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逼迫
葉長青知道葉大娘沒經過葉冬陽的同意就應了親事十分詫異,葉大娘木著一張臉解釋道:「這的確是一門好親,錯過可惜,娘答應了,你妹妹再不願也會上花轎的,安陽王府我們得罪不起。」
葉長青臉色一變,「娘,你這是在逼她!」
安陽王府這樣的人家是容不得他們出爾反爾的,人家沒有看不起他們葉家主動請人來說親,他們出爾反爾反悔婚事無疑是給安陽王府難堪,難保安陽王府不會怪罪他們。
妹妹為了他們不被安陽王府報復一定會上花轎的,娘這是在逼妹妹啊!
葉大娘面上浮現出不忍之色,無奈道:「我這也是沒有辦法。」
「可……」葉長青急得說不出話來,在屋子裡暴躁地走來走去。
葉大娘含著淚彷彿陷入了某種回憶里,聲音緩緩地道:「這兩天我總夢到過去的一些事兒,你妹妹跟著我賣桂花糕那會兒,有一個大戶人家的丫鬟每次來買桂花糕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給錢都是扔地上,你妹妹氣不過就說了那丫鬟幾句……」
葉長青頓住腳聽得入神,見她忽然不說了,雙手捂著臉哽咽起來,忙心疼地走過來蹲下身子道:「娘……」
葉大娘搖搖頭,接著說道:「……那丫鬟便伸手打你妹妹,可她打不過你妹妹,第二天她帶了好幾個身強力壯的小廝過來,逼你妹妹給她磕頭道歉……你妹妹性子倔,愣是無動於衷,那丫鬟讓人抓了我威脅她她才跪了……」
葉長青不知道這些事,滿目震驚,心頭火起,雙手緊握成拳恨不得現在就去將那丫鬟拎過來給她娘和妹妹磕頭。
葉大娘已經泣不成聲,「……那天之後,你妹妹三天不吃不喝也沒說話,我擔心壞了,準備去叫你爹和你回來,你妹妹卻忽然說話了,她說『娘,人人都是平等的,除了爹娘我不要再跪任何人』,我永遠記得她說這話時的神色,那個時候我也暗暗發誓,哪怕死我也絕不讓我的女兒再受那日的委屈!」
她說著雙手不由的緊緊攥住了衣角,眼中也透露出堅定的神色,穩定了一下情緒才收回神思看著面前滿臉怒容而又心疼的兒子道:「長青,爹娘沒用,沒能給你和妹妹高貴的身份,爹娘知道對人低三下四的滋味不好受所以當初情願讓你們兄妹在外面飢一頓飽一頓也不願你們和我們一樣賣身為奴進府里不愁吃喝。你能明白爹娘的苦心嗎?」
葉長青猩紅著雙眼點頭道:「我和妹妹都知道的。」
葉大娘欣慰的點點頭,「你明白就好,娘不管做什麼決定都是為了你們兄妹好。以前娘覺得不想你們對人下跪對人低聲下氣最好的法子就是遠離那些王公貴族,所以爹娘省吃儉用贖身,我們做個普通百姓,周圍的人身份都一樣,我們誰也不比誰高貴,可現在娘不這樣想了。」
在葉長青微微疑惑的眼神中,她語氣堅定地道:「逃避不是辦法,不想對人低聲下氣只有把自己變強!」
葉長青似懂非懂地看著葉大娘,她從來沒在母親臉上看到過這樣的神情,好像蒙上了一層耀眼的光芒,這樣的神情他常在妹妹身上看到。
娘她被妹妹感染了嗎?
門外葉大叔眨了眨有些朦朧的雙眼,無聲嘆了口氣轉身悄悄地離開了。
安陽王府得了喜婆的消息,一點不覺得意外,這麼好的婚事只要葉家人不傻肯定會同意的。
安陽王妃一邊讓人開始準備各項大婚事宜,一邊思索著怎麼讓兒子點頭應了這門婚事。
邢老夫人見她愁眉不展便主動將事情攬了過來,讓安陽王妃全心去籌備婚禮。
在安陽王妃眼裡做兒子的工作可比準備婚禮瑣事難多了,便樂呵呵去了。
二夫人看著邢老夫人皺眉思索的模樣,猶豫地開口道:「母親,言哥兒的性子怕是不會答應的……」
邢老夫人嘆息道:「我知道,所以我只能進宮一趟了。」
二夫人一驚,「母親是要……」
不待她話說完邢老夫人便眨了下眼睛表明了她的猜測是對的。
二夫人有些不忍地道:「您這麼逼言哥兒好嗎?」
邢老夫人咬咬牙道:「是他逼我!」
二夫人不說話了,看樣子老夫人意已決,不知道聖旨下來言哥會是個什麼反應啊?
邢老夫人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立馬就回房換了身衣服,坐著馬車進宮求聖旨去了。
邢顧言得知消息的時候邢老夫人已經拿著聖旨回府了。見到他來,邢老夫人一派淡定,眼神示意身邊的張媽媽將聖旨拿給他。
邢顧言蹙眉將聖旨的內容看了一遍,抬頭不滿地望向邢老夫人,沉著語氣道:「祖母,您這是在逼我!」
屋內的下人心裡俱是「咯噔」了一下,世子爺對老夫人一向敬重有加,從不曾用這樣的語氣和老夫人說過話,看來這次是真的極為震怒了。
邢老夫人心裡也是狠狠地震動了一下,但她面上絲毫不顯,語氣僵硬地道:「祖母這是為了你好!」
邢顧言將聖旨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冷笑一聲,「好一個為了我好!」
說完便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張媽媽忙一臉驚駭地上前將地上的聖旨撿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拭去上面不存在的灰塵,眼神凌厲地看向屋中伺候的幾個丫鬟,嚴厲地道:「都把嘴巴放緊的,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都不用我教你們吧?」
對聖旨不敬就是對皇上不敬,她們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自是不敢亂說的,一個個忙誠惶誠恐地低頭道:「是!」
張媽媽滿意地點頭,揮手讓她們退出去了。
邢老夫人一臉受傷地望著門口的方向,喃喃地道:「言哥兒這是徹底怨上我了!」
張媽媽細聲安慰道:「不會的,世子爺一向孝順敬重您,等成婚後明白了世子妃的好自然就明白您的良苦用心了!」
邢老夫人嘆息點頭,疲憊地道:「但願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