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謀求主動
「李大師,不是我要問不該問的,而是安排人跑這麼大老遠去陝西,如果沒有個準確點的目的的話,浪費人力不至於,主要是容易浪費時間,所以我能不能冒昧的問一句,這次去主要是做什麼?」反應過來后,陶老闆小心翼翼問,出於認真和對於我的忌憚,說話聽著都順耳了許多許多,不再滿嘴大碴子味。
我當然並未打算讓這孫子糊裡糊塗的就安排人去,他不嫌浪費精力,我還嫌浪費時間,於是看了他一眼后,說道:「這次去,主要是讓你幫我找個人,更確切的說,是查清一個人,有沒有問題?」
「原來是這樣啊。」陶老闆頓時恍然大悟,然後點頭:「只要給的信息具體一些,比如叫什麼名字,家住在哪的話,就很簡單,不是什麼麻煩事。」
「這不用你擔心,既然叫你安排人過去,該告訴你的肯定都會告訴你,不會讓你稀里糊塗的就干。」我自然知道挖人底細這種事情,對他這樣的人來說是小菜一碟家常便飯,不然也不會叫他來辦,見這傢伙點了頭,也就不再多說什麼,直接把在家裡就寫好的紙條摸出來遞了過去。
「具體信息和要求我都已經寫清楚了,你好好看看有沒有問題。」
陶老闆連忙點頭接過紙條,然後展開認真看了起來。
「查清所有直系旁系親人的信息的詳細住址,死的活的都算,祖上三代墳位置也要查清詳細記下來,重點查這個人從小到大的所有感情關係和經歷,並將女方所有信息掌握…………?」
看陶老闆越看越不解,最後抬起頭來,一頭霧水地看向我,我輕輕點頭確認了紙上的內容他沒有看錯。
「李大師,查家庭背景我好理解,感情經歷也挺正常,可怎麼連三代內死了的也要計算在內,埋什麼地方都要詳細記下來呢?死人能有什麼價值。」見我點頭確認,猶豫了一下后,陶老闆輕聲問。
不愧是能當大老闆,黑的白的都司空見慣的人,儘管無法理解,也只是不明白這樣做的價值所在,而非這麼做的舉動本身。我想了想后,說道:「對你來說可能沒什麼明顯價值,但對我來說有,所以沒什麼好奇怪的,再者,這個人家裡基本上也沒剩什麼人了,我想查得更清楚一點,自然就要把已經死了的也算在內,能不能做到?」
陶老闆回答道:「別的都挺簡單,就是感情經歷這一塊有點麻煩,時間上緊不緊?」
「不緊,只要能查清楚就行,在確保消息無誤的前提下,再儘可能去節省時間。」我說。
「只要時間上不倉促,那就沒什麼問題了,曉微妹子的事情沒能幫上李大師你,我心裡上已經很過意不去,既然又有了別的機會,這事就交給我來辦吧,一定會儘快交給你滿意的答卷。」稍微考慮了一下后,陶老闆用肯定的語氣點頭。
「嗯,去的人在精不在多,動靜越小越好。」我想想又補充。
陶老闆唯唯諾諾笑著點頭:「這是自然,手下有這方面的人,保准不會弄出什麼動靜給李大師你添麻煩。」說到差人辦這種事情,他表情頓時鬆緩了一些,誠懇笑容透著一股不易察覺的絕對自信。
我並無太多心情看這孫子自我感覺良好,傻女人的事情純粹是他走了狗屎運,如果不是老頭子突然離世,沒有精力再去顧別的事,傻女人也確定安全,還偷偷回來過兩次,又去祭奠了老頭子並給我留話,一準不會有這孫子任何好果子吃,卸只胳膊斷條腿都會是輕的,於是點點頭后,便掏出一張銀行卡放到了他面前。
「這卡裡面是兩萬塊錢,」
「別別別,李大師你這是在弄啥呢,我怎麼能要你的錢。」話還沒說完,見我掏出銀行卡的陶老闆就臉色一變,重新變得拘謹起來,起身擺手連連。
「使不得使不得,能有這次機會幫李大師你辦這麼重要的事,已經是兄弟我的福分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麼給你一個交代才好,所以這錢可給不得,我無論如何都不能收。」
