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0章 魏氏死 新文求收
魏老夫人自己說著,忍不住哭了起來。小女兒的死一直梗在她的心裡,她也一直懷疑魏玲芳,但是每一次她都對自己說,是她想的太多了,魏玲芳不出色,膽色也不足,她怎麼可能做出害死親妹妹的事。可是現在,魏老夫人才知道,魏玲芳做的出來,她什麼都做的出來啊!
魏氏好像沒看到眼前那麼多人,仍然在自顧自地繼續說著,「啊!小妹你別來找我!你別來找我啊!不是我害死你的!你去找害死你的突厥人報仇啊!你找我做什麼!我知道了,你一直就想害我,所以你投胎到我肚子里,讓我生下你,你就是不想放過我!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害我啊!」
魏氏說著說著,忍不住放聲痛哭,情緒愈發崩潰。忽地,魏氏掀開身上的被子,猛地往外沖。魏大老爺連忙讓下人將魏氏攔住。
魏氏瘋狂掙扎,突然,魏氏回過神,這才看到了眼前的魏老夫人,魏大老爺,魏二老爺還有魏三老爺。魏氏的神智好像忽然清醒過來,她好像記起來了自己方才說過什麼話。
恐懼,驚慌,擔憂種種負面的情緒交織融匯在一起,幾乎將魏氏逼瘋!
「母親——母親——母親,我——我方才是糊塗了,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都在說什麼,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啊!」魏氏掙扎著想要伸手觸碰到魏老夫人,但是明明她和魏老夫人之間的距離是那麼的短,但是那短短的距離好似天塹,無論她怎麼伸都觸碰不到。
魏老夫人冷冷看著眼前的魏氏,「你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你怕是太清楚自己說了什麼吧。我真是養了一個好女兒,我真是養了一個好女兒啊!魏玲芳你怎麼做的出來,那是你的親妹妹,你怎麼能害死自己的親妹妹!這麼多年來,你能睡得安穩嗎?你有一天睡得好過嗎?你的良心不會自責嗎?」
知道了!知道了!果然全都知道了!魏氏如遭雷擊,心痛的恨不得立即死去!
魏氏的嘴唇不停嚅動,她張合著嘴巴,似乎是想要解釋,但是要說的話全都梗在喉嚨里,她竟一個字都說不出!
好一會兒,魏氏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對著魏老夫人痛哭流涕,「不是的,不是的!我——我——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啊!娘,您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害死妹妹!我是被休了,我——我現在神志不清,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娘,您要相信我啊!」
「我相信你。」魏老夫人突然說道。
魏氏心裡一喜。
「我信你說的你是害死你妹妹的話!那才是你最真心的話!」
什麼叫從天堂瞬間掉進地獄,魏氏如今就是這樣的情況。
「魏玲芳,我不是傻子。你以為你隨便幾句話就能糊弄住我?你真是太天真了。不過你放心,我不可能讓你為你妹妹償命的,這麼多年過去了,再提償命的事,有意思嗎?還有你一定會說害死你妹妹的不是你,而是那些突厥人。你的確是沒有親手害死你妹妹,但是你也是幫凶!甚至是間接害死你妹妹的兇手!
我一直在琢磨,伊靈多好啊,那麼漂亮懂事。你為什麼就不喜歡伊靈,甚至有意無意地漠視伊靈。現在我知道了,因為伊靈長得像你妹妹,你見到伊靈,你心虛,你害怕!可能你有句話是說對了,你妹妹就是故意投胎到你肚子里,當了女兒,故意不讓你好過!」
魏氏再次崩潰,嘴裡不停念著,「不是——不是——不是——我沒有!我沒有!」
魏大老爺三兄弟看著崩潰的魏玲芳,心裡唏噓不已,誰能想到魏氏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這麼多年了,我到今天才知道,原來你心裡一直怨著你父親還有我,對了,你大哥,二哥還有三弟,你也一直怨恨著。你恨我們不重視你,不疼你,只疼你妹妹?魏玲芳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給吃了?這樣的混賬話你也能說得出口!誰不疼你?家裡吃的用的,有什麼好東西少你那份兒了?」
