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馬來半島
太陽終於頭頂偏向了西方,小船上的船槳全都扔在一邊,一伙人像烤生魚片一樣受盡了酷日的折磨,一個個的焉頭耷腦的躺要船舷極小的一塊陰涼處,兩手沒精打彩的給自己煸著風,連罵天的力氣都沒有了,巴虎更像死豬一樣哼著,那嗓子明顯的充血了,他不想哼都要哼了。
楊其帆是唯一個還有點精神的人,他站了起來,習慣性的拿起望著望遠鏡,睜著他有些恍惚的眼睛向四周掃描著,突然他放下望遠鏡,踩著躺在他腳邊的人身上,捧起一捧水拍在臉上,水是熱的,不過他還是借著熱水給自己提了下精神,緊接著又舉起望遠鏡注視著遠方海平面上一個黑點,「大家快起來,前方有小島,想喝水的,想吃飯的都打起精神來。」楊其帆用僅剩下一點能量激勵著大家的信心。
「啊…真的有小島呀,…..在哪呢?…沒看花吧!…我眼睛都睜不開了,…你還睜不開眼呀,我都快沒氣了,…沒死的起來划呀!…大家加油呀!」一伙人七嘴八舌的要死不死的坐了起來,豪無生機晃蕩著腦袋。
「猴子你過來看下,那個黑點。」楊其帆清楚海面上在陽光折射下時會出現很多幻覺,常出現海市蜃樓的景像。
「怎麼樣,是島吧,肯定是,你朝那邊看。」楊其帆這是在鼓勵猴子不能否決他的發現,即使是幻覺,也要激勵大家的鬥志,否則一點生還的希望都沒有了。
「好像是也。」猴子張望了個半天給了一個不肯定的答案。
「什麼叫好像是,那就是…是,懂了吧,大家加把勁,有水喝了,想喝水加油呀。」
在楊其帆的鼓勵下,一伙人終於打起了精神開劃了,望梅止渴的他們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遠方。
「巴虎,起來跟大家說段!」楊其帆又鼓勵巴虎說段故事讓大家提起精神。
「大…當家,…我快要…死了…。」巴虎話還沒說完就暈了過去。
「巴虎,…巴虎…」楊其帆拚命的搖著他。
「大當家的不要擔心,那娃子死不了,多半是脫水了,等有水灌他嘴裡時他就活了,又能眉色舞嚎他的那個破鍋嗓子了。」蔣波瞄了一眼巴虎對楊其帆說道。
「啊,是這樣呀,那好我頂巴虎的班給大家說段,大家打起精神頭來。」於是楊其帆撕著乾巴巴的嘴唇講著那些聳人聽聞的故事,一伙人不是聽得津津有味,而是像聽鬼故事一樣,一愣愣的,有的乾脆放下船槳仔細側聽著,都忘記了自己身處險境。
馬來半島——關丹終於在第二時凌晨四點鐘抵達了,關丹位於馬來半島東海岸,瀕臨南中國海。在19世紀未時,關丹只不過是個小城鎮,和今天的海岸旅遊聖地不是同一言而語的。小船衝上岸后,幾個受了點輕傷的人一窩蜂的上了岸,他們在荒蕪人煙的地區四處尋找吃的喝的東西,然一無所獲。
「大家別走散了,都回來集合到一起…」楊其帆頂著痛疼的嗓子,叫著一群無頭亂竄的蒼蠅,怕他們跑的呆會找不到回來的路了。
