,你別瞎說,上次我貧血嚴重,借他的床躺了一下,看到他家不少古玩,然後一不小心就??????」
「哦,只是借他的床躺了一下,不是客房,是他的床。怎麼樣,舒服嗎?」然後就看到吳心萌整個人跟醉酒似的,臉全紅,想解釋什麼,又不知該說什麼,樣子可愛極了。
剛子心疼又好笑,明明沒啥事,她這個表情倒真像他把她怎麼似的。就著菜上桌,說:「好了,許諾,別逗她了,大家快吃吧。」
時初一直盯著許諾,她好像因為什麼故意不看他,菜上得很快,還有小點心。他不動聲色的把小點頭推到她旁邊,以前她好喜歡做地瓜丸子,糯米雞,米粑,麻圓等等一些他叫不上來名字的點心,想必她也是挺喜歡吃的。可是,她硬是沒夾一個,他給她盛了蓮藕湯,她以前也好做這個湯,現在卻還是沒吃一口,只吃了點小菜,神情落寞,不知在想什麼。
「下次我們不來這家了,做的菜都沒有小諾自己做的好吃,看,她都沒吃一口。」秦風緩解氣氛的說道,但是氣氛好像更尷尬了。
因為許諾臉上的表情依舊沒什麼變化。大伙兒也詫異的放下筷子。
「不喜歡?沒關係,我叫老闆把菜單拿過來,你點喜歡的。」時初關切的在她耳邊說道。
她猛的一下從回憶中驚醒過來,看到大夥都望著她,桌上的菜也沒怎麼動,奇怪的問:「你們怎麼不吃啊?來,快吃。」說完后,端起湯先喝了起來,剛子招呼大家:「來,吃,別客氣啊。」大家這才開始吃了起來。
「姐,你會做菜?怎麼從來沒聽你說過?」
秦風忙接著吳心萌的說:「那是,她做的菜不是我吹,和五星級大廚有得一拼。以前跟著老許的時候,那真是沾了老許不少口福??????」
「我已經好幾年沒做了,做不出想要的味道。」許諾打斷了秦風的話。從老爸出事以來,她嘗試了很多遍,就是做不出以前的味道。她不斷的回憶以前給老爸做菜時的感覺和心情,卻始終被他的那個選擇刺激到什麼心思都沒有。
一時間討論現場沉默。時初瞪了秦風一眼,對著許諾說:「沒關係,我可以去學。」
一群人就「哦」的一聲開始起鬨了。許諾紅了耳根,小聲嘀咕:「關你什麼事?」
時初笑著,沒回,眼裡的寵溺加深了。
飯後,趁著沒人注意,時初湊近許諾的耳朵:「剛才在想什麼?」
許諾回望著,說:「你的喉嚨以前受過傷?怎麼傷的」她又努力回想,她總覺得遺漏了什麼,或是遺忘了什麼。她真的覺得他很熟悉,特別是擠在這個大圓桌這裡。他們倆挨得很近,屬於他獨特的氣息就這麼灌進她的所有感官里,讓她的腦海深處總有一個有他晃悠的影子。可是,具體是關於他的什麼事,她總回想不起來。
「問這個幹什麼?」時初邊走邊說,不等許諾回答,他又說:「被煙熏的,沒關係的,現在不是已經好了嗎。」
「我總覺得這事和我有關。」
「你要怎麼負責?」
「你想我怎麼負責。」
時初笑笑,「我想怎麼樣,你還不清楚?」
許諾感覺臉在發熱,低著頭,不作聲,這個男人說話有毒。雖然沒明確出來,卻總讓她情不自禁的往深處想,一往深處想,她就覺得自己好像上了什麼當。
告別後,她和時初並肩走在小道上,路燈一會兒將他們倆的影子拉長,一會兒又縮短,像不受控制此起彼伏的人生,不管以什麼樣的角度,它總是在發生變化,看起來相同,實際上很多東西都發生了改變。而我們能做的,大部分時候都是認清,承受,適應。改變是經常被拋棄在外的。
許諾看著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時初望著地上的路和迎來的車,兩人都沒有說話,卻有什麼東西在悄悄改變,比如兩人嘴角散不掉的笑,兩人牽著的手,相挨的手臂,彼此肌理紋路刺激感官的熱流,像響雷打在心間的心跳。此時,無言,是一種意外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