等他神色慌張地推辭了好一會,稍微安靜了一些下來后,我才平靜說道:「我知道你看不上這點蚊子腿,這錢也不是給你的,而是給過去的人的一點煙酒錢,大過年的就當是個彩頭,一個心意,所以你用不著推辭。」
聽原來是這個意思,陶老闆頓時鬆了一口氣,雖然心裡還是不大情願收,但我已經把話說到了這份上,也找不到理由來拒絕了,於是道謝了一番,表示一定會將這份心意交到辦事的人兄弟手裡,並讓他們知道這份心意是來自於我后,便小心翼翼地收下了那張後面貼著密碼的銀行卡。
又叮囑了一會到時該注意的地方后,時間也漸漸臨近了下午飯點,已經自然了許多的陶老闆見事情已經說完,便邀請我一起吃個飯了再走,說助手已經安排好了,讓我無論如何都賞個光。
但是這個時候,我哪裡還有心思吃什麼飯,家裡什麼情況還不知道呢,天曉得那無賴女人有沒有被芸姐做通思想工作改變主意,願意回自己家去住,何況還是和這麼一個兩看相恨的人,所以那些假惺惺的東西還是能省則省了吧,於是便拒絕了陶老闆,在他的相送下離開了酒店。
先往老頭子那裡又跑了一趟,陪他老人家坐了一會,抽了兩支煙,最後回到家時,天已經黑了下來。
而理想中的事情,也果然並未出現,不僅沒有,甚至似乎還出現了和我的期望相反的情況——看不到吳悠這無賴女人有半點回自己家去的意思,反而進門的時候,還發現她正在和芸姐竊竊私語,有說有笑,老媽也時不時會插上兩句,說不出的和諧,看樣子聊得挺高興。
她們高興的結果,自然是我無法高興起來了。也不知道這女人是在我家使了什麼妖法,也就出門半天時間,再回來,整個氛圍都已經變了,老媽他們看起來是已經接受,並開始習慣了這個女人的存在,就連本來應該幫我的芸姐,也像是被灌了迷魂湯似的失去了立場,一家人除了我以外,就只剩下對她抱有些許敵意的李林,還在和這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變化的氛圍格格不入,顯然是我碩果僅存的戰友。
用不著開口說,光是進門感受到氣氛的變化,我就知道讓這女人從哪來回哪去的想法已經泡湯,做為我最後的希望,芸姐已經「投敵」,指望不大上了。
由於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回來,或者乾脆是對我有了什麼意見,所以晚飯都沒有等我,也沒怎麼找我說話。於是在和諧得詭異的氛圍中,一言不發填飽肚子放下碗筷后,我示意悶悶不樂的李林和我出門說話。
「到底怎麼回事?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麼?」走出大門來到小路上,摸出煙點燃抽了一口后,我問李林。
李林顯然對我還有意見,甚至把家裡氛圍變化的主要責任也扣到了我的頭上,示意他出來說話的時候還不大情願,淡淡的瞥了我一眼,語氣生硬道:「我哪裡知道,這是你的事情又不是我的,問我還不如問你自己。」
「你不是一直在家裡,她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你不知道?」隨著知道李林擺一張臭臉的所有緣由,我對他也沒了半點脾氣。
「不知道,我一直在房間弄我的,什麼都沒聽到沒看到,想知道你自己去問他們吧。」李林語氣稍微好了一些,但整體依然生硬。
還想說話,這傢伙卻是把臉一扭,重新回去了。
算了,既然對我意見很大,不願意和我說話,那就隨他去吧,不能勉強太多。
老頭子的身後事已經塵埃落定,和張曉微那傻女人的糾葛也已經暫時翻了篇,接下來的重心,就應該放在老頭子未能完成的事情上,不能再被別的因素分散太多注意力了。至於吳悠這個大無賴,既然已經擺明了要把自己陷進來,而且也有可能已經陷了進來,那就暫時先依著她吧,反正就算再糾結來糾結去,也不會出現我希望看到的結果,弄不好還會容易給暗中虎視眈眈的艷傀和謝一凡可乘之機,與其這樣,還不如讓她老老實實待在家裡還省心一些,大不了把房間讓給這無賴女人住就是。
