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第一百七十三章

知道這個事的,除了他身邊親近的人,也就最初做下這件事的秦家人了,只是他不清楚,當初到底是大長老一人所為,還是有其他人也共同參與此,他想找秦家人問個清楚,只是一直沒找到人,這才暫時作罷的。

如今聽見清嘉道君的猜測,他眼中迸發出一絲凌厲,氣勢陡然一變,整個人猶如出鞘的劍,鋒利起來。

他可沒忘記他姐姐的死,是秦家人間接造成的。

當年秦湘雨被秦家人當成禮物一樣送給一位高階修士做鼎爐來交換好處,他曾想過去尋找,卻因為秦家人全族搬離老宅而斷了消息。

直到在兩百多年前的一天,當一位手持信物來見他的少年自稱是姐姐的兒子時,他才知道自己有了外甥。

也是在這個時候他看了姐姐留給他的玉簡時才得知,原來姐姐當年是被送給了玄機宗的一位長老,那名長老見姐姐生的漂亮,便將她納為女姬,把她關在玄機宗里幾百年。

而玄機宗,正是天極老祖的門派。

當時由於天極老祖所做之事被揭發,惹得群情激憤,玄機宗一夜之間被找上門來的修士摧毀,她才找到機會趁亂逃了出來。

逃出來后只能做個散修,不敢去投靠任意一個門派。

因為一旦她曾是玄機宗的人這件事被暴露出來,恐會給收留她的門派造成滅頂之災,她只能做個雲遊四方的散修。

最開始秦湘雨是想去尋找秦江瀾的,只是茫茫人海,她也不知該從何找起。

後來在途中聽見許多人議論仙魔兩道大戰,經常被人提起的清遠道君,知道他也叫秦江瀾,她便暗暗記在心間。

經過她多方打聽,確定這個清遠道君就是她的弟弟后,她卻不敢去相認了。

她怕自己曾是個鼎爐一事會讓弟弟蒙羞,而既然已經知道弟弟安好,她也能放心的做一名隨心自由的散修了,所以沒去找他。

又過了幾年,她認識了一位器宇軒昂貌比潘安的修士,兩人相伴而行,不知不覺就互生情愫,對方不嫌棄她曾經給人做過女姬,她感動之下同意與他結為道侶。

直到後來生了秦牧宇,她才知道對方是一位修真世家的繼承人,家族地位僅次於四大世家,而他也有一位自幼指腹為婚的未婚妻。

秦湘雨認為是對方騙了自己,一氣之下攜子出走,結果卻被以前相識的人認出她是玄機宗修士,一路追殺。

剛得知所嫁之人的真實身份,又面臨仇家追殺,她想到的也只有把孩子託付給秦江瀾這一條路,於是她特意將所有事情書寫在玉簡里,留下一絲神識,便想帶著孩子上太初門,交託給弟弟。

然而還沒等她到太初門,就遇上了兇狠的妖獸,雖然帶著秦牧宇拚死跑了出來,卻也沒支撐多久就斷了氣。

直到秦牧宇去了太初門,他才得知這一切。

秦江瀾之所以讓秦牧宇跟著姐姐姓,是因為姐姐並沒有告知秦牧宇的生父是誰,而秦江瀾在得知事情來龍去脈后也不想讓秦牧宇知道太多,便只簡單的說是由於不清楚他父姓為何,讓他從母姓了。

