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深夜,月輝傾灑下來,照亮了一室光輝,屋裡的人正在沉睡,整個小院此時靜悄悄的。
「孩子、孩子……」
是誰在說話?
「到我這來,要儘早到我這兒來……」
什麼?
「時間不多了,再不快點,就要來不及了……」
來不及……什麼……
「……太淵虛境,四海大陸最後的生機……」
林淮竹從床上驚醒,猛地睜開雙眼,大汗淋漓的看著帳頂,瞳孔瞬間緊縮,彷彿是受到了驚嚇般呼吸急促,心跳加速,直到視線慢慢適應了屋裡的黑暗,她才漸漸平靜下來。
方才夢裡的那個聲音……
「你怎麼了?」殷璃在窗欞邊的榻上休息,被她突如其來的動靜也嚇的清醒過來,連忙看向她問道。
「我、我又夢到了……」
「什麼?」
林淮竹騰地一下坐起來,抱著被子對著殷璃說道:「我夢到了,在懷陽城時曾出現過的聲音,她同我說時間不多了,要我趕快到太淵虛境去,說那是四海大陸唯一的生機!」
殷璃皺著眉頭看著她,有些躊躇道:「你……」
「不知道為什麼,在她說完后,我的心跳突然不受控制的加速,心中莫名慌亂,就好像要發生什麼大事了一樣惴惴不安,你看我現在的手都還在顫抖著。」林淮竹伸出手隔空給殷璃看,強調語氣的說道。
「又是你的預感嗎?」黑暗中殷璃雖看不清她的手是否有顫抖,但聽著她的語氣慌亂,忍不住沉聲問道。
「預感?」林淮竹皺了皺眉,不太確定的說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預感,總覺得跟之前幾次不太像,但是這種心慌意亂的感覺是一樣的,所以我也說不好。」
「那……你還不打算把這件事說給清遠道君聽嗎?」
林淮竹一愣,低頭沉思片刻,終於下了決心說道:「這件事不能再瞞著師父了,等明天一早我就去兩儀宮告訴他此事。」
在懷陽城第一次聽見這個聲音時她選擇了隱瞞,是因為不想讓師父擔心。
但如今四海大陸已經被魔修惹得一團亂,那道聲音又說了是四海大陸唯一的生機,她便不敢再隱瞞了。
殷璃見她已經做了主意也不再說什麼,兩人又各自重新躺下,等著黎明到來。
翌日,天光微亮,秦江瀾如往常一樣在兩儀宮後院的平地上完成了早練,正屋裡走去,卻發現林淮竹已經坐在了自己寢殿的側殿榻上,讓他有些驚訝,腳步頓了頓,才繼續往裡走。
「師父!」林淮竹自到了側殿後就一直心神不寧的,這會見到他,連忙起身下榻,迫不及待的朝他走了去。
秦江瀾本是想問她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在見到她臉上焦灼神情后,原本到嘴邊的話便換了一句:「出什麼事了?」
這般慌亂,看著不像是喜事?
「師父……」
林淮竹拉著他的衣袍袖子,將他帶到側殿坐好,給他倒了一杯溫熱茶水,這才把有關於那道聲音的前後事都說給他聽,就見秦江瀾的表情漸漸變得嚴肅起來,手裡捧著茶杯,一聲不吭的想事情,她看了不免心中有些忐忑。
秦江瀾初聽聞這個事情的太過震驚,致使他沒有立即接上話。
太淵虛境他自然是聽過的,不僅聽過,這太淵虛境還是四海大陸最神秘的存在,知道的人無一不想進去探個究竟,弄清它的來歷,然而卻沒有一個人能做到。
這是從上古時期開始就存在的秘境了,數十萬年下來,仍舊沒有人能成功弄明白此秘境的來歷,甚至於連它是何時形成的也沒人知道,只知道在現有搜尋到的最早典籍里,已經有關於太淵虛境的一兩筆記載了。
據進去過的修士所說,太淵虛境同別的秘境大致相同,無非是靈藥種類要多一些,更加旺盛一點罷了。
哦,有一點最大的不同,便是太淵虛境沒有獸群,一隻獸族的痕迹都沒有,裡頭只有草木。
這也是令人好奇的其中一點。
「你沒有聽錯,那道聲音確實是這麼對你說的?她讓你去太淵虛境?」秦江瀾確認道。
「嗯。」林淮竹很肯定的點著頭,「雖然聲音斷斷續續的,我也聽不完全,但唯有這句話是被那位老婦人重複了好幾次的,還說這是四海大陸唯一的生機,所以我能肯定,她就是這麼說的。」
「老婦人……」秦江瀾蹙著眉,下意識的想起了當初在七夕節帶著林淮竹逛坊市的時候碰見的那名老嫗,心中不禁懷疑起林淮竹聽見的那道聲音的主人會不會是她。
雖然很大可能性是她,但秦江瀾有一點沒弄明白,既然她能在自己面前現身,那麼當初林淮竹與他就在一起,為何她沒有直接找上她,而是要來找自己?