目前最大的問題,就是無論任何方面,我都處於絕對的被動之中,既然決定要代老頭子清理門戶,就必須要在極度有限的空間里,想辦法創造出一定的主動性,哪怕只是一點點,也要比目前的處境好上很多。
「想什麼想得那麼入神呢?」坐在大門前的台階上抽著煙,想著想著,就完全忽略了周圍的情況,以至於芸姐什麼時候來到身後都完全沒察覺到,轉過身,已經拿著兩個軟墊子,面含微笑的看著我。
「地上涼,你這些天又焦慮的太多,拿個墊子墊著坐吧,不然弄著涼了就不好了。」在這女人面前我無需掩飾太多,輕輕苦笑了一下后,便接過她遞來的墊子墊到了坐半天也沒暖和一點的冷冰冰的台階上。
與此同時,她也在我旁邊坐了下來。
「諾諾還挺喜歡這個悠悠的,微微不在的這些天里老是要找她,有時候哭起來我都沒辦法,但是你今天出門后,沒一會就和這個悠悠混熟了,也願意跟她親近。」等我完全從剛才的思緒中出來后,芸姐微笑說。
我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不知道該說什麼。
「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多少男人別說一輩子能遇上幾個對自己死心塌地的女人,就連女人都沒真正有過,所以能接連有女人對你死心塌地成這樣,要我說你就該偷著樂去吧,不要再得了便宜還賣乖了,尤其這個悠悠,人長得漂亮,性格又好不說,關鍵還是個海歸,所以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見我還是不說話,芸姐又笑著打趣。
「姐你就別添亂,別故意挖苦我了吧,目前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你們也不要被她的表象騙了,她什麼性格我再清楚不過,不能說壞,但也肯定沒你說的那樣好。」知道這女人很可能已經「投敵叛變」,但沒想到投得這麼徹底,轉眼就成為了「敵人」的說客跑來勸降,只好搖搖頭苦笑。
芸姐煞有其事點點頭:「看得出來,確實有執拗強勢,甚至不大講道理的一面,但說來說去,這一面也只是會向你展現出來不是么?所以我並不認為這就是她的性格一面,更像是你們的一種相處方式,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看你們就是這樣的情況。」
「不是,姐你要真是來幫她說話的話,今晚這天恐怕就聊不下去了,原本是我讓你幫忙把她勸走,沒有完成任務就算了,也不能這麼快就反過來倒幫她說話吧。」見這女人越說越來勁,我連忙掛起了白旗,不想再繼續討論。
說起來,這也算是我接連弄巧成拙,自己挖坑填自己了,抱著讓吳悠徹底看清楚我的處境,好知難而退的想法和她說了那麼多,結果卻更加堅定了她不走的想法,轉眼把行李都搬了過來;又想讓旁邊這女人幫忙勸說一下,結果現在,這位女人正在打趣我。
「所以你是在責怪我么?」芸姐笑了笑,然後問。
我搖頭道:「當然不是這意思,我就是覺得……有點匪夷所思。」
「覺得我和微微好了這麼久,不應該她才離開半個月,就開始向著別的女人說話吧?」芸姐淺淺一笑,見我光是苦笑不說話,點頭道:「確實是太快了,過的時候感覺每一分每一秒都挺慢,現在回想起來,卻感覺像是一瞬間的事情,終究還是太突然了啊,在人沒有了任何心裡防備,覺得不會再有什麼問題的時候。」
我輕輕一怔,然後偏頭看向她。
很明顯,芸姐這話意味很深長。