在有氣無力的扒了個沙坑埋好兩艘小船後分了分工,一部份人背著和攙著受傷較重的傷員,一部份人挎著神兵半死不知的跟在楊其帆船後面向海岸深處走去,在走了一段路后終於找到一棵杏子樹和一個臭坑水窪,一行受輕傷的人在也顧不上什麼,都扔下身上所有的累贅,管他是人還是神兵,衝到水面在說,一個個的像牲畜一樣把頭伸下去喝水的喝水,爬樹的爬樹,鬧得遠處雞啼狗叫。
在原地休息了半個小時后,楊其帆擔心幾個傷員,得儘快的找個小鎮給他治傷。「都給我起來,我們繼續趕路了。」
「快起來,…起來!」蔣波聽到楊其帆的吩咐后,第一個蹦了起來,隨後用腳踢著那些沒有受傷卻躺在地上裝死人。
幾個人「哼哼哈哈」的爬了起來,背起傷員和槍支,跟著楊其帆後面,順著一條不大的路朝前走去,此時天已蒙蒙亮了。
一行人在步行走了幾公里后,隱隱約約的一個小鎮形式模樣出現在大家眼前,大家都來了勁,覺得希望就在眼前,一個個的背著傷員和槍支的搶在楊其帆前面跑了過去。清晨的街道上還冷冷清清,街道兩面的店鋪大多數還沒開門,在街道上小跑了一段路后,一個賣早點的店鋪終於呈現在這群餓狼似虎的一行人眼前,都撲了過去,楊其帆想叫住他們已經晚了。
「搶劫了,搶劫了……」店鋪老闆拉響了警報。
「大家都給我住手,立正…」那裡還有人睬理他們的大當家呀,都伸著臟手在水缸舀水,往嘴裡塞饅頭的塞饅頭,弄的店老闆驚惶失恐,手無舉措。
「老闆,別害怕,我們不是壞人,我付錢,我們都是漁民,剛被一夥海匪打劫才落荒而逃到這裡的,這些錢您看夠了沒有。」趙文忠將大清龍洋塞在店老闆手裡。
一疊十幾個龍洋塞在驚惶失措店老闆手裡,他才停下了叫喊,轉身說道:「你們輕點,別把我的東西打壞了。」
「老闆,還有包子沒。」巴虎在一行抬他的人把他摔在地上后,他活了,活的生龍活虎,一口氣喝了二大瓢冷水后,又是吃下五六個饅頭包子,現在又吼起他已出血的喉嚨向店老闆索要。
「哪裡還有包子呀,不都被你們吃完了嗎!」店老闆感概道。
「那快去蒸一籠呀,我們可是你的顧客啊,付過錢的。」黃天霸接著巴虎後面吼道。
「哦,哦哦,我這就去,客官稍等,我這就去。」店老闆望著這伙面目猙獰傢伙又掂了掂手中的龍洋,轉過身向後屋走去,不一會又抬上了一籠架到店門外的蒸鍋上,一伙人又對著剛上鍋的還沒冒熱氣的蒸籠干瞪著,只搶了一個饅頭進胃的泥鰍伸出他黑乎乎的爪子,卻被巴虎一巴掌拍了回去,「還沒熟呢。」
楊其帆在喝了水飽過後,蔣波遞上了一個饅頭一個包子。「我不餓,喝水喝飽了,給傷員們吃吧。」
「都有呢,剛給他們發過了。」蔣波將包子和饅頭揣在楊其帆手上。
楊其帆看著傷員們都在喝著水吃著飽子,都有了精神頭,開心的笑了一笑。「將波你去把兄弟丟在地上步槍收起來,我有話要問店老闆。」
「哦,來來,都把武器給我。」
楊其帆嘴上銜了個包子問道:「老闆跟你打聽個事,這裡是哪裡呀,我們被海盜…海匪們打的暈頭轉向的,搞不清楚哪兒對哪兒了。
店老闆回過頭來看了楊其帆一眼,一行中面目猙獰人中就他還像個人樣,「這裡是關丹鎮。
「啊!」楊其帆走門外朝四周看了下,難道這就是傳說的旅遊聖地——關丹鎮!