魏氏停止了哭泣,第一次對著魏老夫人露出了怨恨的神色,「難道你以為養女兒只需要吃的喝的嗎?這些我不稀罕!我就想你和爹能像抱著妹妹一樣抱著我,好好誇我!我的要求過分嘛!可是你們沒有,一次都沒有!從妹妹出生起,你們就再也沒有抱過我。
還有大哥,二哥還有三弟也是一樣!你們更喜歡去逗弄妹妹,卻從來不關心我。你們知道我有多難受多可憐?我好不容易做了一副綉品,我懷著小心翼翼還有期待的心情送給你,我只希望你能誇誇我。可是結果呢?小妹你哭,你就去哄小妹了,直接將我用心做的綉品扔在一旁!」
魏大老爺無語地看著魏氏,「當年小妹才多大的年紀,誰不是這麼過來的。在二弟出生后,爹娘就開始忙著照顧二弟,但是也關心我的學業,還有下人伺候的周不周到。大妹,說一千道一萬還是你太小心眼,看不開。」
魏二老爺沉沉的聲音也響了起來,「那我是不是該恨你?當初你出生后,因為是魏家唯一一個女兒,爹娘可寵你了。只要你一哭,爹娘就立即去哄你,將我和大哥全都拋到一邊。照你的話,最該恨的人是我才對。你奪走了爹娘對我的寵愛。可是這麼多年,你看我有恨過你嗎?」
魏氏好像沒聽到魏大老爺和魏二老爺的話,她此時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其他的話,除非是她想聽的,佛則她什麼也不想聽。
「母親,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嗎?是,當年突厥侵入廬州,我和妹妹躲在那民家。我聽著外面突厥人搜查的聲,我很害怕。可是害怕中,我又有些興奮,要是突厥人發現了妹妹,再殺死妹妹,她是不是就會永遠消失,而我就能重新得到父母的疼愛和關注。」
魏老夫人苦笑不已,「於是你就害死你妹妹?好!好!真是好!我竟養出了這麼一個狼心狗肺,畜生不如的女兒!也不知道我前生造了什麼孽,才會有你這樣的女兒!」
魏老夫人的話不知哪裡觸到了魏氏敏感的神經,她臉上的神色忽地變得兇狠,「我是狼心狗肺,畜生不如?那小妹呢!等到小妹長大,你又怎知小妹會是什麼樣的人!小妹活著不放過我,投胎當了我的女兒,還想繼續纏著我!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要害我!我怎能容她這麼害我!
我也要她嘗一嘗我當初受的苦,被自己的母親忽視,我就不信她能過得好!可是她就是不願意放過我。明明我一直當她不存在,她卻越長越好,將我疼愛的伊蕙壓得黯淡無光。老爺也一心疼著她,根本不管我的伊蕙。這一切都怪她,都怪她!她為什麼不跟我想的一樣長成瑟縮膽小,上不了檯面的女兒,反倒是越來越出色!她就是故意的,存心不讓我好過!」
魏老夫人,魏大老爺,魏二老爺還有魏三老爺聽著魏氏的話,齊齊無語,這麼冷待自己的親生女兒,還是從小就開始。要不是孩子好,心正,照魏氏這種惡毒的想法,孩子很有可能會長歪!攤上魏氏這麼個親娘,喬伊靈的確是可憐。
「你真是好,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也能存著這樣毀了她的心思。你到底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那不是我的女兒!那是小妹!那是小妹投到我的的肚子里,她是故意來報復我的!」魏氏憤怒大吼。
魏老夫人忽然失去了跟魏氏說話的心情,跟她說什麼嗎?罵嗎,斥責嗎?魏氏都多大年紀了,這輩子幾乎過去一半多了,該懂得,其實她早就懂了。只是看她願不願意罷了。
魏老夫人沉沉吐出一口濁氣,「以後你就好好在這院子里活吧。我今生今世都不想在看到你,一眼都不想看到。要是你走在我前頭,我不會來看你一眼。同樣,我要是走在你前頭,也不用你來看我一眼。你我之間的母女情誼,在這一刻,徹底結束。」
魏氏聽著魏老夫人斷絕母女情誼的話,放聲大笑,直笑得眼裡都出了淚水,「娘,您就是偏心,您別不承認了。在您心裡,小妹才是最重要的,我算什麼?我什麼都不是!小妹都死了這麼多年了,可你的心裡還是只有她。永遠沒有我這個女兒!娘,你這麼偏心,你對得起我嗎?」
「你這麼偏心喬伊蕙,你又對得起你其他三個兒女嗎?輪偏心,真沒有人能比得上你魏玲芳。我也同樣比不上。對你,我是自嘆弗如。還有你偏心了喬伊蕙那麼久,你偏心出什麼結果了?你毫無原則,毫無底線地寵著喬伊蕙,如今呢?將喬伊蕙寵的一次又一次闖下大禍。以前你還能包庇她。
這一次,你沒本事了。女婿直接給你一紙休書,你的四個兒女沒有一個跟你貼心,其中包括你最疼的喬伊蕙。知道你妹妹的死是你的手筆,我這個當娘的徹底放棄你。還有你三個兄弟,他們對你也是失望不已。魏玲芳,你是眾叛親離了,你已經一無所有了。這怕是你的報應吧。