秦牧宇沒有反對,於是他就跟著姓秦了。

造成這一切結果的罪魁就是秦家人,秦江瀾對他們自然是痛恨萬分,如今聽聞這件事的背後有可能是他們在搗亂,讓他怎能不惱怒。

清嘉道君並不怎麼清楚他這個姐姐的事情,只是光看他們想奪舍秦江瀾的身體不說,手中還有墨虞這個魔物,就知道他們不是什麼好人。

而這麼多年他也算見證了秦江瀾痛苦的整個過程,對他此刻的冷厲表情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我知道你這些年過的不容易,也知道你一直在尋找秦家的人,若是以前也就算了,一旦發現秦家人的影子我定然是支持你去找他們,只是現在不同。」清嘉道君看著秦江瀾抿著嘴角的側臉,無奈說道,「數天前丹霞宗掌門杜劍鋒悄悄與我傳來消息,說是在他們門派發現一名企圖對靈脈不利的弟子,經過審訊之下曉得,他竟然是魔尊安插在門派里的棋子,杜掌門在信件里說,他懷疑我們三大派中都有對方安插的眼線,讓我們行事小心,切莫打草驚蛇。」

秦江瀾雖然沒有反應,但他看見他緊握成拳的雙手,知道他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心裡,繼續說道:「我知道你痛恨秦家人,只是我懷疑這秦家與魔修有聯繫,需要這秦家人把對方引出來,所以……」

話落,秦江瀾沒有立即接話,而是靜坐原地片刻,方才緩緩說道:「我知道了,師兄既然已經這麼說了,我便先不去找秦家的人,等師兄調查清楚了再說。」

他見掌門師兄沒什麼事了,便告辭回去,而清嘉道君在他離開后也趕緊著手令人去私下調查,期望能早日調查出結果。

秦江瀾回到了兩儀宮,在書房找到林淮竹的身影,恰巧書房只有她一人在,他便將清嘉道君把雲薇仙子叫回來的真正意圖說給她聽,然後就見她一愣,睜大了眼睛驚訝的坐在原地。

「這……掌門師伯都說了那株蓮花是十多年前催生的,他們也不知道這株蓮花是我種的,就算去查,也很難查到是誰種的吧?」林淮竹蹙著眉問。

當時的暮懷山上只有她與林濯塵兩人,那一片又都是高山峻岭,人煙罕至,根本就沒人看見過她,就算派了人去查,也只能是無功而返。

「但是這件事不光你一人知道,你那位侄兒不是親眼看著你種下那一池蓮花的嗎?」秦江瀾想到這裡,擰著眉頭問,「他會不會把這事給說出去?」

「應該……不會吧。」林淮竹心裡也有些虛的說道。

秦江瀾表情嚴肅道:「應該,就表明你也不確定,那還是有可能會不小心被他透露出去,看樣子我們要抽個時間去一趟青陽宗叮囑一下他了。」

林淮竹聞言,突然沉靜下來,片刻才在秦江瀾疑惑的目光中低聲說道:「師父,你覺得,我的身份,能一直隱瞞下去嗎?」

秦江瀾微愣,沉默了下來。

他當然不認為林淮竹的身份能一直隱瞞下去,先不說她是否最終會被他人查出真實身份,單就以後四海大陸再無靈氣這一點來說,她就不會坐視不理,任由魔修對著靈修進行毫無抵抗的屠戮。

而一旦她使用了這項能力,她的身份怎麼可能瞞得住。

兩人相視無言,書房裡泛著令人窒息的凝重,這樣的凝重持續到夜晚的到來,兩人分開后才結束。

落楓院

「殷璃,你說我是不是個壞人?」林淮竹坐在院里的鞦韆上,突然說道。

「為什麼這麼說?」

「我明知道自己的身份藏不住,卻還是不想這麼快就被發覺,為了過幾天舒心日子而把白靖羽推出去當擋箭牌,我這樣做是不是很自私?」林淮竹低頭看著自己的影子,聲音低沉的問道。

「唔……你想聽實話嗎?」

「當然!」

「實話就是……我沒看出來你這麼做有什麼不妥啊。」

林淮竹一愣:「可是他不是真正的血脈傳人啊,我知道他不是,還把他推出去,這難道是對的?」

殷璃看著她又開始鑽牛角尖了,翻了翻眼皮道:「這是不是對的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錯的,我問你,他的身份是你暴露出來的嗎?」