「那老闆是華人呀,跟我們是一家子嗎!他鄉遇親人,幸會幸會。」楊其帆激動握著店老闆手。
「哦,這裡的華人多了去了,去馬六甲洲府有好幾萬呢!你們是第一次來這吧!」店老闆被楊其帆的過度激動搞的一愣一愣的。
「是是是,那請問店老闆,哪裡有醫院呀,我的幾個兄弟被海匪們打傷了。」楊其帆收回過於熱情的雙手問道。
「醫院?」
「就是大夫!」
「哦,你往前走,不到一里地拐個彎就能找到大夫了。」店老闆朝門外指了指。
「謝謝,謝謝老闆,那醫院…那大夫是華人嗎?」楊其帆接著問道。
「是的,是廣東巒山的。」店老闆說完又回到后屋做他的包子去了,他對這夥人見怪不怪,他可沒有楊其帆的想像中的他國遇同胞的親熱感,只要有錢,管你哪對哪的。
「大家吃飽了沒有,都動身了,快,別吃了。」楊其帆催促著他們。
幾個人臨走時,還把店老闆剛下鍋不久的半生半熟的蒸籠一掃而光,別走別啃著。
拐外處不一會兒就到了,「你們都呆在門外,不許亂沖,聽我的吩咐行事。門診部外楊其帆叮囑著一伙人,自己走了進去,半天才探出了喊道:「都抬進來吧!」
儘管楊其帆事先跟這個華人大夫先通報了聲,但一行蓬頭垢面,面目猙獰的一伙人衝進來時,著實把這位已年過花甲之年的老大夫嚇的往後直退,險些跌倒,好在他小孫子在後面撐了他一把,才立足了地。
「李大夫別害怕,我們都是漁民,都是華人,都是同胞,被東洋海匪打成這樣的,還望大夫幫我的兄弟們精心治療。」楊其帆走上去輕聲賠禮著。
「哦哦呼,老朽這就幫他們診治,別著急啊!」醫者父母心說的就是他這樣的人,儘管他對衝進來的這夥人心存恐懼,但救死扶傷的一顆道德之心藏在心中讓他無所畏懼。
姓李的老大夫在小孫子的幫助下給一行受傷的人清理傷口,上著葯,打著繃帶。
「李大夫,我的這幫兄弟全靠你照顧了,錢別擔心,三當…文忠兄,錢先付上。」楊其帆正在清理傷口的趙文忠。
「不急不急,救人要緊。」李大夫頭也不抬的回道。
「那好,有勞大夫了,我得先出去一趟。」楊其帆心生尊敬的抱著拳頭說道。
「當家的去哪呀?」趙文忠急忙叫道。
「我出去給兄弟們買點衣服,哦對了,拿點現錢過來。」
「錢在這裡,讓蔣波和巴虎陪著您去,小心意外!」趙文忠拿出揣在懷裡的錢袋。
「哦,好的,讓蔣波跟我去吧,巴虎就留在這裡幫助李大夫的忙,不可粗魯,都給我放斯文點,聽到了沒有...啊,有勞李大夫了。」
「放心去吧,老朽會精心診治的。」
「那好,蔣波我們走,都斯文點呀,別瞎著老人家。」說完楊其帆帶著蔣波走了出去。
此時已到上午八點鐘,楊其帆看了下手錶,然後朝集市鬧區走去,蔣波緊隨其後。
入午時份,楊其帆和蔣波抱著一大捆衣服趕了回來,望著一伙人都包紮結實靠在椅子上吃著李大夫燉的小米粥,連連對李大夫稱謝。
「么事,么事...呵呵,大家都是華人嗎,理應相幫,呵呵。」之後李大夫又指著他們住進了一家華人開的旅館,弄得大夥都呼道:「大爹真是好人。」
客棧門外高掛燈籠上寫著「南洋客店」四個字。老闆姓於,是福建人市,在李大夫的引薦下,對這一夥贓的跟叫化子似的同胞十分熱情,親切的招待著他們上樓,在送完午飯後,又給他們打來洗臉水,寒暄了半天,才下樓。
一行人被這種過度熱情早就不耐煩了,半餓半胞的他們早就盼吃了,!看到於老闆終於走出了房門,酒囊飯袋本性立馬暴露無疑,連盤子都舔的乾乾淨淨的。幾個飽餐一頓后,都打著嗝躺在地上睡下了,傷員們擠在兩個大床上睡下,楊其帆洗完腳后抱著箱子架起了椅子也睡下了。儘管在這四季如夏的赤道海域,20來個人還是就跟豬似的倒下便睡著了,好在一絲海風拂過窗面,帶來一絲清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