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出發
這回的事情,卻極是好辦,大哥不是在幾個月以前,就曾出了四鄉團練招募的告示嗎?」柯玉宇聞言大笑道:「這卻是當時二位賢弟鋒芒太盛,我初來乍到,自然是要未雨綢繆一番,只可惜這窮鄉僻壤,卻沒有什麼合用的人才,聚起來的,都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
謝樂安聞言笑了笑道:「有了那道告示,此事就好辦了,大哥現在趕緊辦一道告急求援的公文,把這時日轉回今日黎明,城門未破城的時刻,火速報到郡城裡去。」
柯玉宇聞言點了點頭道:「這倒用不著臨時辦了,黎明城門未破時,我就覺得情況危急,發了一道求援的公文去了。」
謝樂安道:「如此此事就更加簡便了,大哥只須帶了印信,單身混出城去,將四鄉招募的團練,不問老幼強弱,數目能多越好,就由大哥率領了,趁明日早上趕到城下來,虛張聲勢的將城圍了,只留南門不圍。」
「我也率領眾兄弟,到城上抵抗一陣,兩邊不妨打得熱鬧些,我們做出抵抗不住不敢戀戰的樣子,率領眾兄弟擄了大哥的官眷,從南門敗逃下去。」
「大哥一面進城安民,一面仍統率團練追趕,在路上又得裝模作樣打上一陣,才把官眷奪回來。如此一番做作,照這情形再誇張一點兒呈報上去,大哥不僅沒了懲罰,功勞還要大大記上一筆」
柯玉宇聞言撫掌大笑道:「二弟真不愧足智多謀這四字,照這樣來做,我不僅無過,反而有功,不過委屈了兩位老弟,經此一役,只怕在此地的聲勢,就要大大挫上一陣了」
謝樂安聞言搖了搖頭道:「做我們這買賣的,風頭太盛,也不是什麼好事,如果不是這樣,我們二人也不會想要謀求脫身了,我剛才便說了,我們雙方相互扶持,是合則兩利,分則兩害的事情,大哥也不用說委屈我們二人的話。」
柯玉宇聞言點了點頭后,隨即向二人拱了拱手道:「好,既然兩位賢弟如此坦誠相見,我這個做大哥的,也就不矯情了,以後但凡我能有所成就,絕不會忘了二位賢弟。事不宜遲,我就不再耽擱,前去準備了。」
謝樂安點頭之後,便轉身對魏正豪說道:「守城的兄弟,現在還不知道我們與大哥結拜,不見得肯容大哥混出城去。大哥快改了裝束,由三弟親送到城外,此事方為萬全。」柯玉宇連忙改裝扮了一個粗人,隨身帶了印信,由魏正豪護送出城去了。
四鄉的團練,原是招募現成游兵散勇,有一個縣官親自去召集,又聽說土匪被圍了,不敢出城,還怕不容易湊點人來嗎?柯玉宇不飛吹灰之力,便聚集了一千多名高低不一、老幼參差的兵眾來。
柯玉宇與眾人誓師一陣之後,從容出發,離縣城原不過幾十里路,半夜動身,不到天明就抵城下,將一座城三方面包圍起來,張開搭箭,稀稀拉拉向城上射,城上的人,都是被招呼過的,也懶懶散散地回了幾箭。
雙方這手上稀鬆,口中喊得卻是厲害,若不是親眼見了,還真以為是什麼虎狼之士,拼殺在了一起。只是苦了這一城的百姓,一個個從睡夢中驚醒,兒啼女哭,夫叫妻號,以為事情又出了什麼變故。
謝樂安等人依照原定的計劃,擄了柯玉宇眷屬,率眾棄城從南門逃走。柯玉宇進城分了一半的兵,留在城裡假做搜捕余匪,其實哪裡還有人留在城裡,給這群烏合之眾來捉呢,柯玉宇這樣做,也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
柯玉宇親自吩咐下去只會,便帶了一半的兵,追趕出城。追不到幾里,就將眷屬安全奪回來了。真是齊打得勝鼓,高唱凱歌還,一縣的百姓,見自己縣裡這個剛剛上任幾月的知縣,居然指揮了一幫烏合之眾,將盤踞在郡里最大的一股鹽梟都打退了,無不稱讚柯玉宇的神勇,並沒一人知道其中內幕。
柯玉宇乃是官場老手,最會鋪陳戰績,向上鑽營,已經被鹽梟佔領了的城池,居然能在一個來回之中,將其奪了回來,並在表面上,還殺得鹽梟大敗虧輸,狼狽逃遁,在不知道情形的人眼裡看來,自然要恭維柯玉宇有膽有略,領兵如神,柯玉宇有了這番功績,自己又有世族背景,官運果然越發亨通了。
屢次升擢,不到一年工夫,就升到了曹川郡司戶,只是讓柯玉宇納悶的是,自此一別之後,而謝樂安等一班鹽梟,再也沒有聯繫過自己,彷彿當初三人結拜,就像根本沒發生或一般。
不過柯玉宇也就是心裡納悶想想,現在自己得了好處,巴不得謝樂安二人不要找不過來,現在自己升遷之後,不僅榮歸故里,更是在家族之中,得到了一位大人物的賞識,飛黃騰達,已經是指日可待,至於一兩個鹽梟頭頭,有什麼好放在心上的呢?