林淮竹見秦江瀾陷入沉思,不敢打斷他的思路,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等著他想完事情。
屋裡沉靜片刻,秦江瀾從思緒中回了心神,別過臉直接看向她問道:「那她可有說過你該怎麼尋到這個秘境的嗎?」
「這倒是沒有……」林淮竹眨了眨眼睛,如實說道。
雖然玄珩老祖說等她的修為提高了,自然而然就能尋到這個秘境,但老祖沒說多高才算高啊。
秦江瀾再次眉頭緊蹙,剛要說話,突然停下動作,起身就往外走了。
林淮竹不明所以的跟上,跟著他來到正殿,才發現兩儀宮門外有兩名弟子候著,她瞧著有些眼熟。
那兩名弟子看見他們走來,連忙行了一禮。
「你們是歸元殿的弟子?」秦江瀾看了眼他們腰間佩戴的腰牌問道。
「是。」兩名弟子畢恭畢敬的答道,「弟子是受掌門之令,前來邀請清遠道君去歸元殿一敘。」
秦江瀾垂眸兩秒,點頭答道:「好,你們先回去,我隨後就到。」
歸元殿弟子再次向他行了一禮,御劍飛回了歸元殿。
他們一走林淮竹立即心急如焚迫不及待說道:「好端端的掌門師伯怎麼會派了人請師父過去,難道是?」
眼神不由得看向廂房的位置,她擔心白靖羽在兩儀宮的這件事已經被掌門師伯知曉了。
「你先別慌,我估摸著不是因為這件事。」秦江瀾安撫道,「如果真是為了廂房那邊的事,掌門師兄應該會直接過來才是,不會派兩名普通弟子過來通知,你不必擔心。」
白靖羽的下落如今在蒼穹界還是個迷,大家都在尋找他,如果清嘉道君知道了人此刻就在兩儀宮,不會傻到派兩名無關緊要的弟子過來,而是自己親自過來才是。
畢竟這麼重要的事,少一個人知道也少一些風險。
林淮竹聽了他的解釋也覺得有理,這才把懸著的心給放下。
秦江瀾交待了兩句便離開兩儀宮,林淮竹一直站在門邊注視著他御劍飛行的方向,即便是已經看不見身影了,她也還是站在外頭待了一會兒,才不怎麼踏實的回了屋內。
秦江瀾飛行在空中,去往歸元殿的途中他想了想有可能會被掌門師兄叫去的事情,不管他怎麼想也只能想到同魔修有關。
他斂了斂眼眸,降落在歸元殿殿外,而後緩緩向著正殿走去。
一踏入殿內,秦江瀾在看見殿里坐著的人之後有些意外,腳步停頓了一下,才若無其事的走進去。
坐在正殿里的人,除了掌門師兄,還有各山峰掌座,以及數名在門派也說得上話的長老,拉拉雜雜至少也有十幾號人。
「掌門師兄。」秦江瀾目不斜視的對著清嘉道君頷首說道,雖然不知道是為了什麼把他叫來,但一看這架勢,多半是不會跟白靖羽有關了。
「江瀾,你來啦,坐坐坐。」清嘉道君掃了眼坐在一旁的幾位道君,連忙指了指一把椅子讓他坐下。
秦江瀾從容坐下,神情不變,聲音平靜的直接對著清嘉道君問了:「師兄喚我來,可是有要事相商?」
「是這樣的……」
「確有要事相商,只不過這件要事,還得要清遠道君自己說了!」
清嘉道君剛說了幾個字就被坐在一旁的其中一位長老搶過了話頭,打斷了他要出口的話,那副興師問罪的樣子讓清嘉道君默了默,只能在眾人目光中接道:「咳,是這樣的,這幾位道君前些時候被派去負責巡視據點附近有無異常情況,結果在巡視途中聽見一個傳言,這個傳言茲事體大,事關宗門名譽,且與你有關,他們便趕在今天回來向我稟報我方才已經詢問過了,但是他們怎麼都不肯說,說是怕消息走漏,定要等你到了才能提,還把幾位掌座跟長老也給叫了來一同做個見證,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秦江瀾一聽,視線移向那幾名道君,黑亮清澈的瞳孔里看不出絲毫情緒,彷彿清嘉道君所說牽扯到的人不是他一樣冷靜。
方才打斷了清嘉道君說話的水月長老見他看來,哼了一聲,道:「我們前些日子下山,途中聽說太初門有人與魔修勾結,名字直指向你,清遠道君,你可有什麼想說的?」
「什麼?外頭傳言師弟與魔修有勾結?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一定是謠言,有人在惡意中傷清遠師弟!」還沒等秦江瀾說話,清嘉道君已經忍不住開口了。
「無風不起浪,人家怎麼不傳別人,就傳清遠道君啊?就算這個謠言不是真的,也定是他做了什麼惹得人家起疑,才有這個傳言!」
秦江瀾在聽得果然是這事時,一臉淡漠的聽著長老與掌門師兄的對話,一言不發。
當聽到傳言二字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秦江瀾毫無反應,清嘉道君已經忍不住開口了。
「長老,你這就不講道理了不是,不管對方出於什麼目的,總是要攀咬一個人的,只不過是這個人剛好是清遠師弟罷了,怎麼能光憑這個謠言就來斷定師弟一定是做什麼?」清嘉道君反駁道。
「既然是總要攀咬一個人,為何這個人不能是青陽宗的?丹霞宗的?為何偏偏是清遠道君?」水月長老仍是不忿說道,那副模樣就像在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一樣。
清嘉道君聞言很是無語的看著他,他哪知道為什麼對方非要說秦江瀾與魔修有勾結,如果一定要認真的話,大概就是運氣不好,正好被對方選中了吧。
當然這話他可不敢說出來,怕是說了又要惹得水月長老好一頓嗆了。
清嘉道君看著殿里那群裝傻的掌座長老,見他們發獃的發獃,喝茶的喝茶,一副堅決不接話的模樣,心下後悔,要早知道是為了這個破事,他說什麼也不會召集大家來這裡了!
他此時突然明白了為何水月長老開始打死都不說是什麼事,連帶的與他一起的那兩位道君也被他叮囑要等人齊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