「不是啊。」

「他家破人亡是你造成的嗎?」

「那更不是了!」

「他會被人察覺身份是因為你所種的那池蓮花之故嗎?」

林淮竹想了想秦江瀾對她說的話,搖頭說道:「不是,是他先被別人發現身份,然後才找到我那蓮花的。」

「這不就結了!」殷璃道,「既不是因為你才暴露出他的身份,也不是你害得他家破人亡,而他身為巫靈族後人這點就註定了他不可能會平靜的度過此生,所以是不是你推他出去當擋箭牌都不會對結果有什麼影響,難道你現在昭告整個蒼穹界你才是真正的血脈傳人別人就會放過他了?顯然不可能!」

「嗯,你說的也有點道理。」林淮竹聽了她的話,緩緩點頭。

「所以說你不要鑽牛角尖了,你又不欠他什麼,如果不是你,現在只怕他早就被拽在別人手裡了,哪裡還能安穩的待在兩儀宮裡養傷。」

經她這麼一說后,林淮竹的心情頓時好了許多,內疚的情緒散去,語氣也鬆快些許,「說的也是!」

魔城

「事情做得怎麼樣了?」

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傳來,單膝跪在地上的人緊了緊,低著頭,方才答道:「稟魔尊,陣法還未來得及放置在靈脈上,只因這段時日宗門突然加緊了對靈脈的勘察,我沒找到機會下手。」

君哲看著一身黑袍的人,眼底泛著冰冷,突然一揚手,一道魔氣沖著單膝跪地的人去,那人聽見聲音抬起頭來,看見魔氣朝自己攻來瞳孔便是一縮,來不及反應就被這道魔氣給擊飛了出去,整個人狠狠撞到壁上,喉間驀地一癢,猛地噴出一口血來,五臟六腑被撞的生疼,那人卻連哼都不敢哼一句。

「你可不要忘了你是誰的人。」君哲冷冷的聲音響起,「你的命是我給的,自然也能被我收走。」

「……屬下……不敢。」那人掙扎著爬起來,忍著口中傳來鐵鏽般的血腥味,單膝跪地的說道。

「最好是,我不管你用什麼樣的法子,儘早將陣法安置在靈脈上,否則,下次可就不是這麼簡單的處罰了。」

「是。」

那人退下后,君哲坐在首座,手抵著臉頰,問站在身旁的人:「可確定他已經取出來了?」

「回尊上,確實已經取出來了。」身旁的男子一臉嚴肅說道。

「怎麼可能……」君哲皺著眉頭,臉上布滿了疑惑,喃喃輕語,「墨虞一旦被種入丹田,便是撕毀丹田才能取出,他怎麼可能……」

男子沉默不言,並未擅自接話。

君哲心裡猛地生出一絲煩悶,他於半年前一時無聊為自己算了一下成功的把握,結果發現原來十拿九穩的局面出了一個變數,頓時警惕起來。

在他多方推測后,最終確定這個變數就是太初門的秦江瀾,而剛巧秦江瀾身上的秘密他知道的一清二楚,於是便下令給早已經投靠他的秦家人,讓他們在四海大陸廣布消息,想將秦江瀾這個變數直接給扼死。

他不知道秦江瀾為何會成為變數,但只要能毀去他,變數也就沒了。

只是沒想到的是,太初門那邊傳來的消息竟然是他毫髮無損成功的取出了墨虞,令他震駭之下也意識到秦江瀾的身邊定然有什麼在相助於他,才導致他成為這場博弈的變數。

君哲眼睛眯了眯,突然道:「你去查查秦江瀾這些年在太初門的變化,不管是什麼,只要有一絲不同,都要向我回稟!」

「屬下尊令。」男子答道,很快領了任務下去,去調查這件事了。

君哲看著空無一人的大殿,周身蔓延著一股冷戾氣息。

他絕不會讓自己謀划多年的局面莫名其妙被推翻!

這一夜各人有各人的思量,一切都在悄無聲息的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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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跡在劍修里的靈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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