而自此一別的謝、魏兩人,之後卻與蔣溫倫有另外一番際遇,以至於謝魏兩人,根本顧不上柯玉宇這檔子事情。
話說從謝樂安等人假裝從南門敗逃而去之後,便又回到自己的老巢開始了舊日的營生,雖然在此折了一陣,聲勢不免弱了一籌,但其實力卻是絲毫未損,本來就是假敗,士氣也沒有受到什麼打擊。
謝樂安這一幫子鹽梟,風頭還是太盛了,所謂槍打出頭鳥,這種淺顯的道理大家還是懂的。蔣溫倫在這鹽梟的老巢盤桓了一些時日之後,盤算著外面的風聲應該避過了一些,心思就活泛了一些,想要潛回瀏陽。
畢竟笑道人吩咐下來的事情,是遲早都要完成的,自己雖然大大得罪了上端世家,已經不好拋頭露面,不過蔣溫倫知曉了馬似玉與紀君昊這檔子事情,心中就有了腹稿,覺得此事自己居於幕后,就能辦得妥妥噹噹。
上端平是個廢物不假,但手底下的四大金剛,可是個頂個的先天好手,蔣溫倫雖然是師出名門,但畢竟不是殺伐得道,離這些江湖狠人,心性上畢竟還是差了一籌。
然而就算蔣溫倫想隱姓埋名,悄無聲息地潛回瀏陽,也不是那麼容易辦到的事情,畢竟到了瀏陽之後,還是要出面去做些事情,而蔣溫倫在瀏陽全無根基,而上端平在瀏陽卻是耳目眾多,一不注意,蔣溫倫就會陷入危局。
上次蔣溫倫大鬧上端平府邸,那是仗著其手底下的高手剛好不在,而上端平在瀏陽老虎做久了,早就失了小心,蔣溫倫才能占上端平好大一個便宜,現在蔣溫倫想依瓢畫葫蘆,就等於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好在蔣溫倫還是有些自知之明,所以把自己想潛回瀏陽的想法,給謝樂安與說了,想藉助這兩兄弟的能耐,給自己找一個合適的身份。
魏正豪一聽到蔣溫倫想潛回瀏陽,立即大聲說道,「嗨呀,上端平的確廢物一個,但上端家在這片兒的勢力可不是開玩笑的,你這回瀏陽不是枉送性命么?快快不要有這種想法」
蔣溫倫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一陣苦笑,隨後說道,「師命難違,之前我就因為一些緣故,在路上耽擱日久,哪知到了瀏陽之後,又遭逢了這些變故,我蔣溫倫在這荒郊野嶺固然能藏身,但就這麼置師命於不顧,卻也是不妥,萬般無奈之下,才找到二位兄弟,還請二位兄弟萬勿推辭」
謝樂安沉吟了一下之後,便開口說道,「此事雖然有些難度,但並非毫無辦法,蔣兄既然心意已決,此事就交給我來安排,明天就有一趟鹽需要往瀏陽那邊運,蔣兄不妨隨我等一起前去,到了瀏陽,我會親自替蔣兄安排」
蔣溫倫聞言頓時大喜過望,「多謝兄弟成全」,三人既然商議已定,自然是一夜無話,然而第二天到了動身的時候,這天氣卻突然不好起來,電閃雷鳴幾聲之後,狂風驟雨就已經到了眼前。
如果是平常做買賣,這少不得就要再等上一日,畢竟這鹽最怕雨水,雨中趕路,甚有不便,然而臨到陣前謝樂安大手一揮,車隊卻依然上路,打定主意要給蔣溫倫行一個方便,蔣溫倫見狀嘴上雖然不說,但心中卻甚是領情,心裡想到當初剛剛知道兩人身份的時候,自己心裡還有些芥蒂,就有些暗暗慚愧。
雖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但蔣溫倫讀了一肚子聖賢書,又當了幾年狀師,對這些風波盜賊,綠林好漢自然還是有一些讀書人的偏見,然而自己落難之後,和這些人甫一接觸,卻發現這些在書本上往往十惡不赦的罪人,卻也不是豪無可取之處。
蔣溫倫在車上這麼胡思亂想,在通往瀏陽的大道上,四輛鏢車不掛鏢旗,馬去鑾鈴,泥濘中冒雨兼程。私鹽生意不比其他,既然是要押運貨物,自然是要有一個表面上方便行走的身份,而本來就需要四處行走的鏢局,自然是最合適掩飾的身份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