果然是善惡到頭終有報。你魏玲芳的報應來了。」
「不會的!不會的!伊蕙也是老爺的親生女兒,老爺不會那麼狠的!他不會對伊蕙怎麼樣的。」魏氏自從被送回廬州魏家后,她想的就只有自己被休了,精神崩潰,思維散亂。
被魏老夫人提醒后,魏氏才終於想起了喬伊蕙。
魏老夫人冷笑,「是,女婿不會直接弄死喬伊蕙,虎毒不食子,這一點我是相信的。但是你以為不死就是好的嗎?照照銅鏡,看看你如今是什麼樣子?人要是活成你這樣子,那活著也真是沒什麼意思了。」
魏老夫人說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顯然是不想再管魏氏如何了。
魏大老爺,魏二老爺還有魏三老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嘆了口氣,一同轉身離去。
「大哥,二哥,你們說以後該怎麼對——她呢?」原本是想喊姐的,但是那聲姐,魏三老爺是如何都喊不下去。
「娘不是說了嗎?好吃好喝的供著,但是以後都不用再見面了。就這樣吧。對她,我也實在是太失望了。」魏大老爺對小妹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畢竟都過去幾十年了。但是魏大老爺偶爾還是能想起活潑愛笑的小妹。原以為小妹是死在突厥人的手裡,不曾想其中竟有魏氏的手筆。
魏二老爺和魏三老爺默然不語,但是顯然他們也是贊成的,他們也不知道以後該如何面對魏氏,現在這樣不用見是最好的。
從此,除了下人給魏氏送飯,整理屋子,魏氏就再也沒有見到過其他人。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個月,魏氏的腦子忽然變得無比清楚。她知道她的伊蕙如今也一定有了一個結果,她想找人問,可是找不到。她的活動範圍就這麼大,一個院子,她最多只能出院子晒晒太陽,其他的,哪兒也不能去,也不會有人來見她。
魏氏看了看精緻的房間,絲絲令人心情安寧的檀香味在鼻邊纏繞。魏氏苦笑一聲,她跟坐牢也沒什麼區別了,不過她這牢房倒是好的很,這麼好的牢房,想來世上有不少人願意來住吧。
魏氏想知道喬伊蕙怎麼樣,她哭過,鬧過,尋死過,但是魏老夫人沒有來,本人沒有來,甚至連個下人也一樣沒有來。魏大老爺三兄弟也同樣如此。
日復一日,這樣的日子又過了半個月,魏氏忽然不想知道喬伊蕙怎麼樣了,她想的只有自己了。這樣的日子要過一輩子嗎?吃穿不愁,形同坐牢,母親恨自己,三個兄弟也忽視自己。四個兒女——伊蕙自身難保,其他三個也早就跟自己離心。相濡以沫幾十年的丈夫給了自己一紙休書,她真的是什麼都沒有了。
魏氏忽地嗤嗤地笑了,回顧自己這一生,好像真的是一個笑話!明明她這一生也不算差啊!出生名門,父母雙全,有兄有弟,嫁的丈夫也是出色非凡,她還爭氣,生了兩子兩女。可是結果,她的下場卻是比誰都慘。
魏氏閉上雙眸,留下了兩行清淚,不知是悔恨還是對現在這樣沒有尊嚴生活的痛恨。
夜裡,魏氏並沒有睡,而是點著燈,細細裝扮了一番。鏡子里的自己已經不年輕了,皺紋已經爬滿了眼角,臉上的皺紋也不少。
魏氏扯了扯嘴角,她這一生過得糊糊塗塗,驀然回首,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這一生到底是為了什麼。不過這不重要了,她累了,也不想再過這樣寂寞難耐的日子,死亡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
魏氏深吸一口氣,打開梳妝台的一個小抽屜,裡面擺著許多的銀子和金子。這些都是喬子諾給魏氏的。魏氏的手輕輕撫摸著抽屜里的金子和銀子,他的心裡還是有自己的不是嗎?有自己就行了,哪怕只有一點點。
沒想到死前,魏氏想的最多的不是她疼的喬伊蕙,反而是喬子諾這個丈夫。
魏氏伸手取了一個金子。人都說吞金而死的女人能清清白白,乾乾淨淨的去了。魏氏希望她也能幹乾淨凈,清清白白去了,下輩子再好好做人,不求榮華富貴,只求疼愛她的父母,還有對她一心一意的丈夫。
金子並不好吞,魏氏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叫一金塊吞下肚。將金子吞下后,魏氏就靜靜躺在床上,自眼角落下兩行清淚。
一直到第二日,有人給魏氏送早飯時,才發現魏氏的身子早已涼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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